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和石牌寨
晚上的時候石牌寨沒有路燈,這里的人回家都得打手電筒,所以一到晚上就跟掃黃打非似的滿地都是黃色的手電筒光柱。 其實也不是沒路燈,就是全讓混混打架給打爛了,居委會摳摳嗖嗖的也不舍得掏錢修,干脆就黑了算了,一壞壞了好幾年。而且每天黑燈瞎火的還有好處呢,不僅天是黑的,人的眼睛也黑了,就能理所當然的不去看一些近在咫尺的破事兒,眼不見心也就不煩。 這小破地方在城市外頭,比郊區還遠,連個派出所都沒有,從市里過來車程就得有幾個小時,所以一般沒人報警,久而久之也就爛成現在這個德行了。而且一個三十平米的村委會管幾百口人哪他媽能管得住,就算有一天全世界都基因變異,那些吃閑飯的委員兒像六臂觀音似的一人長六只手,也對石牌寨的治安建設派不上任何用場。 我從小在這塊兒土地長大,也算是老居民了。 從記事兒的時候起,我腦子里的石牌寨都是藍灰色的,就是隔壁農民工每天凌晨下班回家身上干成泥巴塊的石灰水那種顏色。以前這里還有一些正規的娛樂場所,賭場啊ktv啊電玩城之類的,后來有一天突然來了一批工人。他們用紅色的噴漆在所有的娛樂場所入口上都寫了個大大的“拆”字。沒過多久就全推平了,蓋成了新的筒子樓。可惜的是新的筒子樓沒兩年也變成舊的了。其實那些娛樂場所現在也有,不過都是沒執照的,光明正大的開在大街上,反正城里的警察也都不想平白無故給自己找事兒做,更生怕來這兒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查案子惹得一身sao。大家都掙著錢享著清福,多劃算的買賣。 我以前最愛去電玩城,被孤兒院趕出來之后我每天都去,沒地方住,就睡電玩城休息廳里的椅子上,那里的供暖24小時都不斷,而且老板是石牌寨極為罕見的老好人,不僅不趕我走還給我剩飯吃。后來想想,也許電玩城第一個被拆,說不定也是因為老板心眼太好。 老聽說別人上學的時候老師只愛問他們一個問題:“通過這個故事,我們知道了什么道理?”我知道的道理就是好人會被欺負,所以我不喜歡當好人。但是石牌寨也沒什么好人,槍打出頭鳥也是這個道理,大家都挺憎恨那些善良的人的,把那些人當作偽善,都是用別人的慘來襯托自己高尚的腦殘。 我和他們一樣,也討厭偽善。王勘就是一個偽善的城里人,虛到了極致,我在石牌寨好歹也算摸爬滾打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這么會裝的。 和王勘是有一次去城里偷錢包的時候認識的,我倆屬于同行。 而且我們眼光出奇的一致,同時在光明街的十字路口盯上了同一個人的錢包,連伸手的時機都對上了。最后我和他兩只手碰到了一塊兒,互相認為對方是管閑事的熱心市民。結局也很悲慘,兩個扒手誰也沒撈著一分錢,還白白浪費寶貴的智商猜忌了兩分鐘,也算不打不相識。 做扒手不僅來錢快還能交朋友,第一次聽這么好笑的笑話。 王勘比我大兩歲,我十七,沒爸沒媽,他家庭完整,有吃有喝,所以我不懂他為什么要做小偷。本來應該相忘江湖的,但是架不住我好奇心強的過分問了一嘴,得到的答復是:“我和家里出柜了,沒有生活費也回不去家,只能偷。” 我很不喜歡他這個答案。但是嘴太賤,又沒忍住問了下一個問題:“出柜是什么?”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吃的路邊攤開在哪家超市旁邊,桌子上油膩的陳年老漬蹭黑了我的袖子,一共點了六十八塊五塊錢的烤串和一提老雪,付錢的時候我還差點哭出來。以及王勘那張讓我恨得牙癢癢的帥臉,和我內褲里蠢蠢欲動的女性器官。 我和王勘談戀愛了。我們是同性戀。按理來說,情侶之間應該不能對彼此有任何隱瞞,可那是我第一次搞對象,不懂也很正常。我住進他比石牌寨村委會還小了一圈的出租屋,有時候他去偷我在后面打掩護,有時候我去偷他在后面打掩護,扒來的錢都拿去買燒烤啤酒和煙,一分不剩。其實仔細想想前前后后不過一周,但是我卻感覺和他狼狽為jian了有半年那么久,說那段時間過得很快樂其實挺惡心人,可是確實挺美好的。 整整一周,我都沒做好準備和他坦白我實際上是個畸形兒、比正常男的多長了一個逼的事實。可能因為害怕吧,不然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理由了。怕他也像福利院里別的屁孩子那樣用樹枝兒戳我眼睛,怕他和石牌寨里對我不待見的傻逼同流合污,更怕這種隱秘又快樂的生活徹底消失。 現在想想那種談了一星期戀愛就想和人家搭伙兒過一輩子的想法挺可笑的,可是當時的我就算走路平地摔跤把后腦勺磕石頭上,隨后老天爺開眼把我緊閉的門窗打開了其中一扇兒直接磕得腦袋開竅,并且智商直線飆升到二百五超過愛因斯坦,也想不明白這么點兒事。 沒想到剛到第二個星期的第一個晚上,王勘這副不被世人理解、擁有一腔抱負的正經人皮就繃不住了。 他八點拉我進被窩,半強迫半哄的脫了我褲子。王勘嘴里一股煙味,他就愛抽五塊一包的紅梅,臭的要死。我還想好該怎么好好發揮一下貞潔烈女的演技,他就先我一步伸手摸了過來。 先摸的是jiba,他摸完還嘲笑我,說你這也太小了,跟狗jiba似的。接著就想摸屁眼,可惜這次沒能如他所愿。 王勘先碰到的是我下面那個女的才會有的小縫兒,他嚇得一哆嗦,我笑得在床上打起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