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抑郁綜合癥
為了照顧陸亮亭,齊易連續煮了三天食物。 陸亮亭已經能自由活動了,晚上他睡在客廳擔架床上,齊易睡在臥室。 齊易睡意淺,迷迷糊糊被角落窸窸窣窣的噪音吵醒了。 手夠到床頭燈,突如其來的燈光一下刺激的他眼睛睜不開,光束嚇跑前來覓食的老鼠,倉皇之中撞倒了齊易臥室的擺設,碰碰當當的聲音傳到客廳。 陸亮亭聽到是從齊易臥室傳出來老鼠叫,睜開眼,拿過他放在頭上的移動臺燈,下床,他伸手敲了敲齊易關上的臥室門:“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門里傳來齊易的腳步聲,下一秒,門鎖扭動,齊易穿著睡衣出現在他面前。 兩人面對面,齊易皺眉對陸亮亭說道:“家里進老鼠了。” 老鼠早就被嚇跑了,陸亮亭在齊易臥室外陽臺上發現了幾顆老鼠屎。他注意到齊易臥室墻外安裝的排水管,已經被啃了個口子。 “找個東西堵上吧。”齊易的聲音傳過來,普通的老鼠肯定是沒這么好的牙勁兒,能十分鐘就啃破合成塑料管。 窗外已經蒙蒙亮,高樓霧氣重。齊易只穿著睡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陸亮亭看到齊易薄薄的睡衣,齊易給過他睡衣,只是他沒有換。現在這種情況,保命是第一,他就是睡覺也穿著運動裝,雖然不舒服,可是能最快速的應對突發情況。 “你先回去。”陸亮亭說。“我看看老鼠還在這附近沒有。” 這么高的樓層,老鼠不可能跑遠。 “嗯,那我先去換衣服。” 齊易轉身進了臥室,陸亮亭在幾平方米的陽臺上待了幾分鐘,愣是沒找到別的線索,進來看到齊易已經換了一身顯年輕襯衫和褲子。 齊易是生活的很精致的男人,每天晚上洗澡,睡覺穿睡衣。三天,陸亮亭就沒看到齊易睡衣的花紋和款式重合過。 齊易每天在他眼皮底下晃晃悠悠,給他做飯喂吃的,不緊不慢,甚至陸亮亭一看見這個舉止溫柔的男人就會忘記他所處的情況是多么的cao蛋。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吃的。” 齊易挽起袖子,他一個人的時候,沒心思做飯,吃了一個月罐頭他再次吃到有油鹽的飯菜,自然也是吃不下工業腌制的rou罐頭了。 “今天別做了吧。”陸亮亭說道,“老鼠肯定是聞到油煙味來的,在這樣下去恐怕這里也會變得不安全了。” 齊易覺得有道理,他用手撓頭,“那你今天想吃豬rou罐頭還是牛rou罐頭?” “我都隨意。” 齊易的樓層是三室兩廳,幾乎都被他改造成倉房,罐頭居多,然后是壓縮餅干。一屋子的礦泉水,夠他們兩個人喝到保質期以后。 每個房間都門都鎖著,鑰匙是在齊易手里。 餐桌上,陸亮亭說:“你鑰匙給我一下,等一會兒我檢查別處還有沒有老鼠。” 齊易幾乎是沒有拒絕,點頭答應。“吃完我們一起。” 陸亮亭這一次將齊易家的布局和物資的擺放摸了清楚,齊易在儲藏實物的屋子都放了驅鼠和驅蟲的樟腦丸。 除了角落殘留的蜘蛛網,并沒有別的動物活動的痕跡。 中午,陸亮亭不能動的時候,消磨時間的方式,是看齊易給他丟的人體解剖學書籍。他看不進這種書,齊易倒是坐在他身邊看的津津有味。 自己在齊易家里養了三天,陸亮亭肯定是憋不住了,他想下去,他還得去市內看看。 這附近表面看起來安靜,實際上他們兩個rou身軀體,沒有防身裝備,碰上個大怪物那就是白給。 陸亮亭掃視了齊易全身,齊易比他矮了一個頭,寬肩窄腰,雖然沒有滿肚子橫rou,也說不上強壯。 看他準備的一屋子的食物,顯然是準備打長久戰。可是單靠著他們兩個人,肯定是守不住。 “我想下去。”陸亮亭合上書說。 這句話,成功讓齊易將目光從書上移動到陸亮亭身上,齊易話少,對上陸亮亭精神奕奕的眼眸,開口:“我陪你一起去。” “我下去就不回來了。”陸亮亭解釋,“現在待在同一個地方不安全。” 齊易手指放在書上,微微動了一下,“那你要去哪里?” “當地的武裝部。”陸亮亭說,他有自己的考量,京城是全國重要的政治中心,武裝部會有很充足的槍支彈藥,保護重要的人,那里會和美國的軍區一樣,成為最佳的臨時庇護所。 “京城這么大,郊區到市中心開車都要4個小時,你走路過去得一天了。” 齊易說完這話,想起什么了一樣起身,陸亮亭看齊易翻騰出一個野營大背囊。往里面裝了半包的罐頭食物和水。 做完這些,齊易還沒忘記放進些藥品,雙手費力的將滿當當的背包放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抬頭對陸亮亭說:“帶上這些東西。” 陸亮亭抿唇,眼睛怔怔地看著齊易,心底一瞬間的猶豫,他這么撇下齊易是不是不好。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 齊易抿唇搖頭,“我跑的沒你快,你自己一路上保重。” “我回來找你的。”陸亮亭站在門口,背著齊易準備的物資,一字一句說的鄭重。 齊易眼眸垂下去,他瞥見門口外面干涸的血跡,知道陸亮亭自己想要出去的想法很危險,這句話就像是個死亡FLAG。 “有緣再見吧。”齊易睫毛顫動,俊俏的面孔看不出情緒。 陸亮亭腳邁出步子之前,似乎要說什么,最后是一句話也沒說,拐過兩層階梯,挺拔的背完全消失在齊易的視線里。 陸亮亭才下三層階梯,高樓樓道空曠,齊易改造過的鐵門發出碰的聲響自上而下傳到他耳朵里,他的心臟都猛地顫抖一下。 齊易關上門后,面對自家空蕩蕩的屋子,發出一聲嘆息。 他自己像是生活在夢里,宅在家里一個多月,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下降,反應也不太靈敏了,胃連續吃罐頭想吐,身體一不舒服,他自己原本的消極思想更加重了。 安靜的客廳,墻上的秒表發出滴答滴答走動聲,就和跳動在齊易胸膛里的心臟一樣。 秒表走了一圈又一圈,時針從一走到三。齊易動動干澀的眼球,他心底后悔讓陸亮亭走了,或者他應該和陸亮亭一起走。兩個人在一起,總好過他一個人守著這空蕩蕩的房子。時間過了三個小時,他現在想追上陸亮亭也已經晚了。 胃里開始咕咕叫,齊易保持著早上的姿勢,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陸亮亭睡過的擔架還沒有收起來,齊易就這么干巴巴的看著,幻想著那床上躺著人,他在這間屋子里不是一個人。 天色暗下來,客廳也開始變黑,齊易心臟開始砰砰砰的加快,胃叫的更厲害了。齊易餓的不行,才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罐頭,味如嚼蠟。 齊易是醫生,他想自己一直保持這樣,只吃一點點,一動不動,過不了一個月,他就會死的。死了也好,齊易心態蒼涼,他腦子一時既然回想不起自己小時候到現在發生的事兒,他記得清楚的唯有夢里的那三次,爸媽死了,他靠著預知夢的能力上了京大,三個月錢又夢見了這次的巨變,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在這場災難中生活下去。 準備了這一屋子的東西,是為了不讓自己挨餓。 但是,有時候兔子不是被餓死的,而是寂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