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閑下來的是崔漪元，設計圖遲遲沒有定稿，他的工作也推不下去，干脆來服侍主人。

    李言佟吃完早飯，就去找到方文前輩。

    方文前輩安排的井井有條，說是幫忙，她也只有在旁邊點頭的份。

    “和元旦不同，除夕宴請的是侍族主脈一家好幾口人。算是家宴，席間還會有各家的小輩們表演助興，所以還要設個臺子。能宴請的家族也更少。你不熟悉各家情況，我已經把單子列好了，你看一看，就呈給家主復核吧。”

    “是，方前輩。”李言佟沒參加過除夕夜宴，想象不出來是什么場景。

    “你是家主私奴，這些事也該快點學起來，才好為主人分憂。”方文頓了頓繼續說“你雖然年紀小，辦事卻沉穩，林允唐比我有福氣，有你這個后輩。”

    “是前輩提點的好。”李言佟覺得自己差得很遠。

    “各家勢力盤根錯節，你不在族里長大，一時間很難看懂這些彎彎繞繞，好好體會著吧。”方文拍拍她肩膀。

    “對了，各侍族的召函明天早上就要發出去，你們要快寫了。”

    李言佟謄抄了三份單子，先把一份送給林前輩看看，林允唐很快回復了她一個ok，她才把另一份單子呈給主人。

    一份做了存檔，她拿著方文前輩寫的原版看，方文前輩這份單子一看就廢了不少心思，竟還在上面寫了不少提點的話，簡單交代了各家的姻親關系和哪幾家從前得家主看重。李言佟有些感動。

    方文前輩竟把李家的座次提到了項家之前，也不枉費李家族長的辛苦了。

    所有召函都要用毛筆手書，如果并非大慶，這事可以交給底下的侍奴，可是家主登基后的第一次家宴，請柬要由私奴們手書以示重視，可李言佟根本不會寫毛筆字，她硬筆寫的都很難看，凌前輩現在正和某國大使友好會見，能求助的只有崔前輩了。

    崔漪元聽她交代完，“你竟然不會寫毛筆，真是……”

    “下奴給崔前輩添麻煩了。”李言佟行了半禮道歉。

    崔漪元覺得這也沒辦法，召函是主人的臉面，毛筆字可不是一朝一夕練得成的，還是應下了。

    給主人奉茶的就變成了李言佟，她自己也覺得這事兒做得不地道。

    楚宸也正在拿著毛筆手寫給其他三大家族的拜年通函和各國的國書。

    不管來人是誰，指指眼前已經謄寫完畢的。

    李言佟會意，開始一字一句的復核，這些重要文件半點疏漏都容不得。

    晚上服侍楚宸就寢時，楚宸低頭看著她，突然吩咐：“去把藤條拿來。”

    李言佟沒敢猶豫，立刻捧來一根藤條，脫了褲子跪撅到前面。

    楚宸接了藤條，看她跪好，就揚手一鞭，抽在了臀峰上。

    “報數。”

    “一，謝主人賜罰”

    啪

    “二，謝主人賜罰”

    啪

    ……

    “三十，謝主人賜罰”

    “可知道錯哪了？”楚宸問她。

    “下奴無用，您把籌備宴會的事兒交給下奴，下奴卻連毛筆字都寫不好。”

    “要不是近來事多，定要罰的你下不來床。”楚宸放下藤條。

    “是，奴知錯，謝主人寬宥。”李言佟還保持著受罰的姿勢，不敢擅動。

    楚宸鞋尖挑起她的頭“爺抬舉你的時候就考慮過這些，但還給了你位分，既然連死都不怕，就拿出點志氣。別讓我失望。”

    李言佟連忙回答：“是，主人，奴知道了。”

    崔漪元正在和自己的兩個隨奴處理召函，一人給他磨墨，一人復核。崔漪元看見李言佟進來，表示不需要她的幫忙。

    “崔前輩，人多力量大，前半夜我來幫忙，后半夜十五和十六頂上，保持清醒，才不容易出錯啊。”

    “要是你也熬上半夜，明天誰來服侍主人？”崔漪元把手邊的召函扔到寫完的那堆。

    “沒關系的，明天主人要出門，霍前輩隨侍。”李言佟主動幫忙磨墨。

    崔漪元也沒再拒絕。

    李言佟到底年輕，后半夜反而越來越精神。崔漪元抄的頭昏腦脹，準確率卻很高。只是到了五六點鐘，實在有些頂不住，漏筆了幾個。

    早上七點，崔漪元才放下筆，倒頭睡去。李言佟整理好召函，交給下面的人分發出去。

    李言佟熬了一夜，此時反而更加精神。

    把各家的召函又看了一遍，交給侍奴分發出去，經過這一次她也基本了解了各家的情況。

    一轉眼就到了除夕，由于主場設置在莊園，老家主從老宅過來，現在大家一律稱尊主了。李言佟一看見楚虞城就覺得rou疼，但所有私奴都要在門口迎接，楚虞城看見她還特意和她說了幾句。

    “李言佟是吧，我聽方文說了，你還算勤勉堪用。”

    “謝尊主，下奴愧不敢當。”李言佟回話都覺得自己一身冷汗，爬在地上戰戰兢兢。

    “好好服侍你們家主，也不枉他為你費心了。”

    “奴感念尊主家主恩德，不敢懈怠。”

    楚虞城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父子倆把話說開，關系和緩了不少，楚宸很早就知道父親有不只一個私生子，一直養在外面，如今好幾個已經娶妻生子，一直有意瞞著他，不過也沒公開。

    楚宸從前也暗中也綢繆過最壞打算，他身上系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如果真到了那時，他絕不會留手。

    幸好父親先想通了，保全了父子情分。

    如今楚虞城徹底退位，也是不想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他雖有很多兒子，但大多都不知道有他這個父親，只以為自己是運氣好才能平步青云。

    只有這個養在自己身邊的孩子，才和他有真正的感情。如今他也徹底想開了，反而身體更好了，就想認回一個孩子，把小孫女抱過來養。

    楚宸自然沒有異議，如今這些弟弟對他造不成什么威脅。

    晚宴上李言佟見到了父母哥哥，而李家總共就十個席位，看來也是對她投桃報李。

    李家族長笑得和藹可親，領著一幫人按著規矩給她鞠躬行禮“大人，許久不見父母，好好說幾句體己話吧。”

    李言佟連忙扶起他，“爺爺，您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呢。”

    母親緊緊抓住李言佟，擔憂的看著她。

    “這都半年多沒見，佟佟都瘦了，mama給你做了雞湯，你拿回去喝。”

    李言佟敏銳感覺到，父親雖然也擔心思念地看著她，但總感覺他在躲避她的目光。

    母親也很奇怪，一直念叨著她，一眼都不看父親。

    李言佟和哥哥眼神交流，怎么了？

    李言鳴搖搖頭，表示一言難盡。

    除夕夜宴不像元旦朝會那樣莊重，只是先由楚宸這個新任家主說了幾句話，就開宴了。

    凌茉蔚坐在她旁邊，不拿筷子卻開始先活動手指。

    “凌前輩，這是怎么了？”李言佟好奇地問。

    夜宴不那么嚴肅，奴才們都會在下面說上幾句。

    “一會兒要上臺了，今年是第一次，不能給主人丟臉。”凌茉蔚一臉嚴肅。

    照著往年的例子，楚宸先點了他們這桌私奴出個節目活躍氣氛。

    林允唐站起來行禮說：“主人，奴不才，想和后輩們即興來個樂器合奏，也算是拋磚引玉。”

    “準”楚虞城開口應了。

    于是李言佟就驚訝的看著，霍越臨，崔漪元和凌茉蔚都站了起來，行禮后上了臺。

    往年開場的都是楚虞城的私奴，多半也是幾個小的一起演奏樂器，唱歌跳舞。

    李言佟不知道這并不新鮮。

    他們這屆私奴協助家主這兩個月辦了不少大事，匆忙但是沒出過錯，也算是立住了。如今上臺表演是一種另類的宣誓主權。

    大家都給面子的鼓掌歡迎。

    我是廢物，我不配。李言佟想了想自己真的沒什么才藝。

    凌茉蔚拿的不是她最負盛名的鋼琴，而是沒在外人面前表演過得古箏。林允唐拿著一把小提琴，霍越臨反倒坐在了鋼琴面前，崔漪元最厲害，抱著一把大提琴。

    中西合并？凌茉蔚首先撥出一段流暢的音符，隨后其他幾種樂器漸進，新奇又和諧美妙。

    一曲奏畢，幾人下跪行禮，廳內掌聲雷動。

    “不錯，賞。”楚虞城贊道。

    “謝尊主”幾人恭敬整齊地回答。

    下臺時，旁邊陳家家主小聲恭維道：“幾位大人這若算是磚，那玉怕是要羞愧難當了。”

    “陳族長謬贊了。”林允唐謙虛地推辭。

    什么即興啊，這明顯練了很久。李言佟默默吐槽。

    凌茉蔚也怕后輩多心，拍拍她安慰“這也是為了鎮住場子，你等著看吧。”

    李言佟連忙表示自己沒事，她什么都不會，前輩們真厲害。

    果然，這個節目過后，就有不少小輩提出表演助興。

    基本都是舞蹈，唱歌之類，沒人敢表演樂器。看來這一曲的確鎮住了不少人。

    王家的三小姐跳了一曲敦煌舞，艷麗動人，腰肢小腿全都露在外面，展示著良好的身段。

    除夕跳舞為什么要穿成那樣啊，李言佟和凌茉蔚達成了隱秘的一致。

    李言佟發現了，這哪里是夜宴，簡直就是選妃現場，一個個爭奇斗艷，如果不是長輩在場，恐怕都能跳出脫衣舞。

    “明年你要上場跳舞，鎮住她們。”凌茉蔚對她很有信心。

    李言佟看了眼臺上舞跳得舉重若輕的少女，表示以自己的三腳貓功夫恐怕做不到。

    又有一個孱弱美貌的少年上來唱了一段歌劇，飆了海豚音。

    李言佟感覺自己要拿不住杯子了，侍族的教育水平實在太高，她要想樣樣比上，才是本末倒置，先把事情辦好，站穩腳跟再說吧。

    “一直唱歌跳舞有什么意思，這時候來個小品，才最能吸引主人。”崔漪元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