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雖然標題叫找爸爸,其實從第一章就開始沒打算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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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朝國都靖京西行五千里至天山,天山北一百里,過善鄆河,翻甸林山,水草豐茂處有一部落,名為蒼溧,部落有一美人,曰赫連芝。時靖邊軍嘩然,內亂中芝與家人失散,半年后停戰擬約,歸時已珠胎暗結,數問其父,答曰靖朝某書生,籍貫名姓皆不詳,唯一玉佩為媒,芝道該生忠厚,必來團圓,然數月后誕下一幼子,曰赫連光,其父十余年后亦未見蹤跡。 ------------------------------------- 烏會大叔一邊為赫連光收拾行囊,一邊絮絮叨叨母親的往事,行囊已經扎好又拆開檢查兩遍,馬車每一個零件都油得錚亮,車上的被褥曬得香香軟軟,可以說盡善盡美了,才依依不舍地把赫連光送上驢車,臨行前還不忘再罵一句,“我就不明白了,你去靖朝找那人做甚,那么多年他心里但凡有過你們母子倆一時半刻,你現在也不至于巴巴地去尋……哎,你可別讓我發現你騙了誰家的小姑娘啊,學你那臭爹,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赫連光被他念叨了小半個時辰,一看解脫有望,一手已悄悄示意小奴快走,一面仍誠懇地說“不會的叔,你就放心吧,我那么老實,我才是被人騙那個呢。而且我去靖朝才不是為了找他,我是為了學知識的……誒車動了,叔我回來再跟你說。”話還沒說完,頭已經往回縮了,迫不及待地和充當車夫的小奴擠眉弄眼。 烏會大叔怔怔地看著驢車往前挪,里面悶悶傳來笑鬧聲,恍惚想小光cao著變聲期的破鑼嗓子,嘶啞地喃喃道阿母真叫人騙了么,再想起那稚嫩的少年音,奶聲奶氣地問烏會大叔你是我阿父么,最后炸成出生時震碎長夜的哭嚎,他捧著遍身血污的嬰兒手足無措,自己的心跳聲反而一下大過一下,好像自從芝妹懷著身孕歸來時就被揪碎的心,終于又跳了起來。 他幾個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掀開窗簾,嚇得車內兩位縮成一團鵪鶉,以為又要被說教一通。烏會大叔揉亂赫連光這只小孔雀精心梳理的發型,頂著他敢怒不敢言的怨念眼神道,“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傻小子也別被別人騙,被人欺負了欺負回去,實在不行回家,叔幫你報仇。嘿你說我是不是就該和你一起去靖朝啊……” “別別別,叔你該好好把握機會,我等著回來叫你阿父呢。” “你!你!你!你···別胡說!” ------------------------------------- 省過一番推三阻四,再渡五湖六海,過了七八九月終于到了靖朝。入住后,掌車的小奴累睡了,在車廂里悶了數月的赫連光早已躺得渾身都酸脹難忍,非得去外面曬曬滾滾才能消去骨子縫里的僵,等小奴上下眼皮一合,人已經溜沒影了。 靖京屋舍齊整,店肆林立,酒旗招搖,正值巳時,街上行人如織,赫連光邊逛邊連連贊嘆,什么都是新鮮的——精巧的吃食,奇異的玩具,絢爛的花鳥,儼然的屋舍——這就是父親生活過的地方么?赫連光曾隨烏會大叔去邊境小鎮采買過,邊鎮的一切都是灰撲撲的,不像這兒一切都是鮮亮的。 (玩累了去池塘邊乘涼,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脫掉晾干,人躲在湖底睡著了) 一覺醒來,烈日不減,亭上卻隱隱傳來人的兩人交談之聲。說是交談,其實也有些勉強了。全程只聽一溫潤男聲在絮絮叨叨些什么,關山月天池雪,苗疆毒蟲坊間志異,情感充沛言辭有趣,讓聽者也不覺身臨其境。期間只夾雜著另一個人偶爾短促的應和聲,聲音又輕又冷,矜貴自持,要不是聲線尚屬悅耳,還以為是鬼怪低語。 但是故事再有趣,也受不了裸著聽啊。赫連光也只敢在熟人面前沒皮沒臉,在生人面前端得不行——偷偷溜走吧,衣服還在亭邊,等人走吧,那溫和聲實在太能聊了,故事一個接著一個,看樣子要把自己自出生起攢下的包袱一口氣抖完。 也不知道現在什么時辰了,阿夏該醒了吧,被他發現自己偷偷溜出去,肯定是要被他數落大半天。赫連光在亭底撥弄著手指,把指甲撕得近rou——這是他苦惱時無意識的習慣——“嘶”,力用狠了扯到rou了。赫連光看著滲出血點的指rou,心一橫,拼了!我可以運著輕功繞離池塘,再借著溪草的掩護溜到放衣服的地方,赫連光越想越得意,肌rou蓄力,足尖輕點,整個人脫水而起如燕般掠過湖面。 可還沒蹦出幾丈遠,一只手冷不丁地襲向他的后腰,震碎他蓄的氣,氣散時赫連光的動作不自覺也僵住了,眼看著就要重重載入水中,那只手又順勢一滑,扣住他的腰,不知摁住腰間哪個大xue,赫連光渾身都酥了,只能任人施為。那人拎著軟綿綿的赫連光躍回亭中,剛一落地就利落地把人往地上一磕,撥弄成一個跪俯的姿勢,一把劍冷冷地抵在頸側。 赫連光向來嬌生慣養,哪里受過這種委屈,但那三分性子也被一尺寒鋒嚇沒了,汗毛聳起,顛三倒四地說著別殺我別殺我。 此時溫柔男聲又起,“影,把劍移開吧,看起來是起了些誤會。”劍一動不動,直到另一個清冷男聲嗯了一下,才利落地收回。 赫連光聽到劍回鞘的聲音后,才怯生生地抬頭看。入目第一人穿著藏藍斑布青衣衫,袖口利落地收緊,左佩寶玉,右掛金刀,身材高大緊實,身姿筆挺,明明每一寸都妥帖地裹在衣服里,卻惹人聯想筋rou暴起乃至撐裂薄衫的力量感,如巍峨的山般立在赫連光前頭。 但他的面容卻很好地中和了力量懸殊帶來的壓迫感。他面容剛毅,嘴唇厚實,不笑時就凜如青山,正直得讓人生不出戒心,卻偏偏眼尾下垂,笑起來更是抿成一輪殘月,只留下盈盈星子在其中閃爍,更兼聲音清亮溫潤,氣質清新,很好的中和了體型帶來的侵略性,多了幾分內斂,實在讓人心生好感。 赫連光吊起的心一下被撫平了,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迫切為自己辯白,把自己自天山下山尋父的前因后果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溫和男人也聽得認真,間或插幾個巧問,就把赫連光的生辰八字給探得一清二楚。 溫和男人把赫連光顛三倒四的話聽完,才笑著用外袍將赫連光光溜溜的身子罩住,“所以是小公子先在此戲水納涼,不過一時忘時,反而被我們這些后來者給驚嚇了雅興。某在此賠個不是,望小公子海涵。” 衣物帶著成年男性身上騰騰的熱氣護住赤裸的赫連光,受驚的年輕人才遲鈍地察覺自己的憨態,全身騰地一下紅了個透徹。這般羞惱著,心里又涌上一股近似甜蜜的得意滋味。 赫連光在天山上一直被看成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成一個大人哩!他講話好文雅,和天山上的哩語一點都不一樣;他的肩膀好寬,可以罩住一整個我;他的衣服上有種好聞的草木香氣,干凈沉穩······阿媽以前描述的那個“阿父”的形象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現成模板,相談不過幾句,赫連光竟莫名對這溫和男人多了幾分孺慕之情。 溫和男人移開后,露出之前擋在身后的另一個人。赫連光隨意一瞥,眼睛就看直了。這人必是那個清冷聲音的主人,聽聲音像冰,看人就更覺得像一塊冰被雕成了人,白衣雪發冰膚,渾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沾了墨,兩頰又隱隱透出點紫粉色。他連眉睫都是白的,赫連光想,眨眼的時候像是終年積雪崩裂匯入天湖,再睜開時一切又回到平靜。 而且他還很好看——赫連光心跳重了起來,又開始情不自禁地扣手了——明明都是鼻子眼睛,他合起來就那么別致。赫連光腹中筆墨撐不起修辭,腦中卻已經勾畫出帶他回蒼溧后,在天池旁對他唱世代相傳的戀歌,在氈房里共喝一碗甜湯,卻又想忘了故鄉,于此刻就溺死在他瀲滟的眼波中,再不問往后年月。 ——烏會大叔,我想騙別人家的小子了。 ——不對,我不會騙他,我會掏出心來對他。 赫連光甜蜜地想,臉上浮出見色起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