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瓜子
別院建在城外的一座山中,風景優雅,位置偏僻。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無論私會還是暗殺,都是不二之選。 封華想起溫予好歹也是一國權臣,平時吟詩作賦,風流倜儻。 這會兒躺在轎子里哼哼,整個人蔫巴巴的,再配上他那一身翠色長衫,仿佛一根扭動的大蔥。 果然美色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啊……. 她和程惜風共乘一匹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山中道路崎嶇,只有一條羊腸小道直通山下,封華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瑞王告訴我的?!?/br> 程惜風冷哼:“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準備和他喝茶喝到天亮了?” 現在才亥時,距離天亮早著呢。 封華委委屈屈的表示,那不得喝完六缸水? 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茶壺的? 程惜風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決定略過這茬不提。 但總這么悶頭趕路也不是個事啊。 所以程惜風問她:“那你到底干嘛來了?” 封華秒答:“干活啊。” 就算儲君也不能光吃飯不干事不是? 如今她爹又不在,一群牛鬼蛇神蜂擁而至,搞得她心力憔悴,應接不暇。 “雖然我們家沒后宮那些破事……” 封華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什么爭寵啊,奪嫡啊,下毒暗算之類的,但光是處理鄰里關系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br> 與這句話相呼應的,是一支貼著她耳邊射出的長箭。 程惜風順手一抓,那箭還沒碰到封華,就被他捏成了一堆碎末。 “沖著你來的?” 他瞇起眼睛,細長的桃花眼里泛起戾色:“要不要全殺了?” “殺唄?!?/br> 封華懶懶地趴在他懷里,“但我先說好哦,這批人可不是沖著我來的,而是沖著轎子里那位來的?!?/br> 程惜風一愣。 就見轎簾掀開,剛才還半死不活的太史令大人猱身而上,長劍出鞘,瞬間漾起一片血光。 “其實他自己也能解決?!?/br> 封華偏頭一閃,躲過了一顆飛過來的人頭:“你想幫忙的話,我是不會攔著啦?!?/br> 話音剛落,又‘砰砰砰’地砸過來三具尸體。 封華在馬上180°翩然一轉,優美地與之擦肩而過,甚至不忘攏了攏自己被弄亂的釵環。 程惜風見來人有數十人之多,都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與昏暗的林蔭融為一體,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他想了想,說:“一個人殺得有點慢,萬一傷著了你怎么辦?” 封華抱著馬脖子,懨懨道:“那他們好棒棒哦,有你在還能傷到我,簡直是努力逆襲的典范?!?/br> 程惜風彎了彎嘴角:“要是我不在呢?” “這還用問?” 封華沒好氣地一低頭,看著砸在山壁上,伴隨著碎石緩緩滑下的尸體:“直接把溫予賣了跑路啊!” 嗯,識相,果斷,沒節cao,十分符合她的人設。 程惜風踢起長槍,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落入他手中。 “我去會會他們?!?/br> 他朝封華露出一個妖冶的笑容:“乖乖等我回來。” 這不瞎扯淡么? 封華怒目而視,金大腿跑了,借她十個膽也不敢獨自開溜啊,君不見人頭與斷肢齊飛,血海共哀嚎一色嗎? 于是她和隨行的暗衛女官們一起,蹲在樹下剝著瓜子,聊著天。 暗衛:儲君,需要我等助王夫一臂之力嗎? 封華:乖,一邊剝瓜子去,別給大佬們添亂了。 說完,又抓了一把給他。 一青一紅兩道身影交錯,金戈之聲響徹夜空。 封華蹲在地上,一手托腮,腳下堆滿了瓜子殼,幽幽道:“一、二、三、四、五…..” 她數著以倒栽蔥姿勢砸進土里的刺客人數。 溫予已經進入北昭境內,這批人依然窮追不舍,可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權臣也不是那么好當的嘛! 這么一想,封華突然欣慰起來。 還好北昭的大臣們都是混吃等死型,偶爾有那么一兩個想興風作浪的,不等皇帝出手,就被同僚neng死了,畫風極其統一。 刺客一波波襲來,接著便以五花八門的姿勢被拍飛。 封華看著程惜風一槍一個,殺得暢快淋漓,神采飛揚,心里拔涼拔涼的。 ——你這哪里是來幫忙的,分明是自己手癢了。 在她吃完兩袋瓜子并一個蘋果之后,兩人終于解決掉了最后一個刺客。 溫予拱手道:“多謝將軍出手相助?!?/br> “無妨。” 程惜風收起長槍,順勢挽了個漂亮的槍花:“反正封華在,我也怕她被波及。” 言外之意是,我砍人和你沒半毛錢關系。 要不是看在自家那個不爭氣的份上,我理都懶得理你。 溫予干笑兩聲,覺得這個世界對單身人士真是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