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許念
致許念: 我寫下這個字的時候,心里就在想你了。 今天天氣不錯,就像我們見面的那天,一切都是尋常又唯一的。 我已經很久沒人拜訪了,聽到忽然響起的電鈴聲,在第一時間先是質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患有幻聽(這樣提醒過我的人實在太多了,說笑也好,掛念也罷,聽得多了難免會放在心上,但我目前一切良好,不必擔心)。我慶幸自己沒被那些人的口舌堵住耳朵,打開門,看到你赤腳踩在絨毛地毯上,臉色泛紅,有些局促地撫了撫綁在腰間的裙擺——那看起來真的不像我多次聽聞的“淑女”形象,我承認我當時愣住了。 “您好,我是……葉勝君女士推薦來的。” 沾了泥水的布鞋被你藏在身后,還有那條染上污垢的長筒襪,你低著頭,小聲道, “來的路上……不小心碰臟了。” 這是句誠懇的謊話,我想。 “所有相遇的開始都起源于兵荒馬亂”,我忘記是在哪本書上看到,在這之前,我一向持質疑態度,以至于差點忽視相遇之后的意義。如果每一場戲劇背后都能見到你,我認為再多等待一些時間也變得沒那么漫長——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來等,在遠方、或者相識的盡頭,是我來等你,在等待之后。 沒關系,進來吧。 這段手語結束后,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舉動——習慣總是個讓人惱火的東西。實時打字對話或許是很好的主意,可惜我本來也沒有多的人去交流。如果能再回到那時候,我或許根本不應該“講話”……不,我不可能忍心對你沉默,唉,傻就傻些吧。 我只能歉意地笑笑,側身讓你進屋。 我是個無趣的啞巴,人沒什么意思,教人也是無聊得很(我去聽了你說過的那幾家琴室的課,他們的教育方法很……微妙?雖然有些小麻煩,但如果你也需要我摟著你按鍵,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除了教你記住更多的琴鍵順序,再沒有更多的可以傳授。甚至懶散又傲慢地用手語問陳述事實, 你對鋼琴毫無興趣。 “嗯。”你點點頭。 但我喜歡你講給我的故事。 這是段生疏又漏洞百出的手語,內容也同樣漏洞百出。我自己都不忍回憶我一開始那敷衍隨意的態度,更別提那些所謂的、曲子背后的故事,只是網頁詞條上干癟空洞的一段話罷了。 可我還是信了。 窗簾只拉了半盞,余下的陽光打在地板上,我悄悄挪了挪身子,讓那兩條拉長的影子輕輕靠在一起。 你抬頭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或許那一刻吻下去,就能溺死于星辰之中。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有月光,有少年趴在窗上,聽老師講流星的眷念。 我也看到了那個自由,活潑的貴族姑娘,她還在唱著不知名的曲子,赤腳踩在羊絨地毯上。 她太遙遠了。 我只能彎下腰,求她賞一曲共舞。 李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