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可分割
包完手腕,子微又把桌上的一碗湯遞給她,淡聲道,“氣脈虛弱,只能食補,吃了吧。” 楚璠點點頭。 白脂清透,嘗在嘴里有種軟爛的凍感,甜絲絲的,膠質微黏,入口就化了,她猜這應該是深海里的東西。 喝完后,覺得身子有點力氣了,楚璠又嘗試發動靈氣,在手腕上開了小小的一朵淡白鴛花。 這次成功了。 楚璠把花摘下來,放在碗邊,往子微在的方向送了送。 子微神情幽靜,目光下垂,看著那朵花,卻道,“不早了,回去歇著吧。” 她微怔,拽上子微的袖子,下意識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竹紋,輕聲開口:“鮫人公主已經答應待十五那日,就會把圣水給我。道長……” 不要生氣了好嗎? 子微很快將她的手扯開了,聲音略帶疲憊,“九尾對我來說,根本不能證明什么,也不是打敗天魔的必要條件。” “我不需要那斷掉的第九尾。” 子微看向她縛著白紗的手,“你看了那么多典籍,并非不懂,精血全失,那這一輩子的法力,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他拿起了那朵纖細柔軟的鴛花,“你曾說過自己想去更遠的地方,現在呢,已經甘心這樣了?” 楚璠覺得胸膛有些疼,是那種絲絲縷縷的,牽扯到心脈的微疼。 她沉默了很久,口中干澀:“道長……我一直覺得,我和阿兄是有些連接在的。” 楚璠捂了捂胸口,感受到那顆跳動的心臟。 咚、咚、咚,很清晰地泵血觸感,傳進手掌。 “以前,即便阿兄浴血而歸,我也沒有過這種感覺。”楚璠放下手,“但是我冥冥感應到,若我此行不去,阿兄定會出事。” 她不知道是道侶之契。 “實在是對不起道長這些天的教導,但是阿兄的性命,遠遠比我自己的更重要。” 微風吹過檐燈,光照恍惚。 子微銀發掩面,看不清神情,最終道,“罷了,你走吧。” 他的指尖在輕顫。 楚璠這個樣子,說不準,其實是真的會接受楚瑜的。 或許是他擋了這兄妹倆的路呢。 * 楚璠走在長廊之上,碰到了行路匆匆的靜姝。她最近忙于魔族進侵,匯報戰況,時常見不到人影。 靜姝看她一臉難過,往子微所在的樓房瞥了一眼,然后才問道:“先生受傷,你沒有去陪他么?” 楚璠絞著手指,有些無奈:“道長應該是生了我的氣,不太想理我的。” 子微從沒有對她那么冷淡過,讓人有些心生退意。 “好吧,不過……”靜姝指了指她的手掌,“你手上的是什么東西?” “嗯?”楚璠低頭,這才發現有些黑赤色的血,沾映在掌紋之中,都快干掉了。 她只摸過一個東西。 靜姝以為她受傷,翻著乾坤袋:“要丹藥么?” “靜姝jiejie。”楚璠止住了她的動作,“你之前說,我可以和你學學?” …… 楚璠抱著一個極精致的小箱子,貼著花紋銀縷,晃一下,里面就有叮珰的清脆響聲。 龍女瞇著眼笑,把這個東西遞給她,說男人和女人之間,所有的問題都是小事情,看到子微后,把這個遞給他就行了。 楚璠有些覺得不靠譜。 但她還是有些忐忑地轉了身,悄悄開了門,溜進道長的屋里。 子微脫了上衣,露出半裸的上身,正在閉眼打坐。 他皮膚冷白,但是并不蒼弱,肌rou緊實流暢,肩腰線條比例勻稱,矯健有力,很有壓迫感。 她的視線往下掃。 寬闊的胸膛下,側腹連著腰胯部分,有幾道層疊的割傷,密密麻麻的翅印,每一條都深可見骨,翻卷出里面的紅rou。 他一襲墨藍道袍,繡竹根暗紋,血洇透了都看不出來,若是她沒去碰袖子,根本察覺不到他傷得多重。 為什么不給自己包扎一下? 楚璠把懷里的小木箱抱緊了些,銀縷冰涼,有些硌手。 她的心也硌得疼。 “怎么又回來了。”子微睜開眼,隨手披了件白袍,有些無奈了,“站在那干什么?” 面面相對,明珠亮起來,映得她面龐忽明忽暗,肩頭單薄,薄軟的耳垂透著光,含著股脆弱似的。 真的是,子微暗暗想,跟她又置什么氣呢。 楚璠上前一步,指了指他的腰腹,“這里?” 還在流血呢…… 子微松松系上腰帶,大片胸膛露在外面,聞言稍頓,只是道:“小傷而已,天魔也中一劍,暫時休戰了。” 那應該是天魔傷得重些了。 他明顯不想多提戰場的事情,緩了聲色,問她:“這么晚了,還不去睡嗎?” 楚璠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這次就是不想走。 她邁著碎步,湊到子微身旁,心里緊張得要命,丟出一句,“我不回去。” 倒是開始犟了。 她想了想靜姝對她說的話,把小箱子放進被子里,然后解衣往床上躺,拍拍枕頭,神情坦然,“道長,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子微有些想笑。 他喉結微動,走到床邊看著她縮起的身子,有些好笑道,“你還能做什么呢。” 楚璠把頭埋進軟被中,靠墻縮著,耳朵根紅紅的,嗡聲道:“您要是嫌我煩,就趕我走吧。” 有時候,楚璠真的很機靈。 就像現在這樣。 她聽到男人微嘆的低笑聲,然后感受到床鋪一重,知道他也上來了。 露在外面的手背有一絲絲微涼的滑意,她猜想應該是子微的銀發,傾瀉在她臂上,質感像落地的綢緞。 楚璠有些臉紅,往里挪了一挪,悄悄抬頭,看見子微坐在床邊打坐,身姿清濯,面容空凈無暇。 怎么能只打坐呢…… 她摸了摸微紅臉,思索一會兒,又覺得道長好像不太生氣,到底要不要聽靜姝的。 應該……也不需要了。 楚璠把小木盒藏在身下,遮得嚴嚴實實。 她想睡,可軟被單薄,南海氣溫很低,體內靈力又枯竭,風從窗口的縫隙吹過,寒氣冰涼。 以前不是這樣的。 楚璠抬起頭,突然靠了過去,悄聲說,“道長……” 子微抬手將銀發繞至耳后,取下環佩,微微靠過去,聲音漸漸低柔下來,“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折磨他多久。 楚璠卻答非所問,忍不住問道:“道長,今天為什么沒露尾巴?” 子微蹙了眉,壓低身子,鼻尖快貼到她的腮上了,“你老想著摸尾巴,不知道要拿東西來換嗎?” 他要看到誠意。 清疏的香味隨著他的吐息傳過來,她覺得喉嚨有些干,悄聲問:“用什么換?” 肌膚相貼,熱意熏陶,澆得人昏昏沉沉。 子微突然咬了一口她的鼻尖,惹得楚璠低叫一聲,還未等她反應,子微便低頭埋入了她的肩頸。 “不許裝傻。”他低嘆道。 子微用手貼著細軟的腰肢上游,捏了一下圓潤的脂rou,抵進里衣,慢慢往里蹭,掌心滑過一小顆乳粒,然后繼續上移。 指節頂住綿軟的胸口,感受到了那股心跳。 “用這里換。” 散亂的銀絲慢慢融進她的黑發里,子微嗅著她的脖子,在鎖骨上咬了幾個印,語氣微黏:“你總說,你和阿兄有不可分割的理由。” 子微拉過她的手,修長的指骨攥進去,十指緊扣著,然后放在二人纏在一塊兒的胸間。 心臟在劇烈跳動著。 他身后涌起無數條狐尾,從她的小腿、肩膀,腰肢,完完全全繞上去,收緊,讓她連呼吸都快窒住了。 “聽到了嗎……感受到了嗎?”子微低聲問她。 楚璠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手腕發熱發癢,幾條細嫩的鴛花,伸出了枝藤,綻開嬌弱的苞,自覺去啄吻他的尾尖。 她側耳,聽見了他們一致的心跳。 急促、強烈,回蕩在腦海里。 “懂么?”他低語,舔了一口她軟嫩的耳根,“伴身鴛花,我的小花。” 這才是不可分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