4、抓小雞雞!
黃十三這一覺睡得香甜,直睡得第二日,日上三竿。 黃十三一睜眼,沒見著菀娘,倒看見裴浩瀚就坐在床前,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雙黑眸幽深沉郁,叫那瓦白的臉一襯,明明是清秀絕倫風姿翩翩的俊臉,卻活脫脫演繹了一把陰森猛鬼在線催稿的兇殘。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黃家的寂靜。 “怎么了怎么了?”菀娘忙沖進臥房,她來得急,手上還沾著中午要吃的面粉。 黃十三擁著被子縮到床角,跟個剛遭了非禮的小姑娘似的,指著床邊的裴浩瀚大喊:“他,他怎么在這?” 裴浩瀚扶額:“你可記得從崔子然的宴席上回來,我說會一早來取的手稿?” 黃十三想了想,想起來了,裴浩瀚是說了這話。他睡得糊涂了,一時不分天日:“現在什么時候了?” “已是你承諾的后日。” 黃十三又想了想,想明白了,他承諾今日交稿,裴浩瀚便一早來取。結果他昨天下午開睡,一覺睡到現在,書房里只有半成品的稿子,尚未完筆不能使用,裴浩瀚便守在床邊等他醒來。 理清楚來龍去脈,黃十三伸了懶腰,垂頭喪氣地撩開被子:“罷了,我現在便去寫,必然在今日寫出來。” 裴浩瀚倒不急了:“先吃飯,我來時路過味美佳,打包了獅子頭,還請菀娘jiejie熱一熱,你便能吃了。” “我就知道你……”黃十三起身的動作突然一僵,“出去。” 裴浩瀚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 “出去,”黃十三又說了一遍,還整個人縮回被窩里,“我要換衣服。” 別說黃十三現在還穿著中衣,便是更不修邊幅的樣子,裴浩瀚也見過,哪里需要回避? 菀娘倒反應過來了:“裴公子,你方說打包了獅子頭,可與我取來?” 裴浩瀚看在菀娘面子,前后腳出了臥房,終是不解:“十三這怎么回事?” “我家十三呀,是大人了,會害臊了。”菀娘捂嘴一笑,臉卻慢慢紅了。 這實在是一句語焉不詳的話,裴浩瀚看著菀娘透出胭脂紅的臉,卻又有些恍惚懵懂地明了起來。 須臾,黃十三臭著臉從臥房里出來:“不準過來,我要洗衣服,走開些。” 裴浩瀚看著被黃十三捏在手里的中褲,在菀娘清脆的笑聲中,越發豁然開朗。 豁然開朗的瞬間,裴浩瀚的臉也紅了,雪白面皮透出膏脂也滋潤不出的霞色來。 黃十三夢遺了,他做了一個唐僧大戰金角銀角的夢,夢得熱血澎湃,然后痛痛快快全交付在了褲襠里。 黃十三一邊咬牙洗褲頭,一邊鄙視自己的糟糕品味,做這種春夢,跟做迪迦奧特曼和賽文奧特曼大戰小怪獸,蟑螂惡霸和蜻蜓隊長大戰蝎子萊萊,胖虎和大雄大戰小夫有什么區別? 洗完褲頭,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晾在院角樹杈上,黃十三大搖大擺進了堂屋,菀娘已經把獅子頭熱好了。 “這味美佳的廚子,手藝果是不錯。”黃十三啃了兩口,頓時把洗褲頭的憋屈都丟去了腦后。 裴浩瀚也恢復了如常神色,他早吃過了,只捧著菀娘奉上的一碗熱茶。這茶葉還是他送來的,倒是合口味:“幸而我與周主編約到了明日審核,你只需要今日將手稿寫出就行了。” 裴浩瀚這是被黃十三拖出了PTSD,黃十三不以為恥:“還是你厲害,懂得未雨綢繆。” 裴浩瀚不理會這等毫無誠意的稱贊,只說正事:“慚愧,我寒潭書齋勢微,不能與三大書商媲美,景國八千州縣,其中設分店者的不過十之二三,不過你放心,我已吩咐下去,讓管事的與其他書店洽談合作,務必使完本發售之日,景國過半書寓皆能買到。” 裴家雖是書香門第,寒潭書齋卻不是祖業,不過是娘嫁妝里撥出來給裴浩瀚練手的鋪面,取名寒潭便支開了賣書,初開時只有一家。八千州縣,十之二三,卻最少也是一百六十家分店,販售至今不過一年,裴浩瀚能在一年時間開出一百六十的分店,已算得上經商奇才。 黃十三自然知道鋪天蓋地的宣傳的重要性,JK·羅琳的系列就是一場能夠載入史冊的宣傳范本,但:“販售的事情,你拿主意就行了。我寫書,你放心,你賣書,我自然也是放心的。” 裴浩瀚微微一笑,他本來生得清俊,這一笑,越發和煦,如春風沉醉:“你可想好了之后寫什么?” 當今世道,以文治國,所有的讀物都必須經文院審核,由官辦印廠印刷,才能夠對外出售。黃十三執意要寫的卻是一本讀書人看了都覺得臟眼睛的廁所讀物,雖則如今印了也賣了,卻是實打實的私印私販,一經查證抓捕,是輕則徭役重則死刑的大罪。 販售并不隱秘,地方文院沒有問罪,皆因周主編是的忠實擁躉,他不忍黃十三入獄后,的故事無以接續,方隱忍不發,算是一番“愛才之心。” 但這“愛才之心”,勢必要因為的完本而大打折扣,黃十三需得再出一本水平相當的佳作,讓周主編保持住“愛才之心”,否則恐怕得吃牢飯了。 這件事裴浩瀚早先就提點過黃十三,黃十三也知道不能怠慢:“早想好了,就寫” “紅樓夢?” “不錯,。” 其實以黃十三的想法,是打算在和之中選一本,畢竟,無論是呂布大戰曹cao,還是林沖倒拔魯智深都很有是得趣。但這是一個以文當道以文治國的世界,他實在是很難向周圍的人解釋,諸葛亮為何不一首戰歌罵退司馬懿,宋江又為何不一篇悼文斷送北宋江山,反倒打來打去。 聽聞妖蠻之地不似人族這般有“才氣”,而是以武治國,或許有一日,黃十三到了妖蠻之地,能給和找出一大批受眾來,現在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將目光落在了身上。 裴浩瀚雖然不知道會寫些什么,但黃十三沒有回答繼續寫,足見他腦子還沒有糊涂,便放下心來:“這你盡快寫個開頭,我去請周主編審核,若是能請到他做序便更好。” 黃十三連忙擺正了態度:“不是我寫的,乃是一位叫曹雪芹的先生所著,他德高望重淡泊名利,只因與我有私交,央我代為出書而已。” “這話甚是耳熟。” 黃十三不是沒聽出裴浩瀚話里的調侃,當然耳熟,他介紹吳承恩也是這樣介紹的,但謊話說得多了,已足以他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同時倒打一耙:“怎么,只許你左右逢源,便不許我三倆知己好友嗎?” 裴浩瀚懶得與黃十三爭這口舌,唯恐惹惱了他說翻臉就翻臉的狗脾氣:“罷了,吳承恩也好,曹雪芹也罷,我也不指望這位曹雪芹先生的更新速度勝過許多,只希望他明白這是關乎你性命的大事,要珍之重之,切切不可隨意拖稿才是。” “我知道,哦不是,我會與曹雪芹先生言明的。”黃十三甚是惜命,暗下決心默完西游記就默紅樓夢。 吃過飯,黃十三開始寫,裴浩瀚就坐旁邊看著。 “這書不是我寫的,只是我先看過吳承恩先生所書,如今默出來而已。”黃十三一邊在宣紙上筆走龍蛇著狗爬的字,還不忘向一旁的裴浩瀚解釋道。 裴浩瀚也是無可奈何:“我知道了,你快點寫,哦,是快點默,我娘的閨中密友攜女過府拜訪,囑咐我晚上定要回去用膳。” 娘,密友,攜女,拜訪,黃十三品了品這些關鍵詞,醍醐灌頂:“你相親!” 裴浩瀚抿了一口茶,從茶碗與茶蓋之間遞出冷淡的一瞥:“怎么,你連媳婦都有了,還不興我相個親?” 黃十三的媳婦,就是菀娘,這大了他九歲的童養媳自小照顧他的起居,仿佛是娘胎里自帶的。雖然平日里也叫他相公,卻滿心里只覺得如jiejie般親切。黃十三越想越不是滋味:“哎喲喂,咱們的小浩瀚也長得大孩子了,這般嬌俏的美郎君,花骨朵一樣鮮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美嬌娘來采。” 裴浩瀚險些一口茶噴出去,臉頓時紅了:“什么嬌俏,什么花骨朵,這哪里是形容男人的?” 黃十三貪看裴浩瀚白里透霞的面龐:“嘖嘖嘖,這般俊俏,還說不是花骨朵,是不是女扮男裝的美嬌娘?來來來,且讓大爺看看,你下面可藏了東西。” 黃十三說著,伸手就往裴浩瀚身下抓。裴浩瀚書香門第,家里拘得緊,哪里見過黃十三這等潑皮,會使抓破腦袋也想不出的下作行徑,竟避也不避地叫黃十三抓了個正著。 黃十三隔著輕軟的料子,一把將小浩瀚抓在手里,還捏了捏:“你小子還挺大的嘛。” 黃十三只是取笑,見裴浩瀚脹紅了一張臉,逐漸緩回神來。臥槽!他在搞什么鬼!抓人小雞雞! 反應過來的時候,黃十三燙手山芋似的丟掉了小浩瀚,一時僵硬,臉也在靜默中慢慢紅了。 “相公,外面有人找。”從院子里傳來的菀娘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安靜。 黃十三抹了一把臉:“我出去,出去看看。” 裴浩瀚蹭一下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回去了”,也不等黃十三回答,旋風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