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他的心上人
何穗看向江子騫,江子騫對上她的眼神,輕咳一聲,道:“你跟你家小姐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生姜水煮好了沒有。” 拉著何穗出去后,不待何穗開口,江子騫立刻道:“娘子,你聽我解釋。” 何穗嗤之以鼻,昨晚上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以前沒有心上人,這才過了一晚上而已,未婚妻就找上門來! 這可真是被自己活生生地打了臉。 調頭就走,江子騫一把抱住了她,“我昨晚真不是騙你,我和尹曉雪之間確實有過婚約,可我根本就不喜歡她,且我也只是遠遠見過她一次罷了,方才看到她壓根就沒記起她是誰!” “好你個負心漢,人家都成你未婚妻了,你居然看著人家裝不認識?你這樣的男人我高攀不起!” 江子騫:“……??” 這是哪跟哪?她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解釋啊?他剛才那番話不是這個意思啊!! “當初我跟尹曉雪的婚約,是我爹跟她爹定下來的,且是定下來之后我才知道的,昨晚你問的是我有沒有心上人,我本來就沒有心上人啊!” 何穗冷笑,“你沒有心上人?那我算什么?江子騫,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江子騫:“……??” 他明明說的是以前,以前,以前!這個女人怎么一張嘴就胡亂曲解他的意思呢? 正欲再開口,芙蘭突然跑出來欣喜地朝這邊喊:“江公子,我家小姐醒了!” 何穗將他的手一甩,“你的未婚妻醒了,你快去看啊。” 此時的何穗一臉笑瞇瞇的模樣,江子騫不寒而栗,他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啊…… “江公子你快來呀,我們小姐哭了!”芙蘭焦急地大喊一聲。 何穗輕輕拍了拍江子騫,柔聲道:“沒事,你去看看吧,人家金枝玉葉的,別讓人家哭壞了身子。” 江子騫確實有話要跟尹曉雪說,猶豫數秒后對何穗道:“那我先去看看她。” 說完之后,他走過去跟著芙蘭進了客房。 何穗差點氣吐血。 她讓他去他就去?他沒看到她笑里帶刀嗎?他這么聽話,那晚上行房事時,她說不要了,他怎的不停下來?還像個馬達一樣的動不停? 氣死人了! 何穗一飛踢,將屋檐下無辜的小凳子踹翻了。 屋里。 尹曉雪靠在床上淚水漣漣,“我這些年一直等著你,你怎么可以說娶妻就娶妻呢?那你又將我置于何地?” 江子騫嘆了口氣,簡潔地道:“當年我爹被害后,我傷了腦袋,癡傻兩年,何穗是我當初癡傻時娶的。” “那就不是在江公子清醒的情況下娶的妻?應該也沒有拜過堂吧?這樣就不算數,江公子,你趕緊將那個女人趕走,然后娶了我們家小姐!” 芙蘭立刻開口提建議。 尹曉雪一臉期待。 可江子騫的臉沉了下來,冷聲道:“我和何穗雖然沒有拜過堂,但在我心里已經認定了她是我妻子,我這輩子都不會負她,更不會娶其他女人。” “那你就忍心負我么?”尹曉雪覺得自己的心碎成了粉末。 她一路上走到這里吃了太多的苦,卻不想好不容易找到江子騫,卻得知他已經娶妻! “尹小姐。”江子騫擰眉,“當初我們的婚約是雙方父親定下的,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花前月下的承諾,甚至都沒有單獨相處過,何來負你一說?” “再者當初我父親被害身亡后,聽說尹丞相又為你說了一門親事,只是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到現在還未與對方成婚。當初我父親去世后,我們董家倒臺,樹倒猢猻散,所有人都對我們董家避之若浼,我當時一個癡傻兒四處避禍,若是尹小姐看到我那個樣子,會嫁給我江子騫?” 一席話將主仆倆都說得噎住了。 “而何穗。”說到何穗,江子騫的臉和聲音都不自覺地溫柔下來,“她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嫁給我,跟著我受了很多委屈,她對我的好我要用一輩子來償還,且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尹曉雪猛地坐直身子,哭聲質問:“你又怎知我當初不會嫁給你?你當初問過我了嗎?給過我嫁給你的機會嗎?” 她第一次見到江子騫,是在得知自己和他有婚約之后,那一日,江子騫和江父來自己家里做客,她偷偷跑出去看江子騫。 那時的江子騫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雖然是個舞刀弄劍的少年將軍,可一張臉卻是讓整個京城的姑娘都暗許芳心。 尹曉雪一直聽聞江子騫的事兒,可那一日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他,這一見之后,整顆心就被江子騫占據了。 許是看得太入神,尹曉雪起身的時候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直愣愣地拽著盆景撲向了地面。 廳堂里的人紛紛看向她,她就那么趴在地上,頭頂著一截草望著江子騫,而江子騫也許是被她的模樣逗樂,沖著尹曉雪笑了起來。 一笑傾心,尹曉雪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面對質問,江子騫并未有什么反應,只是道:“只能說明我們沒有緣分,尹小姐,等雪停了你便回去吧,你這么跑出來,尹丞相會急壞的。這兩欸日就在這里好好休息,等雪停了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江子騫說完后,轉身出去了。 芙蘭氣得胸口疼,可縱然江子騫現在不再是那個將軍王,但他的氣勢還在,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發抖。 等人走出去后,芙蘭一把關上門,才敢跟尹曉雪抱怨,“小姐,你看看江公子,簡直太過分了!還有那個叫何穗的女人,你都不知道,她說話好難聽,一看就是個沒教養的賤人!” “芙蘭!”尹曉雪紅著眼睛呵斥了她一句,“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沒有教養的人才開口閉口喊別人賤人。” 芙蘭扁了扁嘴,小聲說:“知道了小姐,我就是為小姐你打抱不平……” 尹曉雪正欲說話,敲門聲響了。 是馮愛蓮推門進來。 “尹姑娘,把這碗生姜水喝了吧,再睡一覺,發發汗這身體就利索了。” 尹曉雪又忙坐了起來,接過碗道:“多謝嬸子。” “不用謝,你喝完后休息吧。” 馮愛蓮瞧了瞧尹曉雪,扭頭出去了。 走到堂屋門口,馮愛蓮瞧見江子騫正拉著何穗,她沒看出兩人的情況,走進來道:“那個芙蘭性子不好,可那個尹姑娘卻溫柔又禮貌,不知道是否婚配,哪個男子這般有福氣能娶到尹姑娘。” 這話讓何穗皮笑rou不笑起來,“當然是我們的江子騫江公子,除了江公子,何人還有這么好的福氣?” 馮愛蓮一愣,江子騫心道不好,他這小娘子是吃起了飛醋,連忙否認,“關我什么事?我已經有娘子了,哪里還能看得下去別人?娘子,你莫不是誤會我了?” 何穗甩開他的手就往房里走,江子騫連忙追了上去。 馮愛蓮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回房后,何穗徑直走到衣柜前拉開衣柜便要收拾衣裳,江子騫連忙將人往自己懷里一扯,然后將衣柜門關緊,柔聲哄:“我這輩子只愛娘子一人,那個尹曉雪真是以前遠遠見過一面罷了,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其實何穗當然是相信江子騫的,只是她氣恨他對自己有所隱瞞。 一扭頭往床邊坐下,何穗重重哼了一聲, “我就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還有什么隱瞞我的事情現在趁早說,不然再像今天這樣突然有個人來我家,說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何穗絕對不會再原諒你!” 江子騫慌了,趕緊在何穗邊上坐下,解釋道:“未婚妻真就這么一個,我可以拿生命對你發誓!” 見他這樣嚴肅認真,何穗覺著自己有些過分了,深深嘆口氣,又問:“那個尹曉雪要怎么辦呢?” “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這輩子再也不會娶其他女人,等雪停了后我就找人送她們走。” 何穗終于雨過天晴笑起來,在臉上親了一下,“我相公真好。” 連著兩聲相公喊得江子騫心猿意馬,整個人都酥了,他雙臂環住何穗,“那娘子親一下相公。” 何穗溫順地送上紅唇,江子騫立刻含住。 “穗兒,穗兒?”馮愛蓮的聲音由遠到近,竟然直接推門進來。 還好房間是內外間,中間還隔著一道簾子,這要不然就正好被馮愛蓮撞見兩人在親吻! 兩人分開,居然都是不舍,掀開簾子走出去,江子騫問:“娘,怎么了?” “哦,江子騫啊,我是想問問你們尹姑娘她們要怎么安排?” “這幾天就讓她們住在客房,等雪停她們就走了。” “那好,那我去摘點菜,穗兒呢?” “在里面呢。” “那你讓她出來做飯吧,人家遠來是客,別怠慢了人家。” 馮愛蓮前腳剛走出去,何穗忽然就從后面撲了過來,爬在凳子上跳上了江子騫的背,“相公,我要你背我。” 江子騫有些想哭。 這樣的何穗真的很少見啊,是因著尹曉雪來了,她吃醋嗎? 想著,他忽然又高興起來,背著何穗走出去,覺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背在背上。 何穗抱著江子騫的脖子,心里歡喜。 “相公,上面的空氣好新鮮啊。” “你若喜歡,那我日日都這樣背著你。” 夫妻倆這樣鬧著,被端著空碗走出來的芙蘭撞了個正著,她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不知羞恥!” 這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何穗的耳朵里。 何穗從江子騫的背上跳下來,挑釁地看向芙蘭,“我相公背我你嫉妒是不是?要是看我不爽就立刻離開我家。” 芙蘭可不是那村里的姑娘,她從京城來,是丞相府府里的丫鬟,見過大世面,潑婦淑女見得多了,怎么會被何穗的三言兩語唬住? “這是江公子的家,你一個婦道人家怎敢當家?真是沒有規矩!” 何穗這次也真是吃了飛醋,她不似平時疏離的懟回去,反而將江子騫的胳膊一挽,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道:“我相公愛我寵我,就喜歡我當家怎么樣?你哪里不高興了?說出來我高興高興?” 芙蘭簡直覺得這個女人厚顏無恥不可理喻,冷哼一聲就去了廚房。 芙蘭不爽生氣,江子騫卻軟了一顆心臟,覺著這樣的何穗好溫柔好可愛,讓他好想抱著她回房去床上……愛一愛…… 因著多加了兩個人,中午的菜也多了兩個。 何穗煲了一個筒子骨湯、清炒菠菜、拍黃瓜、干煸魚、rou沫蒸蛋,還切了一點鹵菜拼盤,水果照例是每日都有的,洗干凈后擺在桌上看著水靈靈的。 等所有飯菜都上桌之后,尹曉雪才在芙蘭的攙扶下進了堂屋吃飯。 何穗剛坐下,就聽到芙蘭陰陽怪氣地抱怨,“嘖嘖,這都是人吃的么?看著就沒有食欲。” 一桌子人都愣了,尹曉雪微微皺眉, “出門在外,哪里像家里那么講究?有什么吃什么。” “兩位金貴,這粗茶淡飯的不合你們的胃口,不如兩位自己出去覓食吧,我這里招待不起。” 芙蘭是尹曉雪的貼身丫鬟,在丞相府可是紅人,哪個下人敢不給她幾分面子? 這會兒何穗毫不留情地驅趕,讓她覺得自己顏面俱失,回嗆道:“你這個刁蠻的賤人居然敢趕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說出來嚇破你的狗膽!” 何穗真沒想到這個芙蘭居然這么囂張,發怒了,“我管你們是誰,都給我滾出去!我家不收留流浪狗!” 尹曉雪從來都沒有被人稱呼為“流浪狗”過,她頓時就面紅耳赤,氣到結結巴巴,“何姑娘,你怎么能這么說?真是……太過分了!” “呵呵。”何穗冷笑,“尹姑娘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你的丫鬟罵我是刁蠻的賤人,說我是狗膽就不過分,我說你們是流浪狗就過分了?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你們所謂的貴族也不過爾爾嘛。” 尹曉雪臉漲得通紅。 她從小嬌生慣養,而芙蘭也是很小就跟在她身邊的,雖是主仆,可她一直拿芙蘭當meimei來看,尹曉雪也知道芙蘭性子有些不好,可芙蘭也是維護她為了她好,故這么多年養成了發生什么事情,都下意識袒護芙蘭的習慣,只是尹曉雪忘了這里不是丞相府,何穗自然也不會因為怕她而服軟。 “我……”尹曉雪被何穗這么一懟,立刻啞口無言。 倒是芙蘭叫囂道:“當我們都稀罕你這種狗食啊!小姐,我們走!” 馮愛蓮聽著這話也是氣,只是她嘴巴不如何穗利索,性子也不如芙蘭刁蠻,哆嗦著嘴巴半天都沒能插一句。 芙蘭拉著尹曉雪剛走到門口,堂屋的門就被推開了。 是江子騫走進來,他一眼就看出情況不對,問:“這是怎么了?” 芙蘭率先開口告狀:“江公子,你來的正好,你快看看這個賤女人,故意弄些狗都不吃的東西給我家小姐吃,我……” “閉嘴!”江子騫直接擰眉呵斥,“賤女人賤女人的你在說誰?我們一直都是吃這個,這里不是你們丞相府,沒人會慣著你們,不愿意等雪停,那今日下午我便送你們走。” 一番話將主仆倆的臉都說白了。 尹曉雪立刻就哭了起來,“我不走,我不會走的,你三年前沒有給我機會,如今不能不給我機會,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讓我吃草我也愿意!” 尹曉雪哭著就坐了下來,端起碗開始吃飯。 而芙蘭則是左右為難,她剛才還說這一桌子狗都不會吃,要是此時去吃的話那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么? 但她的肚子確實餓了,且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光是聽到將軍王的名號就害怕,現在在江子騫面前更是不敢放肆,這會兒被他冷臉喝了幾句,早已經嚇得不敢發聲了。 江子騫拉著何穗坐了下來,又對何秋生和馮愛蓮道:“爹,娘,吃飯。” “……哎,哎。”馮愛蓮應聲然后坐下了。 大家都開始吃起飯,唯有芙蘭還站在門口面紅耳赤。 尹曉雪吃了兩口菜,覺得著實入味可口,便喚道:“芙蘭,你也快來吃,何姑娘的手藝很不錯的。” 一個山野村婦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芙蘭雖然心里不屑,可也立刻借坡下驢地走過去坐下來,端著碗吃了起來。 “喲,某人掄起巴掌扇了自己的臉啊。”何穗出言諷刺,主仆倆都紅了臉。 馮愛蓮解圍,“算了算了,大家吃飯吧。” 芙蘭吃了一口鹵菜,頓時睜大了眼睛,她雖然是個下人,可自從跟在尹曉雪身邊后吃了不少山珍海味,但這鹵菜卻讓她驚嘆。 鹵味足,卻又保留了菜品本身的可口,這一吃就不想停下來,只是她又不想何穗他們笑話,假裝吃了一口之后就不去夾了,而是又去吃拍黃瓜。 黃瓜吃在口里脆脆的,微微的辣味,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吃著很香。 這一下芙蘭是真的信了尹曉雪的話,這個何穗做菜的手藝真厲害,一道簡單的拍黃瓜都能做得這么好吃。 這主仆二人一路而來吃了不少苦,身上的銀子也被人幾乎是騙光了,路上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也不是每次都能吃到熱乎的食物,這一頓幾乎是主仆二人在離開京城后吃的最好的一頓。 桌上的菜和湯幾乎是一點都沒剩下,讓馮愛蓮感到詫異,不過當年她和何秋生帶著何穗,一路逃難到古塘村時也吃了不少苦,故對付曉雪主仆的遭遇也能感同身受,這心里也就對芙蘭的無禮不再計較了。 “你們吃飽了嗎?要是沒吃飽我再去給你們做點?” 尹曉雪朝馮愛蓮一笑,“吃飽了,多謝嬸子。”她說完又看向何穗,“何姑娘,方才是我不對,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你的手藝很好,能不能也教教我?” 何穗還未搭腔,芙蘭就急了,“小姐,你這芊芊玉手哪里是能干粗活的?那柴米油鹽的就更不能碰了,傷手!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可得心疼死!” “我不怕,為了江大哥,我什么都可以學,也什么都不怕。”尹曉雪看著江子騫,目光堅定而執著。 嘖嘖,真是癡心一片,何穗咂舌。 “尹小姐,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已經夠清楚了。”江子騫沉著臉。 尹曉雪起身說:“是夠清楚了,但我心里也很清楚,我喜歡江大哥,從我們兩家定親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認定了江大哥是我的夫君,何姑娘能做的會做的,我都會慢慢學,我要證明不管你變成什么樣,生活在怎樣的環境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江子騫無語,覺得頭疼。 “我現在就去洗碗。”尹曉雪說著就拿著碗要收拾。 芙蘭一看,嚇了一跳,要知道尹曉雪在家的時候就算是喝茶也是她給倒好,什么時候洗過碗? “小姐,你的手怎么能碰這么油膩的東西呢?快放下!” “芙蘭,你別管。” “不行啊小姐,老爺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這是我自己要做的,芙蘭,你松開……啊……” 也不知道是誰先松了手還是怎樣,尹曉雪手里的一摞碗全部掉在了地上,砸的嘩嘩響。 馮愛蓮慌忙去看,只見那一摞碗個個都碎了,地面一片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