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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菩提玫瑰在線閱讀 - Chapter 33

Chapter 33

    小季徹底在李文嘉那里“失寵”了。

    梁以庭陪著他在這座城市,直到真正意義上的春暖花開。

    他們漫步在新抽芽的香樟樹林蔭道下,鼻端是樹木特有的香氣。他們走過那些熟悉的街道、小巷,在周末假期路過曾經共度的高中校園。

    無論是痛苦還是美好,有關這座城市、有關他澀如苦艾的少年時代,除去梁以庭,已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為他見證。

    那些曾在這里出現、與他有著共同回憶的人和事,都已經一一遠去。

    本就疏離的李家人、他的父親、母親,還有柏舟;他高中時唯一的好朋友,必定早已有自己的生活;他曾經打工過的小餐館,現已了無蹤跡;依舊寧靜的高中校園,也早就舊貌換新顏。

    就連那個曾經居住過的,陰冷、可怕,散發著腥臭腐朽病體氣息的地下車庫,也早已將墻壁粉飾一新,再也沒有當年滿墻觸目紅漆的痕跡。

    只有那家電影院,仍舊矗立在那里,廳內擺著新上映的電影海報,不溫不火地一直開著。

    不是假期的午后,電影院一如既往的人不多,他們進去看了場電影。

    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文藝片,廳內人少,他們坐在中間,周圍也沒幾個人。

    李文嘉認真看了許久,吃了幾顆爆米花,有人陸續從他身前掠過,提前離開,最后幾乎是包場的樣子。

    他打了個哈欠,頭歪到了梁以庭肩上。

    “無聊?”

    “有一點困。”他把爆米花塞進他手里,手被梁以庭握住了。

    李文嘉倚著他,聲音很輕,說道:“……梁以庭,之前你很奇怪,為什么我會去那個破舊的小區,毫無意義地在那里繞了一圈?”

    “有一點。”

    李文嘉摩挲著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與他十指交扣。

    梁以庭的手皮膚細致光滑,骨骼卻很有力度,不僅好看,握起來的感覺也很好。

    “高中的時候,我父親破產欠下高利貸,連累我和我的母親被黑社會逼債。我們抵押掉住了十多年的房子,為了躲債住到那小區的一個地下車庫,而我的母親當時已經胃癌晚期。”他緩慢而清晰地說道:“就是在那陰暗潮濕的地下車庫里,我送走她最后一程……我是個私生子,沒什么親戚,這之后世界上就再沒有一個親人。”

    “……”

    “但即便我的家人都死光,逼債的都不會放過我,當時我甚至認為自己也活不過那個冬天……是柏舟后來出現幫了我。你永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就像是神之手把你從地獄一把拽回了人間。”

    “……”

    “梁以庭,那里曾經是我的地獄,沒有人陪著,我甚至到現在都不敢回去看一眼。”

    “是高中哪一年的事?”

    李文嘉沉默著,而后笑了笑。

    他的語調始終輕緩,甚至有些低柔,目光毫無波瀾:“我那樣痛苦,你卻什么都不知道……”

    “文嘉,原諒我。”

    “你從來也沒明白過,我怎么會和柏舟走到一起。你不會明白,為什么他一死,我還會娶妻子,有孩子。你更不會明白,我遇到過那么多人,好的壞的,為什么卻偏偏恨你最深。”

    梁以庭緊緊攥著他的手,去吻他的額角。他沒有追問什么,只說道:“讓我做你的親人吧,不管你恨我還是愛我,我都愿意一心一意愛你、補償你,以后不會再有任何人和事能夠傷害你,包括我自己。”

    …………

    ……

    春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李文嘉與小季道了別,跟隨梁以庭乘坐飛機回去了。

    四季分明的南方小城,曾有過那么多并不美好的回憶,如今卻也能體會到歲月靜好。

    然而要離開,他亦不會有絲毫留戀。

    冬天已經過去,萬物復蘇的春天來臨了,生命不斷更迭,一切舊的都只屬于過去。

    梁以庭的家在全國最繁華的大都會,那里是梁氏的總部,是他叱咤風云的地方,并且那里的冬天再冷,也比這里溫暖許多。

    當初海嘯般洶涌的丑聞似乎已經平息下來。

    李文嘉居住在廣闊的豪華別墅內,所需要的一切都應有盡有,如非自己意愿,他幾乎可以一輩子不出門。

    而在短期內,他也的確沒有出門的想法。

    一時的心血來潮,他想要認認真真學一學鋼琴,也算當初那臺琴沒有白買。

    似乎是對樂器頗有天賦,前來授課的老師對他贊不絕口,只是遺憾他學得太晚,手又受過傷,不然說不定能當個音樂家。

    整個梁家宅院內,叮叮咚咚的鋼琴聲不絕于耳,悠揚鋼琴曲整天繚繞。

    李文嘉進步神速,心情也因此愉快起來。

    然而不出一個月,大概是練習太勤快,他的十根手指就都不同程度地腫了起來,不得不暫時停止瘋狂的練習。

    這么突然地一停下來,時間都仿佛靜止了。

    不僅不能再彈琴,疼痛紅腫的手指也不能打游戲或者打球,他的生活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李文嘉在無聊的幾天里認真地想了一遍,手指至少筆和鼠標是可以用。不如試著撿起以前專業,畫畫圖紙做做設計。以后若是想要工作了,自己還是能夠有一技之長可以勝任的。

    只是設計不比樂器,認真動起手來細節多而瑣碎,比較枯燥。

    將一件方案從頭至尾仔細理順,真正全部做完甚至會是十分疲憊的。

    這幾日晚上吃過晚飯,他都有些精神不濟。

    梁以庭也是突發奇想,忽的說道:“我彈琴給你聽吧。”

    李文嘉懶洋洋按著遙控器,嘲道:“你彈琴技術還不如我。”

    “但我涉獵面廣。”梁以庭頗有自信道:“我會拉二胡彈古琴吹簫,民樂協會還曾邀我做主席。”

    “……”

    似乎曾聽他提起過,但李文嘉不太信。

    梁以庭于是叫傭人取來一把二胡,靠坐著沙發扶手,隨隨便便就拉了首春江花月夜。

    音符流暢圓潤,節奏精準且帶有自身風格,李文嘉因為太過意外,聽得張口結舌。

    他忽然就不無聊了。

    因為太過新鮮。

    梁以庭會拉二胡,且拉得相當好——這件事夠他新鮮大半年,更別提他還真的會吹簫,會彈古琴。

    李文嘉的手指漸漸恢復如初,耳濡目染的又重新拾起那七弦古琴。

    他是認真學過這樣樂器的,哪怕曲名樂譜一時記不起,手指摸到琴弦,都能夠本能得撫出一串流暢樂音。

    梁以庭倚著一張古色古香的琴案,聽他彈出一段樂曲,忽的莞爾一笑,轉身從琴架上抽出一支蕭。

    待他琴音稍滯,他指尖飛躍,一串華美簫聲從容承接。

    這樂曲說不出的完美,而這情景也有說不出的怪異。

    或許是梁以庭無論如何與民樂搭不上邊。

    一曲終了,李文嘉沒有出聲,似乎在苦思冥想些什么。

    梁以庭攥著那支蕭,看著他苦思冥想,試探地問道:“你記得這首曲子嗎?”

    “……”

    “很有名的,高山流水。”

    李文嘉想起來了,卻站起身來,嫌道:“誰要和你彈高山流水,侮辱了這曲子。”

    頓了頓,又道:“不早了,睡覺吧。”

    梁以庭沒有回應,單是站著望著他。

    李文嘉打開門,一股初夏雨后的水汽撲面而來。

    回臥室要穿過一個庭院,晚上下了一場雷雨,雨水將鵝卵石小徑打濕,引出此起彼伏的蛙聲。

    李文嘉已洗過澡,只穿了棉拖鞋,扶著門默然站了片刻,忽而側頭,也看他。

    兩人彼此對望,他忽道:“梁以庭,抱我吧。”

    抱我吧。

    他的目光如月色清透,帶著隱隱的冰色,卻仿佛能看到冰層底下涌動的暗流。

    梁以庭走上前,一把便輕松將他抱起來。

    李文嘉勾住他脖子,靠在他懷中,庭院仿佛變得無比幽靜,無比寬廣。

    空氣中浮動著玫瑰花與夜露的氣息,他抱著他穿過庭院,走過長長走廊,直到兩人寬敞臥室,柔軟的床。

    李文嘉凝視著他的眼睛,手指在他頸間摩挲,而后微微用力,將他拉了下來。

    …………

    ……

    初夏是最舒適的季節,本就不該整日窩在家中,浪費大好時光。

    而就那么一起出門,對于先前那些風波還是會有些擔憂。

    倒不如去國外度假,正好最近梁以庭本身還有件事是要去趟國外的。

    夜里,李文嘉開了盞臺燈畫了幾張草圖。

    梁以庭說道:“文嘉,不要太累。”

    李文嘉嘴角彎了彎,這算什么累,伏案幾個小時,實質性的正事沒干多少,大部分時間只是在無意義地邊上網邊發呆。

    “我接下來會有段時間比較空,我們出國玩一陣吧。”梁以庭道。

    李文嘉許久未曾出過門,沒有拒絕的理由。

    數日后便一同乘坐飛機,去了久負盛名的海島度假。

    游客多是外國人,而他們畢竟不是什么電影明星,事情鬧再大,也僅限于國內八卦。

    植滿了棕櫚樹的海島氣候溫暖,卻又不會十分炎熱。

    李文嘉與他一同在當地逛街,品嘗當地小吃,集市上有許多花里胡哨的小玩意,淘了幾樣別致的回去作擺設,最后還淘了一對情侶專用的漂亮陶瓷碗碟。

    下午三四點,他們回到海邊的酒店,換上花褲衩,混跡在一群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中,精力旺盛地玩拖傘和沙灘排球,等有些累了,便躺在茅草屋檐下看夕陽漸漸落入地平線。

    晚上在沙灘附近一家露天的店內吃燒烤,火舌舔舐著錫紙包裹的各類海鮮,發出誘人的“滋滋”聲。

    不遠處,似乎在舉辦篝火晚會,傳來嬉鬧歡笑聲,當地棕色皮膚的男男女女圍著跳起了草裙舞。

    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光。

    李文嘉喝了兩灌啤酒,忽的站起來,朝著那邊人群走去。

    年輕的人們熱情似火,很快歡笑著將他圍住。

    他擺起了手,扭起了胯,跟隨著當地人一同跳了起來。有漂亮的姑娘給他脖子套上鮮艷花環,他笑容燦爛,肢體靈活,仿佛一夕之間回到過去,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模樣。

    在海島逗留到六月末,他們去往愛爾蘭。

    彼時愛爾蘭仍是早春十八九度的氣溫,風光無限。

    飛機掠過海洋,透過白云,能夠看見海中點綴著的碧綠小島。

    來到這里時,與之前海島略有不同,一下飛機便有幾名金發碧眼身穿西裝的外國人前來迎接,而后他們坐車,直接到達一座古老莊園。

    出來相迎的是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李文嘉外語不好,在那兩人流暢交流間插話似乎很別扭,也就只是一路默默跟著。

    莊園外壁爬滿藤本植物,有些未被綠植覆蓋的地方顯出古舊滄桑的痕跡,而內部裝潢卻仍是一點不落的奢華。

    踩著厚實的羊絨地毯,一路走過有著高高穹頂的前廳,緊接著便是一條長長走廊,走廊一側是鎏金把手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房間大門,另一側正對著郁郁蔥蔥、精心打理過的薔薇花園。

    梁以庭與那德國老管家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步子,李文嘉沒留意一頭撞到了他背上。

    梁以庭帶著笑意轉過身,揉了揉他額頭,又牽住了他的手,對那管家說了一串陌生語言。

    感受到梁以庭剛才的眼神,李文嘉似乎已能猜到他與管家在說些什么。

    那管家像個老派紳士,說話語調溫和且四平八穩,幾乎聽不出情緒,最后笑了笑,將一把房門鑰匙交到了梁以庭手上。

    李文嘉對這里好奇,一同進了房間,才問道:“你和他剛才一路都說了些什么?這里是哪里?很漂亮,就像電影里中世紀那種城堡。”

    梁以庭推開窗子,讓清新涼爽的微風吹拂進來。

    “這是座莊園,這段時間被一個……唔,一個近來我正和他打交道的生意人包下來了。我們初來乍到,本該先與他見一面打個招呼,但剛才管家說這位先生這兩天又病倒了,不便見客。”

    李文嘉說道:“病了不是更該去探望一下嗎?我們不管了么。”

    梁以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道:“這位先生名叫百里十,名字與眾不同,性情也與眾不同,他應該是極其的愛面子……”他伸手倒兩杯茶,低垂著眼睛說道:“大概病中精神萎頓容顏憔悴,這樣的話,他是絕不會想讓外人見到自己模樣的。”

    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遞給李文嘉,他示意這座莊園,又道:“這個百里先生實際上已經是坐吃山空,到了要變賣家產的地步,卻還要撐門面,拉這樣的排場……也虧得家底厚,夠他揮霍。”

    李文嘉聽了半晌,問道:“你是來和他談公事嗎?”

    梁以庭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公事。”他沖他眨眨眼睛:“我帶你來玩的。”

    這的確是他從未有見識過的。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中,莊園舉辦了數場主題派對,前來參加舞會的每一名賓客都有顯赫身份。

    他們仿佛身處中世紀歐洲,盛裝華服,乘著漂亮的馬車在莊園中穿行,來到有著濃重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華麗宴會廳。

    高高的穹頂,精美的壁畫,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以及精致的美食,古典的燭臺,觥籌交錯的水晶高腳杯。

    每個人都翩翩起舞,仿若古老的貴族。

    在宴會中,鮮少有與他們一樣黑發黑眼的東方人。

    他們穿著由意大利裁縫手工縫制的西服,上衣口袋按照衣服的顏色與款式,分別搭配不同顏色方巾,袖口露出襯衣的法式袖扣。

    瑰麗的烏發如有綢緞的光澤,明亮的眼睛仿佛黑夜中的星辰。

    他們體態修長,舞步輕盈,有著一種獨屬于東方人的風流韻味。

    厚厚的地毯隨著臺階一路往上延展。

    深色皮鞋與一根雕刻著藤蔓花紋的銀色手杖無聲地撐擊著地面,直到樓梯口停駐。

    扶著手杖的是一只蒼白瘦長的手,皮膚細膩潤澤,微微的顯出分叉的淡青色筋脈紋路。

    他的面孔與手背一樣有種病態的蒼白,嘴唇卻透著淡淡的薔薇粉,形狀極其漂亮,是那種被稱作“愛神之弓”的唇形。

    男人亦有著一頭黑夜般的烏發,那頭發微微的帶著些蜷曲,長到頸間,用一根墨綠的絲緞松松地系著,在燈光下仿佛散發著幽藍的色澤。

    他抬起手來,身旁一個棕色皮膚的高大男人立刻上前了一步。

    蒼白手指掩在唇邊,他朱唇輕啟,在那男人耳邊吐出一串流利泰語,語音平淡,卻有種呵氣如蘭的意味。

    那男人點了一下頭,隨即離去。

    百里十慢慢摩挲著手杖頂端一顆奢華藍寶石,遠遠望著樓下歌舞升平,一派熱鬧景象。片刻后,他轉身步履緩慢地回房間。

    梁以庭與李文嘉跳完一支舞,正在一旁挑選點心。

    一個穿著西服打著領結的大漢走到他身旁,在三步開外的地方十分有禮地微微躬身,用一口標準中文說道:“梁先生,我們家主人有請。”

    梁以庭放下碟子,沒有很快回應,而是對李文嘉低聲比劃口型:“百里十。”而后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文嘉,想必是百里先生身體好些了,想找我談談生意聊聊天,我先過去,你自己玩會兒。”

    李文嘉哦了一聲,又看了眼那大漢,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會待太久,晚點我們一起回去。”

    宮殿式裝修的豪華套房內,隱隱傳來咳嗽聲。

    梁以庭略微停頓了步子,很快前面領路的人為他拉開大門。

    百里十方才一陣猛烈咳嗽,捂著唇的白色巾帕上不出所料又染上血跡。

    他在傭人的服侍下漱了口,臟了的帕子與漱口水被一同端下去。

    氣若游絲般地抬了抬眼皮,他與梁以庭打了聲招呼,聲音有些嘶啞地詢問道:“茶?或者是咖啡?”

    梁以庭笑道:“茶吧。”

    他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落座,隨意地架起二郎腿,禮貌性地關切道:“百里先生近來又病重了?”

    百里十微微喘著氣,面色有劇咳后的潮紅,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仿若健康的氤氳色相。

    “老毛病,所幸是不傳染人的。”

    梁以庭頷首道:“我這次來,也帶了些名貴的中藥材過來,中醫博大精深,好好調理調理或許能有起色。”

    “多謝了。”百里十低低地又咳了一兩聲,仿佛是自言自語,聲音又輕了兩度:“奈生不在身邊,我總是不能習慣,休息也不好。這個煩人玩意近來又與我鬧脾氣,還離家出走,真是令人頭疼。”

    梁以庭不說話,單是笑了笑。

    傭人將盛在骨瓷杯中的紅茶端上來。

    百里十想起什么似的,像是從昏昏欲睡之中驚醒了,眼睛里也流露出些許光芒:“對了,合同。”

    總算是記起這回事,忙叫人將一份幾十頁的合同契約書拿了過來。

    “梁先生好好看一看吧,在對比了幾個買主之后,我還是更中意你,如果沒問題,我們就簽下合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梁以庭將合同拿起來翻看,笑道:“看來我運氣不錯。”

    百里十卻有些突兀地笑起來,神情甚至略俏皮:“我之所以選擇梁先生,是因為梁先生英俊瀟灑,與我早些年頗有些神似。”

    “……”

    笑容漸漸淡去,他抿著唇,目光在他面上梭巡,又道:“將這座島轉給梁先生,我心中落差小一些。”

    位于愛爾蘭西南方向的一片海域中,靜靜沉睡著一座面積約五公頃的心形小島,受大西洋暖流的影響,島上氣候終年溫暖。

    百里家早年家境殷實,買下了這座島嶼的永久使用權,島上還有一座近三百年歷史的古堡,他們按照設計圖紙修繕城堡,并規劃建造了配套的花園以及樹林。

    多年前家中還有長輩時,一大家族的人幾乎年年會來此過冬,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而現在家族早就不復從前繁榮,百里十一人,在之后幾乎從未踏足過那里。

    但城堡和花樹都在,十幾二十年的時光,并不會破落到什么程度,只需簡單修繕,就能恢復如初。

    那里是一處真正的世外桃源。

    梁以庭如愿以償得到了它,心情自然愉快,腦海中盡是有關兩人未來的藍圖。

    李文嘉離開了片刻,他一時未能找到他,便只在僻靜處喝酒。

    忽的,一顆久違的黑色腦袋探到他身前,驚奇地說道:“啊哈!是梁以庭!”

    那是個陌生的年輕人,除去李文嘉以及方才百里十,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黑發黑眼的亞洲人。

    梁以庭由于心情愉悅,看起來也好似比平常更和顏悅色了,他道:“你是……?”

    “我大哥前段時間正和你談規劃影視城的項目。”年輕人說道。

    梁以庭不消回憶便了然,眼前人就是那T城首富的小兒子。仔細打量,能看出他還帶著少年稚氣。

    “這么巧。”梁以庭客套地微笑道。

    實際上對會在這里碰到這類紈绔子弟一點都不驚訝,都是來消遣的,只要人脈夠廣,有錢又有閑。

    “巧什么巧,我也是奔著那座島來的,聽說那癆病鬼把它賣給你了?”年輕人無禮地問道,性情似乎被慣得很是驕縱。

    “是啊。”梁以庭敷衍地點頭。

    年輕人皺著眉毛,有些生氣的樣子,當然作為成年人,有些場合是必須要克制的,脾氣不能如孩童隨時隨地發作。

    喝下一杯酒,他恢復了常態,忽的談笑道:“梁先生近來很出風頭啊。”

    梁以庭不甚在意地嘴角一翹,兀自取了小塊蛋糕,沒有回他。

    “我最近常在娛樂八卦上看到有關你的新聞。”

    “哦?”梁以庭頭也未抬,道:“我以為,只有整日游手好閑的人才有功夫去看那種東西呢。”

    年輕人咧嘴,也不知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還是對口舌之爭絲毫不肯落下風:“那個‘海’的確是個尤物啊,我欣賞過有關他的作品,真是秀色可餐,梁先生艷福不淺。”

    他頓了頓,又頗有些認真地替他憂慮道:“只是梁先生,你雖是黑道出身,但好歹也算是望族,和個男人在一起就算了,這個海,不干不凈的,名聲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差……”

    梁以庭放下手中碟子。

    年輕人不識好歹,促狹道:“不過想來你對這種貨色也不會是認真的,倒不如把他讓給我,我還沒試過這種類型呢。你答應的話,我哥那個項目——”

    “你想死嗎。”梁以庭忽的說道。

    “啊?什么?”年輕人臉上維持著略呆滯的笑容,似乎不確定自己所聽到的。

    梁以庭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目光冷得能凝霜。

    無法否認這番話竟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從未有人會有這種膽子,與他這樣說話。

    而下一秒,他的余光掠過他身后,看到不遠處站著李文嘉。

    李文嘉就站在離他們幾步開外的地方,笑微微地看著他,沒有繼續往前走。

    兩人目光相觸,他表情未變,卻忽而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頭也不回地離去。

    梁以庭心頭猛地一顫,顧不得其他,連忙追了出去。

    宴會廳外停著數輛鎏金烤漆的漂亮馬車,李文嘉上了馬車,簡單說了個英文單詞,車夫揚起馬鞭,輕輕一揮。

    馬車噠噠地往前走,梁以庭在后面邊奔跑邊喊他的名字。

    那不明情況的車夫聽到喊聲,微微地拉住韁繩。

    下一刻梁以庭便已追上來,快速地打開車門,身形利落一躍而上,坐到了他身邊。

    兩人居住的地方就在這同一座莊園內,并不遠,李文嘉沒想要真正甩脫他,也知道是甩不掉的,就那么任他坐著,安安靜靜也并未有什么過激反應。

    深幽的天際一抹弦月,周遭靜悄悄的,只有馬匹的踏步聲。

    梁以庭仿佛欲言又止,許久,李文嘉側過臉來看他。

    他的眼睛清澈如秋水,瞳仁很大,眼波水潤,淺淺笑道:“你在緊張什么?”

    “……”

    他轉開目光,嘴角微微翹著,似笑非笑:“梁先生可以和從前一樣,將我分享給其他人,按套路,我們或許還可以再來次三人行。”

    梁以庭一下握住他的手:“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我怎么會!”

    李文嘉任他握著手,不掙也不鬧,長長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你不是沒有這樣做過。”

    梁以庭一時失語。

    馬車在樓前的小花園停下來,樹影婆娑,李文嘉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下看著他,而后用力將他的手掰開,下車朝住處走去。

    梁以庭回過神,很快也下了車。

    他用鑰匙打開門,始終背對著他。

    修身的法蘭絨西服勾勒出他修長身形,在月色下顯得單薄瘦削。

    梁以庭在他身后,說道:“我不會再把你讓給任何人。”

    李文嘉蒼白手指握著門把,脖頸潔白纖細,令人想到搖擺在月夜下的易折花枝。

    他緊緊握著那門把,骨節凸起根根分明,指甲在掌心掐出略微濕潤的血跡,話語輕柔卻仿佛帶著嘲意:“還真是一貫的個性呢。梁以庭,我想和別人在一起,也不該由你決定讓還是不讓。”

    他轉過身,微笑重又染上嘴角,并不想吵鬧歇斯底里浪費力氣,安靜地讓開一點地方讓他進門。

    梁以庭上前幾步,緊緊扣住他的手腕。

    下一刻,李文嘉被他箍進懷中。

    低啞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的胸膛微微震動,“……你要我怎么做。”

    那不是問句,而是一種痛楚自心底擴散的具象。

    李文嘉摟住他的腰,心不在焉地笑了,齒廓潔白,在他耳邊一字字道:“你只要能讓我舒服就可以了,梁先生。”

    那話語輕飄飄的,帶著惡意,像最鋒利的刀子溫柔舔舐過皮膚。

    換做以往,這樣的挑釁足以令他勃然大怒。

    梁以庭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青筋在脈動,手掌猝然火熱,那一刻幾乎分不清對他究竟是愛還是恨了。

    他抬起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手指很用力,像要捏碎他的下巴,他的親吻很瘋狂,像獸類的撕咬。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兩人膠著的雙唇間溢出一絲津液。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對某種情緒無處釋放的宣泄。

    他們都需要這種釋放,他們相互宣泄。

    等終于分開的時候,李文嘉腳底發軟,梁以庭握著他的手掌,看見了他掌心掐出的血印。

    一時間只是沉默。

    李文嘉的呼吸聲由急促漸漸轉為平緩。

    他沒有去顧及自己掌心的傷和他的目光,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拉著他,將他往臥室床邊帶。

    體貼的豪華客房始終都為客人留著溫馨小燈。

    李文嘉的輪廓清晰可見,眼神卻不甚明朗,但大約是燈光的緣故,看起來溫柔平靜。

    他將梁以庭推到床沿,手掌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俯下身。

    兩人都沒說話,對視良久之后,李文嘉忽的在他眉間輕吻了一下,聲音像夜霧融在了月色里,“……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喜歡你嗎?”

    他垂頭,長長的睫毛似乎刷過他的臉頰。

    梁以庭忽而感覺到心悸。

    又一個吻落在他鼻梁,輕柔如同一觸即化的雪花。

    “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既歡喜,又害怕。一看到你,我就歡喜,一想到未來,我就害怕……”他喃喃,“那時候我們年紀都還小啊,又都是男人,想得越遠,我就越害怕……”

    他的手指涼涼地捧住他的臉頰,“我曾經,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是男人我也不顧了,禮義廉恥我都不要了。”

    “因為喜歡,所以哪怕第一次是被你迷jian也無所謂;因為喜歡,那點年紀就毫無羞恥心地跟你、跟你在學校里做那種事……”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

    “你知道么……那時候,我有一個和我關系很好的女同學,因為早戀懷孕,被所有人詆毀嘲笑,那是不對的,是不是?……可我突然發現,自己所做的錯事比她還要離譜,只是我不會懷孕。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甚至遺憾自己永遠不能夠和你有孩子,如果可以,哪怕被所有人嘲笑,我都想要——”他的話語倏忽停頓下來,“我是瘋了,對不對?”

    “可你最后是怎么對待我的呢?”

    “梁以庭……”他閉上眼睛,輕輕說道:“曾經有多愛,后來就有多恨。”

    仿佛有一只手握住了心臟,梁以庭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的心跳很快,那只手似乎已完全掌控了他的心,將他肆意捏圓搓扁,悸動、狂躁,喜怒哀樂。

    李文嘉嘴唇摩挲著他的面頰,一點一點吻著他,慢慢解開他的領帶,而后是一顆接一顆的襯衣紐扣。

    最后手指落到他皮帶暗扣。

    兩人氣息交錯,李文嘉呼吸熾熱,情欲翻騰,無需再否認,他對他的欲望從始至終。

    從最早的時候起,就已開始迷戀這個男人。

    他舔吻他的喉結與胸膛,自對方身上散發的甘美氣息令他渾身戰栗,連毛孔都張開。

    兩人衣衫不整,他跨坐在他身上,仿佛回到最初,他們之間還什么都沒發生,一切都是純粹。他戀慕梁以庭,做著自己一直以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肆無忌憚地親吻他。

    和他一樣,他那么的想要得到他。

    或許時至今日,他對他仍談不上釋懷與否、原諒或者不原諒。

    他只是疲憊地順從了本能。

    也許他對他的愛,只是比恨多出零點零一,天秤便已有了方向,本能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又也許,他對他是真的很愛很愛,愛到什么都可以原諒,一如當初,步步后退,毫無原則,十幾年過去,經歷太多,刻骨銘心的事也磨淡了顏色,他又一次毫無原則地接受了他。

    誰知道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至少此時此刻,他離不開他。

    他要與他纏綿在一起,肌膚相貼的廝磨舒服到令人戰栗,他想要和他合為一體,要他火熱勃動的性器,深深地、深深地嵌入他體內,熨帖而充實地塞滿他,就像離了岸在淺洼掙扎的魚,泥濘粘稠,一點點水就能活,一點點水都離不開。

    身體終于完全契合,他發出痛苦而歡愉的低吟,就像幾近瀕死無法承受。

    梁以庭托著他guntangrou體,用力挺腰往他深處撞,有汗珠落到他赤裸胸膛。

    李文嘉喘息著伏倒在他胸口,快感強烈到令他眼睛泛白,目光失焦,仿佛身體和思維都不再是自己的,一邊急喘,一邊夢囈般在他耳邊說:“梁以庭,我只想被你碰……我只想、只想和你做……”

    他的聲音里有一絲無意識的哭腔。

    梁以庭再也無法自持,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所有言語都變作最直觀的欲望,幾乎兇狠地cao弄起身下人來。

    兩人直至凌晨都未停歇,李文嘉眼角泛紅,被干得低低嗚咽,卻又主動誘惑,俯趴著身體將泛紅臀部高高抬起,以無比yin蕩的姿勢揉捏自己臀rou,往兩邊分開,露出中間濕潤微張欲求不滿的xue口。

    梁以庭本就無法忍耐,此刻更是如同著了魔,直將對方從嗚咽干到了真正的崩潰哭叫,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求饒,一聲聲地按他的引導,道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床笫情話,yin詞浪語。

    …………

    一晌貪歡,在天際露白的時候才淺淺睡去。

    醒來時他枕著梁以庭手臂,那男人看著他,似乎未曾真正睡著過。

    “文嘉,你喜歡這里嗎?”他溫柔地問道。

    “……”

    “我在附近買座島送你,你喜不喜歡?”

    “……”

    李文嘉睡得朦朦朧朧,并未完全聽進去他的話。

    梁以庭的聲音像隔著很遠傳來,恍如夢境。

    …………

    ……

    假期總會結束。

    數日后,他們啟程回國。

    再次踏入那片土地,生活的真實感才又一次降臨。

    家中衣柜所有衣物都已換成當季新款,從量身定制的西裝到領帶、手表,及至腳上的襪子,每一樣都昂貴考究。

    他的衣柜里不會有花里胡哨的沙灘褲,他的食譜里也不會有燒烤配啤酒,漆黑锃亮線條冷硬的勞斯萊斯代替了月夜下踽踽而行的精致馬車。

    每日清晨他都早起,晨練過后洗澡、對著鏡子仔細刮臉,而后按照當日行程換上合適著裝。

    行程滿且有商談時,他穿簡潔雅致的細條紋西裝,像個優雅沉穩老謀深算的資本家。

    從大樓出來,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仍被真實生活中工作以外的麻煩事纏身。

    “這件事無論如何要做個了斷,不要再拖拖拉拉理不清。”

    “……抱歉梁先生,它之所以難處理關鍵就是輿論已經形成,如果說所有報道一開始就被及時堵截,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你有什么想法?”

    “我們想,轉移公眾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我們幫梁先生物色了一位最近也比較有話題度的混血女模,讓她刻意配合制造一些緋聞,公眾的關注點必定會從海轉移到這位模特身上……”

    “不考慮。”

    “但是——”

    “我不要讓他受一點委屈。”梁以庭駐足,“哪怕這只是為了其他目的逢場作戲。”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方法。”

    電話那端很糾結,以商量的口吻道:“視頻是最直觀的東西,已經被擴散過,我們為海做再多公關也是枉然,網絡那么暴躁,公眾不會有耐心聽我們為他洗白辯解。而且,梁先生你又一直避諱讓海露面,連新聞發布會都一直很抗拒。或許,正面回應,召開一次也是個辦法……”

    保鏢為他打開車門,梁以庭想著什么,許久都沒回話,直到坐進車里,才道:“我考慮一下吧。”

    而后收了線。

    李文嘉在客廳的白色三角鋼琴前彈奏。

    夏季已經來臨,他衣著輕簡,頭發也由上門來的理發師重新修剪過。剪短后的頭發與大領口的衣服顯得脖子格外修長纖細,隱隱顯出一塊暗紅色的痂。

    梁以庭在他身后倚著花架聽了一會兒,等一個完整樂章結束,不由自主為他擊節。

    他走到他身邊,李文嘉便抬起頭來看他。

    他的眉眼一如往昔,眉骨清秀,眼珠大而色淺,水潤透亮,一味盯著人看,會令人無端生出一種不忍。

    梁以庭伸手摸到他還有些刺手的發茬,說道:“以后別這樣盯著其他人看。”

    李文嘉不解地眨了一下眼。

    “招人欺負。”

    李文嘉臉貼上他的腰腹,伸手抱住他,“所以,我招來了你嗎。”

    “……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我也不可以。”梁以庭撫摸著他的頭發。

    李文嘉彎起唇角,心想他說話難得這樣沒邏輯。

    梁以庭的手落到他脖子,隨著輕微動作,看到他脖子里若隱若現的血痂,微微扯開,那塊痂完整地顯露出來,幾乎猙獰,將原先的兩朵紅色梅花完全覆蓋。

    李文嘉明顯感覺到他的手一下子僵硬。安靜地呼吸了片刻,他才道:“我今天出了趟門。”伸手將領子掖回來,抬頭看他:“把那塊文身去掉了,現在看有點丑,但很快會好的。”

    “……”

    他認真地看著他,仿佛想要從梁以庭神情中讀出些什么,“我不想要自己身上有其他人留下的記號,你也不想看到吧……我們說好要一起忘掉。”

    “……”

    “梁以庭,很快就會好的。”

    “你是傻的嗎。”梁以庭捧住了他的腦袋。

    李文嘉的腦袋很圓,很小,理過發之后毛茸茸的,和少年時期一模一樣。

    即便經歷了那么多,在認真看著他,這樣說話的時候,仍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類似幼獸的小心翼翼。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傻。”他摩挲著他的臉,手指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你要我怎么做才夠……”

    “……”

    “文嘉,別再離開我。”

    他抱著他,聲音滯澀:“沒有你,我……”

    我將再也無法繼續生活。

    …………

    ……

    十日后,位于市中心的商貿大廈舉行規模最大的珠寶拍賣會。

    一枚由Moussaieff設計的鮮彩藍鉆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這枚3.37ct的藍色鉆戒由名家打造,造型設計簡潔而雅致,頂端鉆石成色極高,全球僅此一枚。

    好萊塢著名女影星的低調參與將這場拍賣會的人氣拉到最高,場內場外全是媒體記者。

    拍賣會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最后以6000萬港元的價格成交。

    梁以庭從拍賣會現場走出,已經被記者媒體圍得水泄不通,幾名保鏢勉強維持著秩序。

    比起戒指本身,這樣有錢又漂亮到了這種地步的男人,顯然更有話題度。

    況且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近幾個月來頻上熱搜的皇天集團梁以庭。

    ——“請問梁先生還在與‘海’交往嗎?”

    ——“梁先生拍下這枚比鴿子蛋還要昂貴的頂級成色藍鉆是打算送給誰?”

    ——“不會介意對方的背景與經歷嗎?”

    ——“這枚鉆戒是送給‘海’嗎?兩人今后會是怎樣的打算?”

    ——“國外許多地方近來都開放同性結婚政策,兩位會結婚嗎?”

    梁以庭停下腳步,鎂光燈此起彼伏,幾十支話筒瞬間湊到他面前。

    “如果求婚成功,我將會給他一個最盛大浪漫的婚禮。”他從容而簡潔地說道。

    媒體瞬間炸開鍋,甚至有人在底下興奮到尖叫。

    隨后又來了七八個保鏢阻隔人群。

    梁以庭在沸沸揚揚的喧囂中說道:“半小時后我會在這棟大廈召開記者招待會,回應近來有關我的各種實與不實的緋聞報道。現在不便接受采訪,有興趣就請先耐心等待吧。”

    半小時后,新聞招待會開始。

    有關這個熱門話題的實況轉播也陸續在城市街區液晶巨幕上出現。

    李文嘉穿著涂鴉汗衫與球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從一家醫院走出,脖子上的文身已經祛除到最后一個療程。

    他一抬頭,就看到屏幕中穿著西裝的梁以庭,眉眼分明,鼻梁直挺,頭發梳得紋絲不亂,鮮少的有了幾分儒雅質感。

    “……首先,我想向各位在座的媒體說明,我與‘海’并不是娛樂圈內人,即便他曾拍過一部作品,現在也已經退出。之所以此前不回應這方面傳聞,是因為我們想要普通人的平靜生活,希望用時間來淡化這一切。但是直至今天,話題仍在持續,越來越多不明真相的傳聞不僅只是言辭偏頗,更上升到關乎品性惡意中傷的范疇。作為從學生時代就與他相識并交往的戀人,我無法視而不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

    等回過神來,李文嘉已經坐上去往發布會現場的計程車。

    梁以庭的聲音仍在繼續,甚至連計程車內廣播都是一樣的新聞。

    李文嘉一會兒覺得他是個神經質的瘋子,一會兒卻又莫名紅了眼眶。

    ——既然在你眼中我有那樣的好,當初又為什么要做那些事。

    現在的情形和媒體捕風捉影傳緋聞是完全不同的性質,他不是隨隨便便供人娛樂的明星,商界名人公開出柜,誰都無法預料發布會結束后會有怎樣的群眾反應。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可梁以庭就是那樣的人,像頭不知輕重,沒有分寸,又偏偏肆無忌憚、魯莽兇悍的野獸,一定要受過傷,知道了痛,才會懂。

    …………

    ……

    “……我與‘海’并非簡單的戀愛關系,更不同于娛樂圈炒作,我們之間是奔著想要過一輩子的想法在一起的,所以隱私對我們而言相當重要。關于這件事,我的發言就到這里,下面接受在座提問,會選擇性回答三個問題。此后,我將不再就此事回應任何話題,也請諸位高抬貴手,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們和平相處,還我們一個平靜的生活氛圍。”

    …………

    李文嘉出現在現場時,發布會已臨近尾聲。

    一個圓臉的娛記小姑娘大聲問道:“梁先生,你會用這枚鉆戒向海求婚嗎?”

    現場忽的有些sao動,梁以庭的目光越過她,始終無表情的冷峻面孔忽的漾出一絲淡而寵溺的微笑。

    “會。”他看著他,說道。

    李文嘉的出現讓周圍又吵鬧起來,就在他即將被記者圍住時,梁以庭從位子上站起了身。

    李文嘉沒有回應任何問題,朝他的方向直直走了兩步。

    周圍瞬間又安靜下來。

    仿佛受到某種氣氛的感染,漸漸的人群自動散開,并讓出了一條道。

    李文嘉一路朝梁以庭走去,直至站到他跟前。

    有人小聲起哄:“抱一個!抱一個!”

    又有人說:“求婚!求婚!求婚!”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梁以庭從口袋中拿出戒指盒子,打開來。

    藍鉆熠熠生輝,仿若星辰。

    他微笑看著他,眼中似有萬千星輝,聲音溫柔如沉靜廣闊的深海:Ho visto numerosi gioielli, ma nessun puo, superare i tuoi occhi.

    李文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梁以庭的眼里有笑意。

    下一刻,李文嘉吻上他的唇。

    嘩——!!!

    周圍爆發出驚呼!

    緊接著便是接連不斷的掌聲。

    …………

    ……

    “我見過無數的珠寶,但它們都比不上你的眼睛”

    這句含蓄的意大利語初時沒人聽懂,但幾分鐘之后便被傳譯到戶外巨幕的視頻字幕下,在次日便登上娛樂版頭條。

    當天,精心布置的玫瑰花海中,他正式向他求婚。

    花海芬芳,美酒甘醇,漫天煙花絢爛。

    無論如何,起初所擔憂的事情似乎都未發生。

    所有輿論都開始朝好的方向發展。

    …………

    ……

    一個月后,愛爾蘭海島。

    這是一座心形島嶼,由于氣候四季如春,適合許多植被生長,這里在短時間內被栽種滿各類擁有粉色花朵的植物。

    從直升機上看,整座島都泛出微微的粉色。

    巍峨古堡鋪上紅毯,被布置得浪漫而莊嚴。

    窗外綠草茵茵,賓客已經陸續到齊。

    李文嘉收回目光,離他幾步開外,梁以庭正對著鏡子整理著裝。

    他取過手邊一枚領帶夾,朝他走去,為他戴上那枚金色的龍形領夾。

    李文嘉手指貼著他的胸膛,撫摸著璀璨鎏金的優美龍身,“其實過年的時候我就想送你。”

    梁以庭握過他的手:“現在也不遲。”

    鏡中,他們身穿白色西服,領帶上分別佩戴了同款的金銀兩色龍形領夾,兩枚樣式栩栩如生,泛著美麗光暈,仿佛本身便是一對。

    李文嘉望著鏡子,這樣的情景,似乎在當時就曾幻想過。

    門外有人催促,篤篤地敲了敲門,語氣溫和道:“兩位準備好了嗎?我們的儀式要正式開始啰!”

    李文嘉掌心灼熱,喚了一聲:“梁以庭。”

    “嗯?”

    “你要一直、一直,像現在這樣愛我。”

    不知從何時起,仿佛血脈相通,所有喜怒哀樂,皆能感同身受。

    梁以庭看著他,抹開他額頭幾縷碎發,在他眉心落下了一個吻:“我將待你如生命,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房間門打開,他們十指交扣,一路走過鑲滿鮮花的長廊,踏上長長的紅毯。

    紅毯盡頭,陽光燦爛,鳥語花香,正是一片最美好的春天景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