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圖靈高中三年級的氛圍很奇怪，許多人都變得無法專注于學習，轉而把心思放到了abo分化上。Alpha，beta還是omega？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詞匯，更決定了他們將來的人生。

    所有人都想成為alpha，alpha意味著對世界、對人生的掌控和主宰，分化成alpha的人不管是否進入軍隊，都能掌握更多的權力，擁有更多的力量。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化成alpha，整個星系alpha的比例不超過5％，就算是圖靈這樣以準入門檻驚人出名的私立學校，學生們轉化為alpha的比例也只有40％，其余60％分別是40％的beta和20％的omega——星系omega人口比例不超過1％，omega是比alpha更稀缺的人口資源，只是比起在帝國政策的要求下必須不停生育的omega，當然是alpha的生活更自由、更痛快，這也導致許多滿心以為自己會分化為alpha的omega的心態失衡——當然，這只是一個階段，在及時的心理干預下，omega們往往會很快調整心態，為了帝國的繁榮昌盛而分開雙腿，發揮作為omega的作用。

    圖靈高中為高三年級的學生開設了abo分化課，旨在教育學生，要以平和的心態去面對自己將要到來的abo分化，不要因為沒能分化為alpha而感到難過，更不要因為分化成omega而感到絕望。Alpha的生活雖然人人推崇，alpha們雖然可以掌握更多的軍事政治權力，但帝國終究還是以beta們為主體而運作的帝國，占比達到90％的beta們掌握著帝國的經濟運行，至于omega，omega能為帝國生育后代，本身就已經是不容置疑的幸福。做omega的好處太多了，不用去軍隊，不用去前線，甚至連beta們的經濟運作都不強求他們的參與，只要能為帝國提供源源不斷的、高質量的alpha和omega后代，那omega們的人生就是有價值、有意義的一生，還有比這更簡單、更幸福的gender嗎？帝國用反復播出的前線的戰爭場景告訴你，沒有了。

    解松柏道：“這他媽不是瞎扯淡嗎？生孩子還有扛槍打仗幸福？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哎，葉小船，看你這樣分化了肯定是個omega，你想過生孩子沒？看你窮成這樣，不生孩子交不起omega不孕稅吧？啥？你不知道啥叫不孕稅？哎喲喂，你到底打哪來的啊？咋連這都不知道？那解哥就好心告訴你吧。你現在不是十七嗎，等你分化了，變成了omega，要是二十歲你還沒懷孕，那你就要每年交一百萬的稅，要是到二十五歲，還沒懷，那就是二百萬，每五年，增加一百萬。哦，對了，如果你二十歲生過了，二十到二十五沒生第二個，也要交稅。交多少來著？我還真忘了。許行，這事兒你比我清楚啊，你媽得交了好幾次稅了吧？”

    許行懶得理他。

    葉小舟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知道他沒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壞，就是那張嘴不饒人，心眼兒還行，客觀上說，也確實讓他在圖靈避免了遭受一系列的欺凌，因此一邊在筆記本上記筆記，一邊說：“我身邊沒有omega。”

    解松柏道：“也是，很正常，也不看看整個星系omega才多少，光我老子就霸占了一大堆，你一個社會關懷生哪兒找omega去。不過，你要是分化成omega那不天天就能見著了？到時候你不管啥時候想見，只要對著鏡子照一照就行了。”

    葉小舟道：“我應該會分化成beta，我mama是beta，我姨的所有孩子都是beta，應該不會有意外。”

    解松柏聳肩道：“掃興。”

    他要和許行暢想分化為alpha之后的美好生活，一點兒都不想聽講臺上性別分化老師喋喋不休的嘮叨，說這么多有啥用啊，難道就能改變基因所決定的性別了？只有真的分化了，真的感覺到自己gender的變化了，那才有意義。這些假大空的唧唧歪歪糊弄誰呢？真以為他們還是學生，就能這么容易洗腦了？真cao蛋，他就看著罰款這一套能他媽使多久。

    “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書給撕了，cao，學習可真他媽一點意思都沒有，老子是要上戰場殺侵略者的，哪有時間學什么微積分？什么皂化反應？有這功夫繞著cao場跑兩圈不好嗎，還能鍛煉身體，為以后的體能考核打基礎。哎，許行，你呢？你學習這么好，肯定不會像我一樣憎恨學習，那你要干啥？不會是要先找個omega做他個三天三夜吧？”

    許行冷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滿腦子都是那事兒？”

    解松柏撓撓下巴，說：“咋就不能滿腦子都是那事兒了呢？這不是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嗎。你……不會是性冷淡吧？哥們兒，那你可慘了，人生一點樂趣都沒了。”

    許行：“我是不是性冷淡你這么cao心？咋，想讓我cao？別白費心機了，我看上誰都看不上你。”

    葉小舟：“噗。”

    解松柏：“cao，老子是盤不靚還是條不順，你咋就看不上了呢？不行，你要不給我說出個正當的理由來，那我就和你翻臉啊。”

    許行：“……”

    分化成alpha要做的第一件事……許行不知道，也許，是去打一針抑制劑？分化的過程很痛苦，不管是對于alpha還是omega，但他有自信能夠承受這個過程，問題在于分化之后。Gender的分化會引起一系列的后果，其中對現在的他最有影響的就是對于omega信息素的敏感性。Alpha們對omega信息素的味道極其敏感，omega的信息素對他們來說就是致命的春藥，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alpha往往會傷害到omega，因此帝國法律規定不允許omega隨意出現在公共場合，他的母親是經過特殊的許可，并且佩戴了抑制信息素的儀器才能隨心所欲地活動。一旦他分化成alpha……那最危險的人，就會變成他的母親。

    Gender分化要持續七天，和上古時期女媧摶土造人的傳說不同的是，他們不是從無到有，而是身體的重新塑造，兇猛的信息素會改變他們的身體，這個過程極其痛苦，每年都有人因此喪命，但直到今年，人類都沒有任何辦法來改變這一局面。分化再痛苦，也要靠自己挺過去。想也知道，母親不會任他一個人度過這個危險的過程，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一定會陪著他，直到結束。可，一旦結束，一旦他成為真正的alpha，那母親的信息素一定會讓他瘋狂。別人的omega母親再這個時候不會刺激自己的alpha子女，不止會和他們保持距離，也會通過各種手段抑制自己的信息素。可許楚玉不會。不用想，許行都知道他不會。許楚玉只怕連摘掉抑制器光著屁股往他懷里撲的事兒都干得出來。

    那后果……

    許行不敢想。

    要怎么做，才能避免？

    也許，在分化的那一天到來之時，他必須要從許楚玉面前消失。這是唯一的辦法。在許楚玉不知情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度過轉化期，比讓許楚玉陪在他身邊來的更安全，這樣，他就不會在痛的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傷害到許楚玉，轉化結束后，也有時間去打一針抑制劑，再去抑制器機構定制自己的抑制器。等一切都解決了，他再出現在許楚玉面前，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許行已經在想到時候到底去哪，畢竟他身上所有的銀行卡都是母親的副卡，他花的每一分錢母親那兒都有記錄，要想不讓他找到，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能用解松柏的卡，甚至不能讓解松柏知道他去了哪，解松柏早在母親那兒掛了號，如果找不到他，母親肯定會逼問解松柏。他不是不相信解松柏對他的哥們兒義氣，但他的母親是全星系一等一的談判專家，從解松柏那兒逼問出真相還不是手到擒來。

    兒子在想什么，許楚玉無從得知，他正站在更衣室，赤身裸體地望著鏡子里自己的后背。那兒的疤痕是這世上最丑陋的東西，這么多年，他很少這樣正視它的存在，不看的話，還可以假作一切從未發生，他一直都是光鮮亮麗的許董，和自己的乖兒子許行生活在美好的烏托邦。

    也許，他早該把這些疤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