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易看著陸亮亭曲起大長腿靠墻坐著，他杵著拐杖站著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陸亮亭邊上，他手觸碰到陸亮亭距離近的地方，能明顯感受到溫暖的熱量，外面冷風吹過來，齊易忍不住往陸亮亭身邊兒靠了靠。

    ========================================================

    在齊易坐下去的時候，陸亮亭很明顯的挪動了一下，齊易想到白天他說的話，他謊稱自己是gay拉著陸亮亭做擋箭牌，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齊易吞了口水道：“早上事兒，其實我是騙他們的。”

    陸亮亭滿臉疑惑疑問。

    “我不是gay。”齊易輕聲解釋，為了讓自己說的話有那么些信服力，他就差對天發誓了。

    “你是不是gay和我沒什么關系。”陸亮亭表情自然，沒有絲毫在意道。

    齊易錯愕，陸亮亭萬年不變冰山臉，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還挺帥，很吸引人，然則冷淡的態度讓齊易很是吃癟，齊易雖然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會冥思苦想不愛說話，但是也絕對沒有比陸亮亭更沉默寡言，相反齊易現在憋著一肚子的話，他想找個人傾訴，如果再不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會憋死。

    “明天就要到市中心了。”齊易笑道：“你到市中心之后有什么打算？繼續跟著威哥嗎？”

    “不。”陸亮亭道：“跟著那胖子沒rou吃，我要找個能吃rou的地方。”

    陸亮亭三句話不離吃的，還是rou，齊易聽了眨巴眨巴眼睛笑了道：“市中心應該沒rou。市中心屬于經濟中心，餐飲雖然多，但是物資都是靠著外面運輸的，我們從郊區一路走到這邊兒，根本就沒有遇見車輛，自然也沒有人給中心運物資，市中心鋼筋水泥還不能種植，是絕對不會有很多的rou食提供的。”

    陸亮亭本來眼睛一直盯著遠處，他聽到齊易頭頭是道的分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齊易的臉，齊易注意到了，他被看得全身發毛，齊易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話太多啰嗦了，他立刻閉上了嘴，吞吞口水對陸亮亭道：“你看什么？”

    陸亮亭張嘴，冷不丁問道：“你一下子怎么想這么多的？”

    “我看書比較多。”齊易解釋道：“書上都有分析，其實也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陸亮亭聽了若有所思，可是他稍微一思考，腦袋就一抽一抽的疼。

    “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齊易見陸亮亭突然皺眉，手放在腦門兒似乎在忍著疼痛。

    “后腦勺疼。”陸亮亭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道。

    齊易一聽到這話，他想到自己給陸亮亭包扎的時候那個大窟窿，雖然那個大窟窿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愈合了，但是齊易心下緊張，萬一是后遺癥那就不好了，他直起上半身，手放在陸亮亭陸亮亭肩膀上道：“你稍微低頭，我給你看看。”

    齊易開始習慣他作為醫生的角色，陸亮亭知道齊易不會對自己怎么樣　，他聽話的把頭低下來，齊易扒拉開陸亮亭頭發，陸亮亭后腦勺的rou早就長好了，齊易是根據他剪短的那撮頭發的位置找到了陸亮亭之前的有傷口的地方，他用指腹摸了摸那地方，陸亮亭疼的立刻就吸氣。

    齊易手連忙放輕了，他道：“很疼嗎？”

    陸亮亭嗯聲，齊易指腹再試著摸了摸，他能感覺那地方和自己后腦勺的觸感不一樣，更像是有什么東西塞了進去，然后被漲好的rou給密封住了。

    齊易立刻想到了他遇到陸亮亭的時候，那一地的碎玻璃渣，他明明在包扎的時候都仔細的清理過陸亮亭傷口，不會還有沒有清理出去的碎玻璃片吧？齊易很確定自己不會那么馬虎，但是現在陸亮亭疼的直吸氣并不像是裝出來了，他也不敢確定陸亮亭的傷口是不是比他想的還深，真有碎玻璃渣留在陸亮亭腦袋里。

    想到這里，齊易著實替陸亮亭捏了一把汗，他手害怕的發顫，萬一那玻璃渣游走，豈不是會傷害到陸亮亭腦子別的地方，陸亮亭十有八九要癱瘓不能走路。

    “你頭一直疼嗎？除了腦袋疼？你身上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齊易問道。

    “不是一直疼。”陸亮亭說道：“我只想著早吃的時候，它就不疼，但是像你一樣要說那么多的話，就很疼，身體其他地方，感覺都很好。”

    齊易愈發奇怪了，不過他現在讓他奇怪的東西多了去了，包括這場突入其來的末世，汪雪脖子上能裝東西的隕石，還有陸亮亭身體的變化。他腦子中有千萬種可能解釋的方法，其中首先冒出來的便是達爾文的進化論，宇宙環境劇烈的變化帶來了高能輻射，促使基因突變，沒有抵抗能力的生物都會死去，正如地球經過的其他物種大滅絕的災難一樣。僅僅是一秒鐘的事兒，天堂便地獄，百分之九十的物種死亡，剩下的零星生命茍延殘喘。

    齊易不知道這末日是什么時候來的，外界發生巨變的適合，他腦子想著燒瓶里面的物質包含的幾種分子組合成新物質的可能性。陸亮亭和他一樣，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他們兩個人能活到碰見汪雪一行人，能活著到市中心，大底是命不該絕，齊易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更是因為他理工男，同時也作為天文學的愛好者，他更是熟知宇宙大爆炸的理論，地球的誕生以及地球上各種形態的生命進化到完全滅絕的幾個重要階段。

    寒武紀的生命大爆發，侏羅紀的恐龍樂園延續到白堊紀末期恐龍全部滅絕。

    地球上的生命預演著弱rou強食還有適者生存，唯有人類在短短幾百萬年時間進化到現階段的時代，同樣是弱rou強食適者生存，只是因為人類超出普通動物的共情能力還有社交能力，遇到對外的威脅的時候，同族人能夠團結一心共同對抗，弱者生存的機會更大了，以至于很大的程度上，人類建立起來的社會體系，最強健的人類靠著捕獵養活了體力最差的孩子，而那個孩子腦子聰明好使，善于總結規律，發現了四季的輪回更替的時長，發現了種子精心照料可以長出稻米，溫順的動物能圈養起來，不至于在獵物匱乏的時候沒有東西吃。

    齊易看著眼前的末世，他便想起了自己泡在圖書館看完的，書中精彩的插圖還有作者有趣的推論，都能很好的驗證為什么人類締造了屬于自己的帝國，這個帝國有弱者，有強者，人類也許會自相殘殺，但是再外界受到更大的威脅時候，人們總是能第一時間團結起來，去對抗外敵，以至于齊易相信，市中心的人肯定也在搞清楚這末世究竟是因何而來，同時生存下來的人肯定也在試圖召集幸存者，他們會第一時間保護孩子和女人，年老的人，齊易相信自己老爸老媽如果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一定會受到優先照顧。

    齊易陷入沉思，他更睡不著了，眼前地標建筑閃閃發光，他就像是那循著光的飛蛾。

    陸亮亭頭側著躺在齊易胸口的位置，他見齊易好久沒有動彈，轉動眼睛便對上齊易的眼睛。

    天空中月亮很大，四周并沒有多黑暗，齊易瞪大眼睛凝視著燈光的方向，陸亮亭并不知道齊易是憧憬活下去的希望，從他的角度看上去，齊易臉很瘦，眼窩凹陷下去打成一片陰影，亮閃閃眼睛卻像是在月光下照耀著閃著光的黑曜石。陸亮亭不由得盯著齊易看了許久。

    直到齊易回神，兩人的目光對視。

    齊易先是察覺到陸亮亭的頭貼近他胸口的位置是多么的過于親近。陸亮亭眉眼長得端正，一張俊臉輪廓分明，他話不多，所以想的也不多，眼神純粹。

    齊易眼神本能躲閃，他臉皮一瞬間發燙，結巴道：“你.....你在看什么？”

    “剛才我看到你眼睛里似乎有光。”陸亮亭如實回答道：“里面像是燒了一把火。”

    齊易當時是出神了，他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么境況，聽到陸亮亭的聲音，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話回答。他手心發汗，包括全身都在發汗，他當時躺在床上用被子捂著都還沒這么熱，只是抱著陸亮亭這個大暖爐好一會兒，他就完全感覺不到有多冷了。

    齊易眼神漂浮，他曲起來手臂，對著陸亮亭道：“你頭看好了，可能里面有東西，你要是想多了回頭疼，那就少動腦子，明天能到市中心，可以去讓專業的醫生看看。”

    “嗯。”

    陸亮亭很是放松的答應了。

    齊易曲起手臂本來是想要將陸亮亭推開，陸亮亭上半身卻穩當當的不動如山。齊易臉憋紅了道：“那你先起來。”這樣的姿勢太奇怪了。

    方才陸亮亭這么靠著齊易很舒服，他體力消耗的很快，突然就有些不想動了，這么晚的時間點，他真的有些困。

    “我說你怎么沒在床上睡覺，在這里陪男朋友了？”一道響亮的聲音傳過來，嚇了齊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