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日夢境/蠱毒發作
書迷正在閱讀:長雙花的總裁(雙性NP高H)、小m實踐幻想、回憶錄(sm)、瑪麗蘇文學、ROSE、居居樂園(gb)、【穿越漢尼拔】漢尼拔說哪來的野女人和我搶威爾?、情色綁架、痕跡、苦夏(骨科H)、校園暴力我的人都愛上我(np)
一夜后,有人來解開了繩索,愿安癱軟在地,繩子在手腕勒出一道深入rou里的凹痕,因為充血勒痕透著淺淺的紫色,被吊一夜的手臂如同斷掉般毫無力氣,根本抬不起來,長久的饑餓使他頭暈眼花。 解開繩索的人離開了,他撐著最后一口氣,掙扎著向前爬著,緩緩地,拖著破敗的身體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還沒有到那堆稻草堆里,便直接昏死過去。 再醒來,是聞到了一股很香的米飯味道。他緩緩睜開眼睛,手指微微一動,感受到身下的稻草,他偏過頭,光透過半挽上去的門簾照進來,桌上擺著一碗正飄著熱氣的白粥。 北堂主拿著一瓶藥走進來,見他醒了,他走近攙起他,“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愿安借著他的力氣坐起,靠在墻上。北堂主端起白粥遞給他,他低聲道謝,聲音沙啞。 北堂主看著他,嘆了口氣,“唉,你……”他欲言又止,終究是默默將藥瓶放下,又遞給他兩身黑色長衫,“教主吩咐給你的。”他放下,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愿安楞了一下,將碗放下,小心翼翼捧起衣服,他將臉埋進衣服里,無聲地笑了笑。 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rou,上藥的過程很艱難,后背的位置不好弄,他索性反手胡亂灑了些藥粉,便不再管了。 碗里的粥還溫熱,里面混合著糜爛的rou沫,吃完一碗,胃終于有了實際的滿足感。想起送粥過來的北堂主,愿安也同他一般,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猶記得,剛同歸棠離開幽彌山時,歸棠接管了她師傅崖妒的黃泉教,第一件事便是將原有幾位堂主殺了,招兵買馬換成自己人。 北堂主張翼其實是愿安招的。當時北堂主不過是個隱居山林的武林高手,與妻子過著神仙眷侶般的二人生活,誰知曾經的仇家找上門來,殺了他的妻子。張翼手刃仇人給妻子報仇后,了無生趣,準備自刎時,被愿安撞見。 愿安說服他加入黃泉教,又向歸棠極力推薦他,他才坐上北堂主之位。 想起歸棠,心又忍不住抽痛一下,愿安努力調整呼吸,按耐住翻涌的情緒。他想,剛下山的日子其實很好,只有他與她,朝夕相處,哪怕她脾氣再不好,但離得近就足夠他感到快樂。不像現在,得不到她的召喚,便難得見她一次。 思緒萬千,愿安逐漸睡了過去,他墜入了夢境。 三年前的一個中秋,楚國皇帝辦了一場晚宴,請了達官貴族和近臣及家眷進宮赴宴,參宴的還有幾個皇子,唯獨沒有太子楚濟珉。 保和殿觥籌交錯,歌舞升平。楚濟珉一個人,走到玉液湖畔,隔著暗光流動的湖,遙看保和殿燈火通明的熱鬧。 忽然,一塊石頭擦著他的肩膀掉在腳邊,他沒有被嚇到,只冷著臉看著腳邊的石頭,有一個姑娘跑過來,“對不起對不起,砸到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用石頭把我的手帕砸下來。”她一臉愧疚,又指了指拐角處的一棵桂花樹。楚濟珉順著看去,高高的桂花樹枝上卡著一條手帕。 他低頭看了看姑娘,她扎著雙平髻,發髻間插著淺粉色珠花,一雙杏眼透著嬌憨,穿著月白色襖裙立于他面前,不羞不怯,帶著點直率的莽撞。 楚濟珉看了眼她,又看向樹枝,他抬手取下發冠上的玉簪,手腕使力,玉簪如利箭般飛出去,正中手帕,手帕被玉簪射出來,緩緩飄落,空氣中彌漫桂花的香味,玉簪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接著碎成幾節。 姑娘眼睛一亮,連忙跑去,跳起來抓住了飛舞的手帕。她舉起手帕,眉飛色舞地說:“哥哥,你好厲害!我爹爹和幾個哥哥的武功也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可他們都沒有你剛剛的動作那么好看!” 她說“好看”,她的夸贊直白而大膽,楚濟珉從未遇到過。身為太子,他身邊不是對他嚴厲呆板,就是拐彎抹角地阿諛奉承。楚濟珉沒有應她的話,但神色微微放松。 她忽的又撅起嘴,腳尖擦地,看著地上的簪子,“就是可惜了,好好的簪子碎掉了。” “無礙。”他終于開口,姑娘又抬起頭笑得燦爛,“哥哥,你聲音也好聽!”她又歪起頭,“你也是來參加宮宴的嗎?可我方才怎么沒見到你?” 楚濟珉正想該怎么回答,她又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哥哥你是來晚了嗎?我給你說,宮宴真無聊,飯菜冷冰冰的,他們聊天說的話也奇奇怪怪的,一點兒都不好玩。” 他想,他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誰了。她毫無戒備之心,行為大膽,言語莽撞,她還有武功極好的爹爹和哥哥,今日能來參加宮宴的近臣中,恐怕只有鎮遠大將軍袁征能養出這樣的姑娘,袁溪。 袁家世代忠臣,鎮守邊疆,連同妻兒住在邊塞,今年他們剛回京。 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有人慌張呼喚,“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袁溪皺了皺眉,“哥哥,你住在哪里?我要賠你的玉簪,還有給你道謝。” “不用。”楚濟珉轉身離開。 玉液湖里有魚擺尾,驚起漣漪,水聲潺潺。袁溪呆站在原地,手里的帕子被揉得皺巴巴的。婢女終于找到她,“小姐,你怎么出來這么久,該回去了。” “小姐?”婢女喚著呆呆看著遠處的小姐。 “阿蘭,我剛剛好像遇到了我的‘尼拉’。”袁溪捧著發燙的臉。 尼拉,是邊塞游牧民族對心上人的稱號。 阿蘭皺眉,“小姐,尼拉不是這么輕易就認定的。” “不,我確信,我確信他就是。”袁溪不高興,加重了語氣。阿蘭哄她,“好好好,小姐說是就是,咱們回去吧。” “等一下。”袁溪用手帕包起地上破碎的玉簪,“好了,走吧。” 她想,那是誰呢?他穿的白色圓領長袍,腰間束著金帶,袖口有暗金色的繡花,一身貴氣,他的玉簪也一定不是凡品。袁溪想打聽他到底是誰,她要賠他的簪子。 再見面,已是冬天,大雪紛飛的日子。 她隨爹爹進宮,爹爹去面見圣上,而她被太后喚進宮里。 太后同她寒暄片刻,看她坐不住的樣子,寬厚地笑笑,“讓你小姑娘來陪我這老太婆是無聊了些,要不要去梅園逛逛,這會兒梅花開得正好。” 她笑,“好,謝謝太后。” 她在婢女的帶領下,雀躍地走到梅園。婢女忽然停下,面色慌張地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鴉青色的衣服,背對著她們,聞言他轉過身來。 袁溪見到他的臉,咽了咽口水,這就是緣分,這就是她的尼拉。緣分讓他今天的發冠上沒有簪子。 她小跑上前,“哥哥!” 婢女慌張,小聲提醒,“小姐,快行禮,這是太子殿下。” 袁溪還沒反應,楚濟珉搖頭,“不用。”他說,“你們是來賞花的吧,我不打擾了。” 正欲離開,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太子哥哥,我有東西給你。”她披著紅色的斗篷,鮮艷明亮,她從袖子里拿出一根木簪遞給他,罕見地有些局促,“上次你的簪子我拿回家問了問,那是極好的玉石,我,我沒有,就自己做了一根,你別嫌棄。” 那一天,他佇立在梅園,看著滿園盛放的梅花,想的不是梅花有多美,品性有多高潔。而是,那一片紅色多像血啊。 那些梅花,原就是為梅妃而種,博佳人一笑,要是梅妃也死在這里,血灑在白雪上,應該也很美吧。 然后,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伸出手,遞給他一根簪子,手背白勝雪,手指卻凍得有些紅。 他看著她眼里不加掩飾的情意,勾起嘴角,這是送上門的機會。 他是太子,也是最諷刺的存在。皇后生下他,難產而死。皇帝厭惡他母親,連同厭惡他,她死后,他逐漸削弱她的家族,連帶著他也沒有了母家做靠山。皇上愛上梅妃,想立她的兒子為太子,但由于一些守舊派大臣的阻攔,他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 但,還能保住多久?他需要靠山,袁家威望很高,又握有部分兵權,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他說,“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他半蹲下去,“可以替我插上嗎?”他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眼底的自己。明明是冬天,她卻渾身發熱。 “好。”她小心翼翼地,將木簪插進去。他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我會經常戴的。” 她笑得眼睛彎起,他掃了眼她身旁的婢女,說,“你賞花吧,我先走了。” 她有些著急,“就,就走了嗎?我們可以一起賞花啊!” 愿安猛得睜開眼睛,他出了一身虛汗,心臟劇烈跳動,他壓住胸口,拼命壓抑情緒,然而來不及了,蠱毒發作了。 痛來得猛烈,彌漫全身,渾身的骨骼仿佛被千萬根針扎,他渾身抽搐,心臟仿佛被撕扯成了碎片。血氣翻涌,他吐出幾口鮮血。 他在地上扭動著,耳邊卻還是有聲音在響,“哥哥”“你真好看”“你是尼拉,尼拉是心上人的意思”“一起賞花啊”……不要,不要再想了! 不知痛了多久,終于漸漸平復下去,他已渾身濕透。他盯著左手手腕上許多錯綜復雜線條組成的花紋,抬手蓋住雙眼,無聲苦笑。 “生離蠱”,每動情一次,便生出一條紅線。 他已經很努力地克制自己,蠱毒除了最初和歸棠剛下山時頻繁發作以外,到后來越來越少。然而,還是沒用啊。 雁落宮。 歸棠一把推開正在身旁的男人,摸著逐步升溫的手腕,眼睜睜看著上面多出的一條紅色的線。 “生離蠱”,被種下子蠱的人,若對有母蠱的人心生殺意,便會全身劇痛難忍,血氣翻涌。 男寵不知發生何事,看著臉色逐漸陰沉的教主,怕得發抖,顫顫巍巍下床倒了杯茶過去,“教主,怎么了?” 歸棠拂袖,將茶杯摔在地上,“滾。”男寵落荒而逃。 她冷笑,眼里滿是嗜血的陰狠。罰了他一通,感到委屈嗎?恨她,恨到要殺了她是嗎? 許久不見的紅線啊,還真是讓她有些懷念了。歸棠赤腳踩在碎片上,血在腳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