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爬行的瘋男人們
兩個男人似乎是一夜之間出現在清溪村的。 村子臨水而建,四面環山,依山傍水的也算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烈日將云影落在村落,風過了也曾響起林間的窸窣,日月星辰不曾忘卻它,一般將其照亮,偏外人少有進來,只因山路難行。七幾年才通了路,縱通了路依然不算好走,故而這兩個男人的突然出現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那是兩個年輕的男人,他們被發現的時候睡在一團二月蘭里。村子里野花多,都不敵二月蘭開的熱烈,仲春時節滿山都是青藍錦緞。男人們睡在那一片鮮妍的柔軟花叢中的時候是赤裸的,周身一絲不掛,偏又皮膚很好,除卻身上沾染的穢物,遠觀就是一團凈瓷白玉似的,不似村里人常年勞作慣了的模樣。兩個人相擁抱在一起酣睡,肌膚相親緊緊貼合,如兩個新生嬰兒似的。 村里人少有賴床,素來粗心大意的老張頭夜里又把鋤頭落在了田里,恐人拾了去,故而起得格外的早,也就成了那天第一個發現兩個男人的人。他路過那花叢時覺得不對,借著尚未明朗的日光湊近些看了才發現那是個寬闊的后背,有著漂亮的蝴蝶骨和垂過胸口的長頭發,屁股也是光著的,圓潤光滑而美觀,雙腿修長看得出肌rou的線條。老張疑了心,第一反應是誰喝大了睡在了路邊,但不該光著屁股,況且村子里哪有留頭發的男人。他把鋤頭的事忘到了腦后,狀著膽子又走近了兩步,這才看到赤裸男人的懷里還有一個人,他大眼一瞧,懷里那個有著一樣長度的頭發,松散落在臉頰邊,尤為突出的是胸口明顯的起伏。老張霎時間明白了怎么回事,倒退了兩三步,跳著腳罵兩個人不要臉,非要在外面做這些下流的事情。兩個人沒醒,老張也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捂著眼睛一溜煙回了村子里。回去的時候已經不少人都起了床準備下地干活,老張把看到的事帶著手勢情緒激動嫉惡如仇地講了一遍,有義憤填膺的、也有愛看這些的,嗚嗚泱泱去了那片二月蘭花叢,卻并不見偷歡的男女。好事者被潑了冷水,紛紛數落起老張是瘋了還是惡作劇,而后各忙各的去了。只有老張自己知道他確實看到了,他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看了半晌,垂頭喪氣去找自己的鋤頭了。 然而這件事淪為笑談還不到半日,老張就洗刷了冤屈。 有小孩子無所事事逗弄一只三花貓,這么大的孩子狗都嫌,更何況是貓。小貓一直躥到了村東頭去,而后嚇得嗷嗚一聲爬上了樹,連小孩子也驚得呀了一聲眼睛都忘了眨。 那大概就是老張看到的人了,小孩子也不敢確定那是否是兩個“人”,因為他們一絲不掛,而且正手腳并用地像動物一樣的爬行著。兩個人的脖子上各有一個鐵制的項圈,像極了村子里栓惡犬的狗圈,而且連在了一起,鏈子只有半米長,這讓兩個人完全無法分開。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一個男人左臉頰有一道疤,而他在爬行過程中腿間晃晃悠悠拖著什么異常粗長的條狀物,那東西長過了膝蓋,因為男人是跪地爬行,所以甚至垂到了地上,末端不斷蹭著地面,從后面看簡直像一條尾巴,只是那尾巴不是長在屁股上面,而是在兩腿之間,那個本來該有小嘰嘰的地方。而另一個人胸脯鼓鼓囊囊的像兩個的雪球,飽滿地墜了兩點櫻桃。后者的身子明顯更弱一些,他爬上一會兒之后會微微地喘,臉上有疤的男人見他累了就會停下來等他一會兒,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舔他臉上的汗珠。小孩子到底初生牛犢,什么大場面都敢上前多瞅兩眼,他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叔叔阿姨你們怎么了?”,不期被小石子絆了一下腳下一亂不小心踩了長胸的那位的手,被踩的人吃痛叫了一聲,疤臉男人立刻犬吠了起來,擋在了人身前。 “汪!汪汪汪往!”他吠叫著,對這個無法理解的威脅怒目圓瞪,身子后往后下壓做出了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連呲牙都和真正的狗一模一樣。 小孩子猝不及防驚呆了,立刻哭著轉身跑回了家。 一天下來,幾乎全村的人都見到了這拴在一起的兩個光屁股瘋子。 他們就這么在村子里漫步著,緩慢地并在一起爬行,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前行,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想去哪兒。可能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看見路便走,所以只是在兜圈子罷了。小媳婦兒坐在門口暖洋洋曬曬太陽做著針線活,老頭幾個聚在一起打牌,小孩子路上追打著玩,而后兩個人就這么迎面爬來,他們似乎毫無羞恥心,滿心真把自己當成一個動物。有好奇的湊近了去問他們叫什么名字、還記不記得家在哪兒,兩個人都不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壓根就聽不懂。 爬著爬著,長胸的人身子輕輕抖了一下然后停下了腳步,接著腿間的東西支棱了起來噴出一股腥黃的液體,許是太久都沒有飲水,故而他也沒有排出多少來,他扭著腰甩了甩那玩意兒,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著。這個時候才有人注意到,其實他也是個男人,有著正常的男性器官。原來那其實是兩個男人。 村子里的人覺得別扭,別扭也沒辦法。大家各自忙自己的活,除了多了點談資,哪有閑工夫管他們。他們就這么詭異地融入進了清溪村,仿佛也是那些人中的一部分似的。有人勞作的地方,他們累了,就趴在一起休息。他們是長得極好看的兩個男人,跟電視上放映的男明星差不了多少。臉上有疤的男人有著劍一樣的眉和挺拔的鼻梁,標致又明朗,長胸的男人眉眼精致,書卷氣外余了分空靈感,只是他們的雙眼都是空洞的,似荒蕪得空無一物一樣。他們趴在一起,眼神毫無交會,宛如一切只靠本能趨勢。長胸的男人忽而有些不舒服似的,他閉上眼睛輕輕甩了甩頭,而后打了個滾翻了個面,將潔白的肚皮翻了上來,叉開雙腿露那陽具,他咬著牙輕輕地顫,他頭疼欲裂。那是個詭異的場景,他有著女人一般的胸脯,,卻又有著不俗的陽具,都在那副軀體上。疤臉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他騎跨在人身上,任人的性器蹭著自己的小腹,而自己長得畸形的東西搭在了一邊,俯下身吐著舌頭專心舔人的汗滴,安慰地吻人的眼角臉頰和唇,又輕輕咬咬人的耳垂,活像一只狗狗的幼崽。他也急,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面這樣安慰著人一面急得喉嚨里低低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那一陣疼痛還是靠長胸的男人自己撐了過去,許久之后他才恢復如初,他把自己蜷縮作一團,低低地哽咽,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其他的原因。這一切都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他們是兩個一米八幾的年輕男人。 這個時節不算冷,故而裸著身子也不是大問題,但是他們饑餓。疤臉男人的眼睛似乎更活一些,他每路過一個垃圾堆,都會使勁嗅嗅,伸出握拳的雙手爪子一樣扒拉扒拉垃圾。運氣好的地方他扒出了小半塊餅,他用頭把餅推給了長胸的男人讓他吃,大部分時間他們運氣有時不夠好的,故而吃了些垃圾,他們自己毫無知覺。其實垃圾和餅對他們沒什么分別,他們只是咽下去好讓胃里不至于那么難受罷了。 大家看了一天熱鬧也那么感興趣了,天一黑各自散了。兩個人什么地方也不認識,但是腦子里唯一一點思考能力讓他們感覺到干草垛的好處,柔軟又暖和,比早上的花叢還要好。他們又累又困,互相蹭了蹭,眼睛又要睜不開了。 疤臉男人輕輕說:“汪。”長胸的男人許久之后才輕輕“喵”了一聲,像兩個小動物在互道晚安。疤臉男人的畸形陽具在地上拖了不知道多久了,末端被磨得厲害又沾了很多臟東西,故而發了炎疼痛得厲害。他口中“嘶嘶”著,手伸到了腿間,把那玩意兒捋了上來,剛好伸到胸口。他輕輕碰了碰發炎的地方,疼的嗷嗚一聲,夾著腿喘著粗氣。長胸的男人知道他疼,他摸索著摸到了那根東西,像抱玩偶一樣攬在了懷里,然后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濕潤的觸感確實緩解了一部分疼痛,疤臉男人微微出了口氣。長胸的男人又把那東西放進嘴巴里輕輕吮了吮,這樣的動作給了疤臉男人一種撫慰。過度畸形的性器已經感受不到性快感了,此時它像一條胳膊一條腿一樣,被人親吻吮吸著并不色情,只是一種撫慰。 長胸的男人抱著那東西,二人依偎在一起,一夜夢里都亂,什么都理不清,只是他們的夢里同樣都有著槍聲。 他們什么都沒有,仿佛對方就是全世界。 這讓他們并不覺得自己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