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陽不知道怎么回答榮格的問題，只得打了個哈哈隨便說了兩句。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和韓天的關系，他覺得自己和韓天只是簡單的炮友關系罷了。他們倆從生活圈到工作圈沒有一個重疊的，在舊金山的待的那幾天已經足夠了，他從內心開始有些拒絕和韓天的進一步接觸。

    經過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后，服務員終于把壽司端了上來。榮格夾了一塊放到了白向陽的碗里，眼神閃爍，半天后終于開口道，“我希望學長不要刻意瞞著我。”

    “并沒有刻意瞞著你，”白向陽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和這個和他關系一向很好的學弟鬧僵，只得開口解釋道，“你姑且可以認為我是雙性戀。我有過女朋友，但是并不代表我不可以接受男人。”

    “真的嗎？”榮格明顯開心了一點，“那學長喜歡什么樣的男生？”

    “......長得好看的。”白向陽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算是個深度顏控吧。”

    榮格聽完點了點頭，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白向陽看他心情好像不錯，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突然，手機的郵件提示音響起，他打開一看，赫然是一個會議邀請。白向陽隨手點了進去準備接受邀請，然而一瞬間，他的瞳孔猛然一縮——主講人的照片竟然是韓天。

    稍稍下撇的嘴角，一張美到至極的臉。雖然只是普通的證件照，但眼神里一股冷漠至極的勁兒依舊毫無保留地傳達了出來。白向陽低頭，他握住手機，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把這次的會議給翹掉，但隨后系主任的一封郵件又發了過來。

    “除非有時間沖突，所有學生和老師請務必參加此次講座。”

    白向陽低聲嘆氣，腦子里構畫著無數個會議室里可能出現的隱秘角落去躲避這次會面。他的心情有些沉重，連嘴邊的壽司也不香了。他隱隱覺得事情貌似慢慢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仿佛打破了平淡如水的生活。

    “怎么了？是這家壽司不好吃嗎？”榮格察覺到白向陽的情緒，開口問道。

    “不，很好吃。”白向陽勉強笑了笑，“我下午有個臨時講座要去聽，你等會可以直接送我到會議室嗎？”

    榮格朝他笑著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學長有什么事就盡管找我好了。”

    白向陽早早來到了會議室坐到了最后一排。他將衛衣的帽子戴到了頭上，遮住了一頭有些凌亂的頭發，又拿出來了電腦擺在了自己面前，直到確認講臺的角度不可能會看到自己，才放下心來。

    十分鐘后，講座開始了。白向陽低著頭，教室里的吵鬧聲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寂靜。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屏幕緩緩鋪展在了黑板上，整個教室里只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在作響。

    “大家好，我是Chris。”熟悉的聲音在講臺上響起，“雷格教授邀請了我多次，很抱歉今天才抽出來時間。”

    磁性的聲音伴著一口流利的英文，讓人輕易就陷入了對方的語境里。白向陽即使沒有抬頭也聽到了前幾排的竊竊私語，有些中國女生甚至用中文瘋狂贊美著主講人的容貌與履歷。

    “兩年前從斯坦福畢業，只用六年的時間便完成了本科和博士學位。Geotech創始人，科技屆的新星......”

    臺上的教授一字一句介紹著，蒼老的聲音難掩激動的情緒。白向陽還是第一次聽到平時穩重嚴厲的系主任如此的說話語氣，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心，稍稍抬頭，只見一雙黑色的眼睛正直直盯著他。白向陽渾身一愣，竟是忘記了躲閃。

    對方出色的容貌在會議室明亮的燈光下更為突出。只見男人突然微微勾起嘴角，整張臉都開始閃耀了起來。白向陽臉頰一紅，這才反應了過來，迅速躲到了電腦后。他聽到對方的聲音在講臺上緩緩響起，“雷格教授，就不必如此介紹我了，我們早早開始吧。”

    隨后，講解的聲音便隨著PPT的變換響了起來。

    但白向陽竟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捂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嘴巴微張著喘著氣。

    ——對方好似一只美麗的野獸，只用目光就將自己牢牢鎖住了。

    白向陽從來沒經歷過如此難熬的講座。即使帶上了耳機，手里一遍又一遍刷著社交軟件來強迫自己分心，他仍然在慌著神。他搞不懂韓天到底想要干什么，更是搞不懂現在的交集是刻意還是巧合。他不愿和這個炮友再扯上一丁點的關系，即使對方的所有一切都如此符合自己的審美。

    終于，隨著掌聲響起，講座結束了。白向陽取下耳機，輕輕合上電腦，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書包準備悄悄溜走。

    ”白向陽。”熟悉的聲音在講臺上響起。白向陽愣住，一瞬間便僵直了身體。他咽了口唾沫，緩緩抬起了頭，只見韓天正向他走來。一剎那，教室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向這里集中過來。

    韓天走到了他的身邊，替他拎起了座位上的書包，”向陽。”

    白向陽連抬頭都不敢，他微微站直了身體，只能低聲應了一聲。

    他聽到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現在只想奪門而去。但系主任雷格教授已經走到了他倆的身邊，“向陽，你認識Chris啊？”

    白向陽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得模棱兩可地說道，“算是吧，有一面之緣。”

    “雷格教授，”白向陽聽到韓天說道，“不必花費給我訂酒店了，我住在向陽那里就好。”

    “那挺好挺好的！”雷格教授哈哈笑了兩聲，笑聲里充斥著節省了一筆資金的喜悅。他臨走時拍了拍向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剛好你和Chris好好聊聊，你現在論文不是缺數據嗎？Chris說不定就可以幫你啊。”

    白向陽點了點頭，教授和韓天打了聲招呼便背起自己的雙肩包走了出去。其余的老師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會議室，白向陽微微抬頭，只見幾個老師都對他投去了羨慕的目光，眼里滿是近水樓臺先得一手研究數據的向往。

    白向陽心里苦笑，如果老師們知道了他倆真正的關系恐怕就不會這么想了。

    “現在出發嗎？”韓天冷著聲音湊近了些。白向陽被這一動作嚇的往后一趔趄，差點絆倒了自己。

    “我可以出錢幫你住酒店嗎？”看著幾個湊過來仿佛是看熱鬧的同系同學，白向陽只覺得頭疼。但他話音剛落，就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忍不住抬頭，就看到了韓天變冷的臉色，白向陽心里發怵，繼續強裝鎮定解釋道，“我家今晚有個飯局，是我們系的中國人要聚一下，會很吵很亂。你剛到這里，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吧。”

    “是嗎？”　韓天聲音有些低沉。他拎起白向陽的書包，將其挎在了肩上。”如果大家不嫌棄我來參加的話，”他望著周圍剩下的中國學生，緩緩用中文說道，“我也很想和大家多交流一下。”

    “當然可以！非常愿意！”一個輕快的女聲響起，白向陽循著聲音看去，正是剛剛在他前幾排竊竊私語的那幾個女生之一。她湊到了二人面前，朝韓天眨了眨眼睛，“為了方便，我們可以加一下微信嗎？”

    “不好意思，我手機快沒電了。”韓天目光輕瞥，不冷不熱地回應道。

    看著女生有些變差的臉色，白向陽趕忙出來打了圓場，“我到時候會在群里通知大家的。”

    白向陽的臉上掛著著急的神色，女生看著他英俊的臉龐，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們到時候就直接去你家咯？”

    “嗯嗯，我會提前準備好食材的。”

    至此，教室里的大家才慢慢散去，直至只剩下了二人。

    教室里的燈已經逐漸熄滅了，夕陽的光透過了窗戶逐漸灑在了二人身上，像是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白向陽心里亂亂的，對于晚上的飯局也沒有絲毫期待了，滿腦子只想著一會要怎么去和大家說明二人的關系。

    韓天單手背著書包，將另一只手臂搭在了白向陽的肩上。白向陽猛然一驚，轉頭便看到韓天正側著臉直直地望著他。

    夕陽的光仿佛是將美貌又加了幾成。那白皙直挺的鼻梁在臉頰上落下了倒影，連接起了優美的下頜線。白向陽微微愣神，只覺得自己臉色發燙，他緩緩低下眼簾，覺得自己心臟又開始跳動了起來。

    韓天繼續靠近著，他將鼻梁湊近，鼻尖觸碰著對方臉頰上有些發紅的肌膚。

    ”向陽，”韓天的聲音有些低沉。

    “嗯？”　白向陽眨了眨眼睛，英俊的臉上泛著一絲紅色。

    “我剛剛在講臺上的時候很想cao你。”韓天緩緩籠住對方的肩頭，他靠近著，但聲音依舊冷冷的。

    “我想當眾cao開你的逼，看你下面是不是在冒水。”

    那雙極致優美的嘴唇上下張合著，與那張冷漠的臉混合在一起，仿佛這黃暴的詞語根本不是從他而來。

    白向陽張大眼睛，他只想捂住耳朵，逃離這噩夢般的情景。

    “你...瘋了嗎？”

    韓天沒有回應他，只是依舊用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他，那深沉冷漠的目光仿佛要直直透過他的靈魂。

    白向陽心像是被吊了起來。半晌后，韓天才站直了身體遠離了他。

    “走吧。”　韓天平淡的聲音響起。

    白向陽輕舒了一口氣，剛剛他真的要嚇死了，他以為對方要在這里直接辦了他。

    白向陽掩飾著捂著胸口，緩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好，我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