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年二十九這天，付啟陽經過漫長地等待總算登上航班從美國東部出發，他乘坐的這架航班橫跨整個美國，目的地是西部太平洋沿岸的加州。

    今年春節他不回國，直接去加州和姑姑一家及堂姐團聚。

    加州北部往上一帶這個季節常常遭受暴風雪襲擊。雖然想提前到那邊但是付啟陽來美國快三年了取得學位最后一年，學業吃重請假時間有限。與導師商榷一番后他有一周的時間往返加州。

    暴風雪天氣將付啟陽六七個小時的行程延長到十個小時，下飛機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堂姐付樂瑩早在機場等著他了。

    “你這尊大佛讓我好等，要知道機場雖然有暖氣可待久了也悶得慌。”付樂瑩起身走到付啟陽面前雙臂一抬兩只手掌放在付啟陽兩邊臉頰狠狠蹂躪，“你這多久也不來加州看我們，這么久不見臉上的rou都少了，要畢業學習辛苦得很吧。”

    一個二十好幾的男人被另一名女性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揉搓臉皮付啟陽臊得想鉆地縫。

    “哎呀給我放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付啟陽松開手里的拉桿箱后把付樂瑩的手從臉上拿下。

    付樂瑩不滿地癟癟嘴說道:“我是你姐，你二三歲洗澡露鳥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呢。現在長大了一點沒小時候可愛。”

    簡直無法和這個女人溝通，付啟陽對上這個年長他五歲的堂姐是沒轍了。平日那些哄女孩子的手段在付樂瑩那根本不起作用。合該慶幸周圍能聽懂中文的人不多，否則他今天就把臉擱這了。

    將行李抬上后備箱，付啟陽很是紳士地主動坐上駕駛座。別看他堂姐外表嬌滴滴的，卻是個人來瘋，不按套路出牌。猶記得付樂瑩剛拿上駕照后半個月就帶上他直接到沿海高速上兜風。要問當時還是初中生的付啟陽什么感受，回答就一句:“這位jiejie開的碰碰車讓我后腦勺起的包痛得好厲害。”當時真是命大。現在嘛路上留有積雪開車還是穩妥得好。

    前兩年來過幾回，付啟陽還記得去姑姑家的路。

    到了地點，姑姑一家早準備好。等付啟陽把車停好后，兩個表妹早就擁上來了。

    每次來這里付啟陽都會備好禮品，給兩個meimei的禮物很多都是從中國那邊買的，特色風格的布娃娃和各種小的裝飾品。兩個從小長在美國的中小學生對這些東西格外稀奇。

    年三十付啟陽起了個早，他本想給姑姑幫忙的，可到頭發現除了做飯也沒什么可幫的。進廚房的話對姑姑來說就是幫倒忙，最后只得作罷。

    菜上齊所有人都圍攏一桌。因為付啟陽的到來，菜品格外豐盛，大多是中餐也有各種小孩喜歡的派，最顯眼的是中間碩大的烤火雞。

    “啟陽你是頭次和我們一起在美國過年，這些菜你得多吃點，可不要客氣。”姑姑滿臉笑容地說道。一旁的姑父也附和道:“是啊，為了迎接你，你姑姑可是起早就開始準備這一桌子。”說著就切下一只火雞腿放在付啟陽的盤子里。

    看著盤里的rou付啟陽覺得今晚自己光吃下這根雞腿就夠撐了。火雞rou很糙又難入味，付啟陽吃進口只覺得自己的牙縫都給塞滿了，嚼起來就像啃紙板，可為了不辜負長輩的心意還得一邊吃著一邊稱贊。

    飯后付啟陽拿起手機和大洋對面的父親視頻通話。父子倆能講的體己話不多，來去就是注意身體，不要過度勞累這樣的內容。

    結束通話后付啟陽有些惆悵。剛才跟付振林通話明顯近兩年這個男人老了許多，對于自己的爸爸他從來又怨又怕。后來異國他鄉的漂泊，辛酸經歷使得付啟陽褪去前些年的輕狂幼稚，更能克制自己的脾氣，對付振林也多了幾分理解。

    獨自一人正是萬千愁緒凝結心頭的時候付樂瑩冷不丁從后面拍了拍付啟陽的背，可把對方嚇了個激靈。

    “你哭了？”付樂瑩問道。

    付啟陽被問得窘迫，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這一家分隔兩岸，只我爸和二叔還在那邊，不出意外你也會留在美國。這些年越發聚少離多，剛開始我也像你一樣情緒低落，時間一長也就這樣了。”

    這話不太像是安慰他，可付啟陽聽了后還是好受了幾分，以至于沒去深思細考。

    沒傷感幾秒，付啟陽難得有幾分撒嬌，付樂瑩以為對方能說什么好聽的話不料只得到一句“我牙縫塞著疼，有牙簽嗎？”

    付樂瑩就差把白眼翻他臉上，隨手從口袋拿出備用的牙簽遞給他。

    看來面對姑姑家的火雞，大伙都是老塞牙選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