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這張CD中也只裝了一首音樂。

    白燁明一把CD裝進播放器里，就聽山搖地動的重低音一點點加強、變響，最后“嘭”的爆發，炸裂開來。內里卻是甘甜如蜜，就好像“嘭”得砸開了一個西瓜，流出甘甜的rou汁來。八音盒純凈的音色敲著醉人的音符，配著沉在底部如大海般深邃的低音，奏出一種別樣旖旎的風味。

    聽得白燁明的內心隱隱sao動，不自覺得臉紅了起來。

    一邊心道，塵哥這寫的都是什么？他送我這音樂干什么？

    這一首他不太好意思LOOP，悄悄把碟收了起來，琢磨著要回什么禮給塵哥。

    按照以往的經驗，塵哥一般是一周會來一次，而且周五比較多。從今天算起就有一周的時間給白燁明準備禮物。正好這周日有半天的空閑，他決定上哪兒去物色物色。畢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某寶總感覺有些掉價，還是決定去店里精挑細選一番。

    那么問題來了，找誰當參謀比較好呢？

    他在通訊錄里翻了半天，本來是想找白婭的，但感覺這表姐就喜歡閑言碎語，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問東問西也嫌煩，周興宇事件后白燁明已經對她失去了信任。

    鐘文山呢？這家伙失聯好久了！

    他試探性地給鐘文山發了條微信，問他最近忙不忙。

    一如所料，沒有回復。

    繼續找人，周昊和舒正軒還在首都談項目呢，其他人要不也不在S市，要不就沒到那么熟，看來看去，只剩下了兩個人——周興宇和許墨涵。

    周興宇當然是不可能的，白燁明現在非常懼怕見到他，總覺得自己心里對他的某種感覺變質得厲害，他在心中給上了一道大壩，一見面講不定某種感情就會沖破束縛洶涌而出。他需要時間去修筑這個大壩，讓它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這么一來，就只有許墨涵一個選擇了。

    與許墨涵出去過幾次，這個人的sense絕對沒話說，只是個性有點怪，而且每次都是對方約的白燁明，能不能順利約到還是個問題。

    死馬當活馬醫嘛，隨便約個，不行再說！

    沒想到，許墨涵居然秒回了ok。

    于是，周日午后1點，他們約在了S市最熱鬧的商區，在這兒有不知名的精品小店，也有各大品牌專賣店，選擇十分之多，就看你的需求是什么。

    “所以你想買什么？”許墨涵開門見山地問。

    白燁明其實自己也就個模糊的想法，如果有想法他直接一個人買了完事了，也不用找人參謀。

    他猶豫著說道：“他送我的都是一些小東西，看著不是很貴，但應該是精挑細選過的，所以大牌子可能不太合適。”

    許墨涵一打響指：“那就去時尚街吧，那里有很多小店，質量良莠不齊，需要自己好好淘。就比較花時間，ok？”

    時尚街是這邊的地下商業街，與商場里的品牌店不同，都是一些個體經營的小商戶，琳瑯滿目，讓人眼花繚亂的，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挑。

    白燁明本就不是愛逛街的人，何況這類商店街都是女孩子的最愛，他一般出門買東西都是直奔目的地，哪像這次這樣以逛為目標的？

    幸好約了許墨涵一起！

    白燁明發現，許墨涵走在這一路妹子們鐘愛的小店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可做不到，這會都覺得自己行為僵硬得分分鐘能被當成可疑分子。

    沒走幾步路，許墨涵就拐進了一家買手店，和老板親切打了聲招呼。

    這是一家男裝買手店，主要賣的是運動裝。

    許墨涵逛了圈，很快挑了套朝白燁明一遞。

    白燁明黑線，就知道他沒那么好心無私來陪自己逛街。

    于是在這家店呆了半小時，白燁明換了三四套衣服，然后被許墨涵嫌棄說他疏于運動，身上都是贅rou型都出不來。

    白燁明只得乖乖道歉。

    話雖如此，許墨涵還是拍了好幾張照片，連帶老板也不停按著相機，外頭駐足了好些個妹子，聽著店內咔嚓咔嚓的都以為碰到哪個網紅小哥哥了，紛紛張望。好在兩個人現在都沒什么知名度，才不至于引起sao動。

    最后老板送了白燁明一個護腕，開開心心地把兩個人送出門。

    白燁明深刻覺得自己等下回去上某寶搜店名指不定能看到自己的照片。

    出了這家店，跟著許墨涵又往前走了幾步，就聽見前面拐角處黑壓壓一堆人。

    兩人對視一眼，往前走去。

    就見拐角處的M門口簇擁著一群妹子，都是高中大學生模樣的，三五成堆，像是在排隊可又看不清隊形。

    白燁明和許墨涵都不是八卦的人，也就好奇地靠近多看了幾眼。

    已經有些妹子從店里興奮得走了出來，說興高采烈也不為過。她們手上拿著一個大袋子，露出半截卷筒式的東西。

    白燁明認得，那是海報呀！

    排隊的妹子焦急地問道：“還剩多少？領完了嗎？”

    “全員的還有好多，葉神的快沒了。”

    詢問的妹子一聲嗷叫：“葉神！啊！我十二點就來排了啊！”

    拿到海報的妹子說：“我十一點半。”

    “嗷！葉神怎么那么紅！”

    白燁明通過身高優勢穿過人群往店里張望，就看見收銀臺邊上一個易拉寶，是葉秉桓的那部仙俠劇的海報。

    一身飄逸古裝的葉秉桓立于海報中間，擺著御劍的姿勢，烏黑長發飄揚風中，瀟灑倜儻。

    一堆妹子圍著那易拉寶，此起彼伏的咔嚓聲。

    說來，這部劇好像是在三月份就上線了，白燁明拍戲忙一直沒想到去看。

    他轉頭問許墨涵：“你看了嗎？”

    許墨涵瞥了眼店內，應該也看到了海報，說：“看了一集。委屈他了。”

    “？”白燁明萬沒想到是這樣的評價，但許墨涵已經快步走過人群，也沒再多發表意見的意思。

    白燁明緊跟上，又被他帶著去了一家領帶店，一家西褲店，一家襯衫店，還有一家嘻哈風的服裝店，到底誰陪誰出來逛街的已經分不清了！

    “我覺得，我得問你收錢。”白燁明認真道。

    許墨涵淺淺一笑，避開了這個話題，道：“干正事去。”

    你也知道剛剛都是閑事哦！

    許墨涵帶著白燁明熟門熟路地轉了幾個彎，進了個小岔路。地下街的布置幫迷宮似的，白燁明早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連他們哪個口進來的都不記得。而許墨涵大腦中仿佛裝了個GPS，岔道選路都不帶猶豫的。

    白燁明一邊嘆服一邊緊緊跟著那人，要在這兒迷路了，他絕對相信沒一兩個小時肯定繞不出去！

    “到了。”

    許墨涵回頭給了白燁明一眼，他們面前的是一家很明亮寬敞的店鋪，一點不像是開在地下街這種擁擠的地方的店。

    對外的櫥窗內展示著一件件精致的琉璃制品，色彩斑斕、流光溢彩。

    純白的天鵝頭頂一抹艷麗的紅色，憨態可掬的粉色小豬，胭脂色的海棠花嵌在藍天白云之下，每一件都是那么生動細膩，直讓人感嘆匠人的鬼斧神工。

    白燁明正由衷感嘆著，視線下移，價格牌上的數字也讓他抽了口氣。

    許墨涵指了指里邊：“進去看。”

    白燁明很想說太貴重了買不起，但來都來了，也不好意思枉費許墨涵的心思，只得應了隨人走進了店鋪。

    又一次讓他吃驚了。

    店內并不像店外看到的那么高大上！

    不是白燁明想象的那種賣高檔品的一個個柜臺，而是和普通小店一樣自助式的貨架。

    所賣的商品也不像櫥窗展示的那種，反而是很實用的，筆筒啊，名片盒啊，小掛件啊，小書簽啊，手機殼啊，還有些琉璃吊墜的項鏈手鏈之類的。價格自然親民了許多。

    白燁明松了口氣。開始挑了起來。

    琉璃飾品的話，不會太貴，樣子也好看，送出手不會尷尬，他在心里默默給許墨涵點了個贊。

    但畢竟是送給男生的東西，太女氣的項鏈手鏈肯定不行，那些花花草草也不夠大氣，白燁明顧自逛了一圈，終于把目光鎖定在了一根吊墜上，繩子很粗，墨色的十分大氣，關鍵是墜子很合白燁明的心意。是一個琉璃制的褐色小酒壺，不正是塵哥在FM2.0的頭像嘛？

    好歹這也算是粉絲送給偶像的禮物，帶點偶像的象征并沒有問題啊。

    男生買東西很爽氣，看中了就直接拿去買單！

    為了感謝許墨涵陪了他半天——其實是彼此彼此——白燁明提出請人吃飯。

    許墨涵并沒有拒絕，很積極地打開了“食玩”app，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這家上次吃過了，一般。這家……還沒開啊。這家，現在不是吃火鍋的季節……嗯……”

    白燁明苦笑著，說道：“你就說你想吃什么吧？要坐車也沒事。”

    許墨涵關上手機，很快說道：“興樂路新開了家創意茶餐廳，就去那兒吧。”

    興樂路離他們在的商區有半小時的車程，這人還真不客氣啊。白燁明心想。

    這是一條很小資的道路，路兩旁高高大大的法國梧桐，濃密綠葉把天遮住，形成了一個自然的納涼之所。

    沿路的建筑都是歐式的老洋房，特別有味道，走在其中就有種穿越至三十年代的錯覺，這里也是S市拍婚紗照的經典場所之一。

    興樂路上人少車多，開過的一輛輛都是奔馳寶馬，白燁明跟著許墨涵走著，眼神卻一直往路兩旁望著。

    這時，一輛黑色賓利從兩人身邊駛過，停在了前面一家西餐廳的門口。

    從車內走下一個男人，一身休閑服，褲子上還破了倆洞，與這豪車的高貴氣質格格不入。

    他耷拉著腦袋，站在車邊，等著車上的人。

    駕駛座那邊走出另一個男人，有些年紀了，頭發都開始稀疏了。他走近了等他的年輕男人，一手搭上他的腰，讓他緊緊貼著自己。

    年輕男人有些抗拒地往反方向掙了掙，但也就這一下，還是忍住了掙脫的沖動，被中年男人攬著一起走進了西餐廳。

    白燁明都愣住了。

    “不叫他嗎？”許墨涵淡淡說道。

    那個年輕的男人，他們都認識，正是失聯好久的鐘文山！

    那個中年男人呢？

    是呂淵嗎？

    他真的回去找呂淵了？有那么傻的人嗎？！

    白燁明冷聲道：“西餐，你吃嗎？”

    許墨涵：“我是沒問題，你行嗎？”

    白燁明現在只想知道他們在里面談些什么！哪里想得了其他事，一擼袖子，豪邁道：“走！”

    幸在兩人的服裝雖然休閑，但進這樣高檔的餐廳還不至于失禮。

    不過一邁進餐廳，白燁明就清醒了，哎！這什么豪華大吊燈啊？紅木地板啊？還是特別高貴的宮廷裝潢！餐廳內悠悠的古典樂，除此以外特別安靜，即使有人說話也都是竊竊私語的音量。

    他悄悄問許墨涵：“這兒很貴嗎？”

    許墨涵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提醒過你了。”

    白燁明：“……那個，和你打個商量，我們就點一盤菜好嗎？完了再請你吃別的。”

    許墨涵“噗嗤”笑了聲，點點頭。

    兩人在鐘文山背后的那一桌坐下，隨便看了看菜單點了份最便宜的東西，也得快一百了！白燁明感到rou痛……

    但這位置非常好，因為餐廳內本就安靜，所以鐘文山和呂淵的話能聽得很清楚。

    “何笙找過你了？”呂淵說，口氣不是那么好。

    鐘文山沒應，許墨涵朝白燁明點了點頭，意思是鐘文山點頭了。

    “那毛頭小子的話你也信？我出來混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

    “我沒信。”鐘文山的語氣有點倔。

    呂淵放柔了聲音，好言相勸：“文山，聽我的，我那么喜歡你怎么會害你呢？何笙是什么人？他養了多少個小白臉要我數給你嗎？”

    白燁明聽得一臉懵逼。

    什么情況？何笙也找了鐘文山，也說要包養他嗎？

    這小子到底是個什么體質啊？為什么人人都想包養他？

    呂淵繼續苦口婆心：“他養過的小白臉最后都去哪了你知道？沒人知道！被何笙扔了就等于被娛樂圈拋棄了！我不一樣，跟著我，在創藝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我會給你最好的資源，把你捧紅。周興宇你知道？就是我一手捧出來的！當然，我和他不是我和你這種，他是走投無路，我看他可憐，賞了他一碗飯吃。你看，我有成功的包裝藝人的經驗，你該相信我！”

    白燁明都萬萬沒想到能在這里聽到周興宇的事。

    走投無路？是什么意思？

    他簽約創藝真的是被逼無奈的嗎？

    背后的鐘文山許久不發一言，在聽完呂淵的這段話后，緩緩開口，聲音都在顫抖著：“我能有什么資源？”

    “你想要什么，我給你什么！電視劇？電影？綜藝？這年頭什么不是用錢都能砸出來的！現在創藝有的是錢！你嫌現有資源不好，我給你投資，找導演找編劇，再找些大牌給你襯戲！”

    臥槽……

    白燁明心里一股火！這老家伙真特么無恥啊！他以為創藝的錢是誰賺來的？周興宇天天累死累活趕通告，他在這兒拿著坐享其成的錢泡男人？

    “您好，您點的西冷牛排七分熟。”

    “謝謝！”白燁明這聲道謝粗聲粗氣，把服務生給嚇了一跳。

    許墨涵的眼中則只有牛排，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家餐廳的牛排大推薦啊！好不容易進來一回得嘗夠本出去！

    他看白燁明的心思也不在牛排上，便自己拿起刀叉先開動了。

    呂淵依然在滔滔不絕地規劃著鐘文山的未來。

    鐘文山冷冷打斷了他：“你的條件是什么？”

    呂淵的聲調都變了，完全成了一個色老頭：“文山，我對你是認真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替你摘下來。”

    “哼。那如果有一天你厭了呢？會把我怎么樣？”

    呂淵絲毫不避諱這個問題：“你依然可以在創藝呆著，我會給你安排優秀的經紀人，資源一個都不會少你，不用覺得委屈寶貝，即使將來當不了情人，你也是我寶貝的員工。”

    鐘文山又不說話了。

    白燁明真是聽夠了，他嚯的站起身，大聲道：“服務生，這牛排才五分熟吧！”

    這聲超級響亮，餐廳內所有的人都紛紛側目，服務生趕忙跑了過來，看看他們的餐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特么你都快吃完了才和我說五分熟是專門來找茬的是不是？

    “這位先生……”

    “明哥！”

    服務生繼續一臉懵逼地看向打斷他說話的這個衣衫不整的男人！

    從他剛進門就看他可疑了，到咱這來穿著一條破褲子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是吧？

    白燁明狠狠敲了下鐘文山的腦袋，罵道：“你腦子被驢踢了？非得賣身求活嗎？”

    鐘文山癟著嘴，眼看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直在默默吃牛排的許墨涵總算在最后一刻解決了盤中餐，推著兩人在服務生不善的目光下出了門。

    服務生氣得都忘了找他們買單了！

    最后這賬都落到了呂淵的頭上。呂淵差點沒噴火，還好是有涵養的大叔，雖然變態無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