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時，季昭正等在徐晚時教學樓的門口，正好往內走。

    同學校高年級的學長過來，總會引起一些關注。

    季昭平日在學校品學兼優，是經常站在領獎臺上代表學生講話的人，難免會引起些關注，他身材高大，站在門口時，有許多背著小書包的女生私底下看她，又不好意思的離開。

    等了她一會兒，眼看著做值日的小孩子如魚貫出，他這才將視線挪到手機屏幕上，上面僅有一行冰冷冷的字，沒有任何解釋。

    接連幾天，季昭都會一放學就去等她，那邊放學終歸是更早一些，徐晚時早早就走了，他等不到，白天問徐晚時，小丫頭只是支支吾吾的說，“是mama，找我有事，要去幫忙。”

    徐晚時的母親，季昭也有所了解，聽說也是被哪個大戶人家嫌棄的棄奴，沒什么本事，做事一無所成，但幸而風姿猶存，游轉于各個男人之間，竟也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

    看徐晚時看不出，但看徐寅寅的吃穿用度，與尋常人家孩子沒什么區別，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能更勝一籌。

    徐寅寅每個月高價學習的跳舞鋼琴畫畫，更是一節課都沒有拉下。

    這樣的母親，叫徐晚時去幫忙，讓季昭心里隱約感覺到不安。

    他專門挑了一天下午，最后一節是自習，上到一半，便收拾起來早已經完成的作業，往門外走去。

    才走了兩步，又被一只手拉住衣角。

    他回頭，只見坐在他前面的徐寅寅放下了筆，攔住他，“還在上課，你去哪兒？”

    季昭跟徐寅寅是同班同學，但是卻跟徐晚時交流更多，對徐寅寅客套更多，他低頭，了無興趣的掃她一眼，“有事。”

    兩個字，讓徐寅寅扯的更緊，“你要去找徐晚時？”

    季昭沒回，權當默認。

    徐寅寅神情微妙，聲音急促了些，“找她有什么用，她不會跟你走的。”

    見季昭執意出去，她抬頭，面帶嘲諷，“你就這么喜歡她？你不喜同齡的，卻喜歡比你小幾歲的，也是真不怕被人議論。”

    停頓了下，話鋒一轉，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愿意去就去吧，別怪我沒攔著你。”

    季昭沒理會徐寅寅，悶頭往外走。

    走出去后，發現徐晚時所在的教學樓已經有學生背著小書包往外走，他等了一會兒，見到了眼熟的徐晚時班上同學，直接問，“你們班上的徐晚時呢？”

    “徐晚時？她才剛走，啊，那不就是……”

    順著小同學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徐晚時穿著藍灰色校服，背著書包，低著頭，緩步往門外走的模樣。

    季昭一挑眉眼，快步朝著徐晚時的方向走去，想要給她一個驚喜，追到校門口，又停步。

    不知道什么時候，校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車，不算好車，但也不差，徐晚時一出門，便從駕駛席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模樣的，微笑著給她打開了門。

    她面無表情的坐了進去，直到最后，也沒有注意到季昭。

    季昭眉頭緊蹙，他快速記下了車牌號，然后隨手截了一輛出租車，一上去，便急切告訴司機師傅，“跟上前面那輛車。”

    車子一路西行，跟到了西郊一處別墅區，在門口停了下來，季昭記下位置，為避免被發現，讓車子往前開了一段，停在了旁邊的門口，他下車，往回走。

    走回原來位置，徐晚時和中年大叔都已經雙雙下車，卻沒有進屋，而是坐在庭院的小椅子中。

    這片別墅區是聯排，每家庭院的結構都是一模一樣的，都有一個小庭院，都放著石桌和竹椅，搭上透明棚，做成半露天小吧臺的模樣。

    他到的時候，天色還亮，太陽尚未完全落山，西方的天空一片彤紅，云霞一連千百里，像被火燒紅了半邊天。

    墻體欄桿立于中等高度的臺階上，季昭站在臺階第一級，稍微蹲下身，恰好能遮擋住他的身體，攀住欄桿，從兩個人的背后看人。

    徐晚時揪緊自己的衣擺，人坐在距離男人最遠的椅子上，微微低頭，不說話。

    被問到作業的情況，這才抬頭，尚未完全長開的臉蛋上還帶著稚嫩，小聲嘟囔，“還有數學沒寫，mama說，可以讓叔叔來教。”

    純真的一句話，讓中年大叔笑起來，“你媽也在附近，一會兒就來接你回家。”

    他說著，湊近徐晚時，不斷的往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抓住她的小馬尾，攥緊在手心中，繞在手指上，神情曖昧，“我就告訴過你mama，你還這么小，天色晚一點，兩個人回家都不安全，還不如住在我這里，我這房間大，尋常也沒有別人。”

    徐晚時似是受到了驚嚇，長長的睫扉撲閃撲閃著，小小的身體僵硬在那里，肩頭上多了一只手，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撫蹭著她瘦弱分明的肩胛骨。

    “真瘦啊，一看就在家里沒有好好吃飯吧，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好好吃飯怎么行呢，正好叔叔會做飯，今天就帶你嘗嘗。”

    徐晚時的身體微顫，她忽而慌張的推開了面前的男人，小小的手指抓起來手中的背包，站起身來，后退了幾步，企圖拉開跟中年那人的距離，“不……不用了，mama她一會兒就來了。”

    那一瞬間，季昭差點就站出去，卻鬼使神差的沒有動，手指緊緊的攥緊欄桿，短小的指甲蓋摳在鐵物上，火辣辣的疼，卻毫無察覺。

    男人倒也沒有往前逼她，還在笑，只是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腿，“晚時，都跟著叔叔幾天了，還這么生分，來，別怕，叔叔不是大老虎，不會吃了你。”

    在季昭的視線中，徐晚時一步步的后退，似是忌憚，直到男人繼續開口。

    “你mama告訴我，你是個乖女孩，也想為家里的生計分擔一些自己的力量，正好叔叔這里有些零花錢，前兩天剛剛打給你mama，今天本來還打算打第三筆的，你這樣不熱絡，可不會讓叔叔喜歡。”

    徐晚時腳步一停，站在原地，不動。

    等了一會兒，她忽而閉上了眼睛，認命一般的往前走去，像是一只小小的花蝴蝶，哪怕穿著最樸素的校服，也依舊明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