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徐家母女
“那天,他把我抓了去……” 徐念念驀然閉上了眼睛。 仿若有什么東西猛然敲擊上她的心頭,她踉蹌著,癱軟在了陳家沙發上,捂著自己的心口,臉色煞白煞白。 萬萬沒有想到,一功將成萬骨枯。 20年前的噩夢,竟然會在20年后重新上演。 她當初仗著陳今嶼的寵愛,肆意又放縱,為了讓陳今嶼更多些偏疼,選擇了最冒險的手段,聯系上了陳今嶼最大的對手,林堂生。 不曾想,林堂生是個狠得。 更不曾想,所有的計劃都因為林堂生的介入而泡湯,而她也因此被放逐,這么多年藏在陳今嶼隨手給的房子里,蠅營狗茍。 而自己疼愛到大的女兒,竟也在重蹈覆轍。 偏偏還都是林堂生。 徐念念狠狠的喘息,轉頭看向徐寅寅。 徐寅寅失魂落魄,身體仿若被抽了筋,忽而掩面,抬頭,指著坐在旁邊仿若在看戲一般,始終無動于衷的徐晚時。 “都是為了她,對不對?” 過去,她始終不明白。 陳清焰絕不是會隨意給予機會的人,過去分明給了她機會,也給了她相處的可能性,卻偏偏冷著她,只是例行關照一下,逢年過節給予一點作為‘未婚妻’應有的照顧。 經過多方打聽,徐寅寅知道原來他對其他女人,都是這樣,沒有例外,別無二致。 這才稍稍放心。 他只是性子冷淡些。 徐寅寅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沒有取消她未婚妻的頭銜,明知道她的母親借由她的名義招搖撞騙、偷偷攬財,卻不聞不問,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想來,哪里是為了她,都是為了徐晚時。 撕破了臉,徐寅寅踉踉蹌蹌的從沙發上爬起來,指著縮在沙發中的徐晚時,對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咬牙切齒。 她絕非遲鈍,在此刻異常敏銳。 “陳清焰,你很痛苦吧?!?/br> “你這樣喜歡她,可她偏生是個泥溝里爬出來的,她是性奴,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和你在一起,她沒有戶籍,生下來的孩子天生沒有母親?!?/br> “你早知道我在四季青酒店的所作所為,卻將計就計,是為什么?” “你就這么怕林堂生重新找上她嗎?” “太可惜了。” 此刻的徐寅寅聰明了些,腦筋轉的飛快,手指順著陳清焰指向徐晚時,瘋癲一般的笑起來,“太可惜了,你再怎么樣,也不可能讓徐晚時回歸正常人了。” “除非……”她話語一頓,怪異的笑起來。 “你拋棄她,并且這輩子與她再無瓜葛。” “你忍心嗎?” “她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拋棄了她,也等于拋棄了她的孩子,她肚子這個雜種若是跟了她,未來依舊逃脫不了當性奴的命運,若是跟了你,這雜種這輩子也不能再見到她?!?/br> 張牙舞爪,神情混亂,仿若真的被逼到了絕境,徐寅寅胡亂的說話,不管不顧的搖頭晃腦,在偌大的會議廳中來回走動,似乎忘記了她肚子里有個孩子。 徐念念更是灰敗的坐在沙發中,喃喃自語,“作孽啊,作孽啊,都是作孽……” 那樣子,竟像是逼瘋了兩個人。 按照尋常慣例,陳清焰應當叫人進來,把這兩個人清理出去。 但他卻沒有。 徐寅寅每一句話,他的笑意便加深一分,唇角勾起,臉頰上多了一絲淺淡的彎痕。 僵持不足一分鐘,他的笑意也逐漸蔓延至眼底。 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今天。 對周黎平說,“去把劉醫生請過來?!?/br> 一句話,讓徐晚時從沙發中直立起身。 聽見這個姓氏,她似是反應過來什么,去拉陳清焰的手指,“主人……” 陳清焰半回頭,一把扣住了她的手攥緊在自己的手心中,指腹按在柔嫩的手背上,輕輕撫蹭。 她皮膚發白,滑膩的像絲緞,陳清焰異樣喜愛,抓住便不舍得放手。 徐寅寅更是不明所以,凝著眉頭,聲音驟停。 人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 周黎平去去就回,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便服的男人。 男人已經不像過去那般風度翩翩,穿著白大褂,笑瞇瞇的坐在環境良好的醫院辦公室中給人問診,他此刻頭發極長,臟兮兮的搭在腦后,神情猶疑,站在眾多人都在場的大廳中畏畏縮縮。 一看到這個男人,徐念念當下便變了臉色。 她晃晃悠悠的從沙發上起身,指著這個男人的鼻尖,“你……你怎么會還在這里,你不是應該被……被……” 徐念念驟然住口。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 陳清焰在,徐晚時和徐寅寅也在,甚至還有一個高清攝像機對準著她煞白的臉。 周黎平將人帶上來,只問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劉醫生的目光眾人中逡巡一圈,然后落在了徐念念身上,又低下頭。 “劉、劉潮。” 陳清焰起身,環胸抱臂,目光炯炯。 他面無表情,直接發問,“你可認識她?” 說話間,指著坐在沙發中,一句話不敢再說的徐念念。 徐念念瞳眸驟縮,正想開口,便聽到這個瑟縮的男人胡亂的點頭,凌亂的頭發之下藏著一雙小眼睛。 他點頭,“認……認識的?!?/br> 徐念念心中慌亂,立刻從沙發中起身,“你說認識我你就認識我,你是什么東西?大街上隨便拉個人說認識我那就是認識我?” 那樣子,似是要撲上去,撕扯男人的衣服。 男人見狀,害怕的往后退。 陳清焰一記眼神,立刻有人從旁邊沖出來,一左一右的反手按住徐念念,捂住了她的嘴唇,將她拉到沙發旁邊坐好。 “老實點,陳先生沒讓你說話。” 陳清焰聲音極冷,又問,“你怎么認識她的?” 這位劉醫生眸光閃躲,目光在徐念念身上晃悠到徐晚時身上,“她說……說自己女兒有癔癥,讓我給出證明?!?/br> “我查了之后發現,她女兒是正常的?!?/br> “于是她……給了我老婆一筆錢,讓做假證明?!?/br> 徐念念在兩個保鏢手中掙扎,“你胡扯!你長著一張嘴……”話未說完,又被保鏢狠狠按住,聲音都發不出來,坐在一邊支吾亂嚷。 “他讓我開假證明,是為了避免讓她大女兒上島,同時還讓我出證明,她小女兒身體健康,符合上島條件?!?/br> 周黎平代替陳清焰發問,“你怎么會在島上?” 劉醫生的眼眸露出憤憤的光,指著徐念念,“她擔心我泄露實情,套我的話,然后舉報了我?!?/br> “最毒不過她!過河拆橋,讓我永生不能出島,妻離子散,徐念念,我永遠記得你這張惡毒的嘴臉?!?/br> 周黎平站在一邊,又問,“你上面說的這些話,都有證據嗎?畢竟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br> 這位劉醫生笑。 “我們做醫生的,講求留底,方便病人查找過去的病例記錄,統一檢查時,我給她的女兒做了細致的檢查,第一次檢查結果,她是健康沒有問題的。” “這些結果都還留存在我這個U盤里,只要打開,就能看到她女兒第一次的檢查結果。” 徐寅寅瞳孔震動。 她盯著徐念念,“媽,你不是跟我說,找到的醫生絕對安全靠譜嗎?!” “你還告訴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她聲音驟停。 攝像機還在運轉。 徐念念不肯承認的事情,都被徐寅寅說了出來。 她面如死灰。 陳清焰眸光一閃。 周黎平從劉醫生的手中拿走了東西,隨即讓人送劉醫生回去。 “事情已經很清晰了?!?/br> 他聲音極冷,極沉,像浸入冰山底層深水,常年暗不透光,直到風蝕洞xue,引入一縷盈盈微芒。 他說,“換人上島屬實,當年本該被送上去是大女兒徐寅寅,徐念念制造假證明,將不滿18周歲的小女兒違法送島?!?/br> 徐念念瘋狂掙扎,她撕咬,啃打鉗制住她的保鏢,“你怎么知道那個醫生說的都是真的?他說有寅寅的初次檢查結果,萬一他是偽造的呢?” 陳清焰居高臨下,冷睨她,忽而開口,“15歲的孩子改成18歲成年,你怎么做到的?” 徐念念驟然停聲。 陳清焰開口,“替你改年齡的人,是我父親舊部,姓寅?!?/br> “一個月前,他被查出多年借由陳家生意私吞公款,在爭取減刑的過程中,招供當初替你改徐晚時的年齡?!?/br> 陳清焰又指向徐寅寅,眼底更冷,“她為什么叫寅寅?” 徐念念惶惶然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陳清焰瞇眼,“當初我父親給她起的名字,叫寅徐?!?/br> “他是寅叔叔的女兒?!?/br>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熬死禿鷹的最后一口rou,陳清焰掀唇,“那日提取DNA,也提取了徐寅寅本人的,送去跟寅叔叔做比對,鑒定結果出來,是不是親生父女,一目了然?!?/br> “另外,他還供出來了一件事?!?/br> “當初替你買通上島審判官的,也是他。” 徐念念萬念俱灰,身體緩慢的從陳家沙發上滑落,一點點下墜,跌坐在陳家冰涼的冰涼地面上。 徐寅寅站在原地,唇角蠕動,話尚未說出口,就聽到陳清焰漫不經心的開口。 “相關證據近日會提請司法審判,在此之前,派人跟公安打招呼,徐念念和徐寅寅不能離開拘留地?!?/br> 周黎平站在一邊,表情嚴肅,“我這就去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