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告訴我？”李高登脫口而出地問道。

    “因為我們是家人。”

    聽到家人兩個字從他嘴中說出，李高登嘴角微微抽搐，僵硬地問：“家人嗎？”

    “我愛你。”

    李高琪摟著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他說的都是真的。李高登卻看不懂，李高琪似乎編織了一個美夢，可是一個謊言注定要用另一個謊言去掩蓋，如此循環下去，直到積重難返，所有的一切都轟然倒塌。

    正當李高登思索著時，他被李高琪推在餐桌的椅子邊，李高琪壓在他身前，一只腳撐在他的兩腿之間，一邊親吻著他，一邊拿膝蓋蹭起了他的下身。

    身體經過許多次折騰變得十分敏感，他的yinjing被挑逗著勃起，李高登抬起眼睛，提出了自己的質疑：“你做的事，好像只是在耍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像昨天那樣傷害我。”

    “愛是有很多種形式，比如有人愛著殘疾，有人愛著畸形，而我喜歡疼痛，這是我愛你的方式。”

    與此同時，李高登立即感到下身被他的膝蓋一踹，正好踹在睪丸上，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眼淚應激涌了上來。

    “現在你這副可憐的模樣，總能激起我的感覺。我愛著現在的你，多么希望你能永遠這樣。”李高琪微笑著說道，并且擦去了他的眼淚。

    “人跟建筑不同，不像建筑可以持續不斷地維修，人會變老，會變丑，修復不回來。”

    “是啊，那真是一件遺憾的事。”

    李高琪俯下身和李高登對視，盡管他是微笑著的，眼睛和李高登一樣又大又圓，但他的眼神充滿著淡漠的冷酷，如同野獸一般，沒有帶任何感情，只有與生俱來地盯著獵物時的專注感。

    對于野獸來說，他可以說是愛著獵物的。

    距離很近，李高登幾乎屏住了呼吸，他不敢亂動，生怕眼前的野獸失去了耐心，發覺沒有繼續玩弄下去的價值，就地用獠牙咬開他的脖頸，食用獵物的皮rou。

    “叮叮叮——”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們間的對視，李高琪先是看了一眼手機，沒有理會。

    “我去接電話……說不定是客戶……”

    即便李高登這么說了，他依然沒有放開他。

    一分鐘后，手機再度響了起來，顯得格外急促。李高琪這才從他身前走開，拿來了沙發上的手機，漫不經心地說：“鄴辰打給你的。”

    “對，今天鄴城要來出差，順便看看我。”

    蕭鄴辰的電話簡直如同救星，李高登在心中又給蕭鄴辰記上了一筆感謝，忙不迭地接過手機，往門外走去，穿著鞋正準備給蕭鄴辰回撥過去時，李高琪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開玩笑的，別那么緊張，瞧你手心都是汗。”

    李高登捏了一把手心，果然已經被汗水沁透透了，在關上門之前，隔著門縫，他對李高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輕輕和上了門，又是在門把手邊留了一個模糊的汗水手印。

    “鄴城，在辦公室等會，我馬上到。”

    發過消息后，李高登立刻開車去了公司事務所，他穿過畫室的工位，看到蕭鄴辰正在坐在隔壁小辦公室沙發上和東野賜聊天。

    很久沒見蕭鄴辰，他窄長臉龐上依舊是稍顯冷淡的神情，一身黑色西裝，胸前口袋扣的一只金色鋼筆蓋是唯一一抹亮色，和以前一模一樣，但是李高登現在看他的心境卻不一樣了，不僅再也沒有過去的感覺，甚至覺得他過于冷靜，克制到不像個正常人。

    無論是看到不雅視頻，或者是得知哥哥有個女兒，蕭鄴辰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似乎稍微一揮手，事情便能得到解決。

    東野賜還在眉飛色舞地聊天，看到李高登出現在門口欲言又止，識趣地收拾起了圖紙，告訴他要出去調研，接著便離開了。

    “看來你和東野先生相處得不錯，他一看你的眼神，便知道你想說什么。”蕭鄴辰看向了門口的李高登，擔心地問，“傷怎么樣了？”

    “快好了，沒事。”

    李高登飛快地帶過了自己的情況，追著問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李高琪和Master，公司到底怎么樣了？為什么昨天李高琪和master聊過之后，整個人都變輕松了？”

    “因為寶華確實出問題了。”蕭鄴辰神情凝重，“內部消息，有人舉報了寶華非法融資，銀保監會等效率很高，已經在介入調查了，寶華資金鏈斷了，不可能再來收購萬洲，說不定還要反拋股票。”

    “誰舉報的？”

    蕭鄴辰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只說是匿名舉報，不肯透露。”

    “連你也問不出來，一定是Master。”李高登斬釘截鐵般地下了結論。

    “Master到底是誰？”

    李高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凝視著他反問道：“鄴辰，你相信世界上有一個人，或者一個精英俱樂部，通過看不見的手，在暗中cao控世界嗎？”

    這件事雖然聽上去是無稽之談，但蕭鄴辰突然便陷入了沉默，他默默從沙發上起身，站到了落地窗旁，俯視起了下方的江水，混濁的黃色江水上行駛過幾只長條狀的運輸船。

    “我相信。”蕭鄴辰背對著李高登，他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稍顯激動的語氣，“實際上，我不僅相信他的存在，我還相信我們所看到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別人安排好展示出來的。”

    李高登也走到了窗邊，一只手按在玻璃窗前，感受到了外界肅殺一般的寒涼。

    蕭鄴辰接著說：“你看下面的船，表面上看起來他是自己在動，實際上……”

    “實際航道已經被規劃好了。”李高登搶過了他的話，“也許世界就是這么一艘船，而Master，是能決定走向的人。”

    蕭鄴辰擰緊了眉頭，轉過身對李高登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的，就我現在所看到的，目前的趨勢是利益集團更加團結在一起，分化剝削下面的人，更重要的是在全球化的趨勢下，有人，或者有利益團體在不遺余力地推進地球村一體化，或許資本流動帶來了一些好處，但在某方面卻讓世界更加失衡了，這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所以東野先生……他看上去和洛昆的關系很好，認識了也很久……可我并不覺得他是壞人，相反，我認為他是個完全的好人。”

    想到洛昆委托給東野賜的項目，李高登心臟砰砰亂跳，也許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所有的事更是雜在一起，李高登似乎走入了一個迷宮，看不到出去的路。

    “不管如何，你要小心。”

    說著話時，蕭鄴辰瞧他低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按在他的肩頭，他依舊很瘦弱，西裝下凸起的骨頭扎在手心上，刺得手掌疼。

    “猜不透的事太多了，我很累。”

    “放心，無論是洛昆還是李高琪的女兒，我會動用我所有的資源去調查的。”

    緊接著蕭鄴辰瞄了一眼手表，又安慰了幾句李高登，對他提出了告辭。

    被一陣疲倦感包圍，在他離開前，李高登追問道：“這事比我想得水還要深，其實我媽早就說，我不該找你幫忙，她說讓你查下去，你會清算抄了我們家，你會嗎？”

    他的問題出乎意料，蕭鄴辰一時語塞，只是冷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李高登的語氣纖細，聽上去很哀傷，“萬洲，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

    “對不起，如果李高琪以及萬洲的問題牽扯過大，為了國家和百姓們，一切得公事公辦。”蕭鄴辰提起公文包，回答很堅決。

    但他很快在門口停住了步子，回過頭對他做了一個承諾：“但是小高，無論出什么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你救了我，我相信你。”

    李高登確實相信蕭鄴辰，但他的內心卻被深深的哀傷籠罩住了，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背叛者，在萬洲與蕭鄴辰間反復橫跳，如果要為爸爸報仇，扳倒李高琪，說不定就會毀掉萬洲。

    不，爸爸走了，萬洲就是最大的陪葬品，會隨著他一起消失。李高登如此想著，心中的負罪感少了許多，隨后他打開電腦，給Master發去了一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