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小白鼠

    姜夢麟還想問些什么，卻聽見樓道里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試圖撞開防火門。

    沈若麒立刻站起身，同時拉住姜夢麟：“快走吧，我們休息的時間夠長了。這個‘游戲’可沒有設(shè)定那么長的安全時間。”

    姜夢麟一邊跟在沈若麒后面大步上樓，一邊問：“等等，怎么又變成‘游戲’了？按照剛才的說法，這個小鎮(zhèn)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動物占領(lǐng)了嗎？對了，你剛才說雇傭兵都找不到這個小鎮(zhèn)，那我，還有你，到底是怎么進(jìn)來的？”

    沈若麒突然停在一道防火門前面，盯著那門看了兩秒，比了一個“噓”的姿勢。

    姜夢麟趕緊退到一旁，緊緊閉嘴。

    下一秒，沉重的防火門整個轟然倒地，激起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粉塵。

    在一蓬蓬的煙霧中，身高兩米有余的人形怪物一搖三晃的走了出來。

    這怪物的身體，好像長滿了瘤子的松樹，皮膚棕黑干枯，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拳頭大小的凸瘤，臉部眼眶奇大，卻沒有眼瞼，只有兩只褐色眼珠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它的鼻子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撕掉了，只有半截殘物，掛在臉上，血rou模糊。

    怪物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似乎在搜尋著什么，喉嚨深處咯咯作響，涎水從它惡臭的嘴里不斷往下流。

    姜夢麟躲在陰影里盯著那怪物，強迫自己不要發(fā)抖，同時心里在想：“這又是什么動物變的？它為什么要變做這樣？就變成直立走路的人形不好么？”

    站在姜夢麟身前的沈若麒，已經(jīng)安靜的把那枚榴彈掏了出來，在那怪物和他對視上的瞬間，飛快拉開榴彈拉環(huán)，彎腰拋到怪物腳下，接著回身拽過姜夢麟，箭步朝上一層邁去。

    不出5秒，當(dāng)沈若麒剛剛推開第三層的防火門，兩人一起撲進(jìn)了樓道里時，二層的樓梯間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空氣形成的熱浪如有實質(zhì)，哐啷哐啷的打在了門上。

    4.14　幕后BOSS？

    沈若麒一面四下打量著，一面回答道：“嗯……如果說是小白鼠的話，我想，艾薩克自己也是小白鼠吧。”

    姜夢麟下意識的離窗戶遠(yuǎn)了些：“可是，從剛才說的來看，艾薩克應(yīng)該是最早發(fā)現(xiàn)，動物會擬態(tài)成人，并且把模仿自己的動物送了出去，自己特意留在了這個鎮(zhèn)子里，甚至還能決定，放什么人進(jìn)來的那個，幕后BOSS？”

    說到這里，姜夢麟補了一句：“對了，我之前的車子故障，也是被提前設(shè)計好的吧？還有，你也是做了那套奇特的心理測試題，然后被打了兩針，送進(jìn)來的？”

    沈若麒不置可否的從喉嚨里“嗯”了一聲，然后拉著姜夢麟往前走：“剛才那邊的消防通道不能走了，我們只能換一邊，不知道電梯還能不能用。”

    姜夢麟看著這鎮(zhèn)定的人，好奇道：“那你被贈送的，是什么‘玩家大禮包’？能力點全滿？體能一流？我剛來這里時，還以為自己是突然變聰明了，沒想到居然連這個都是被安排上的。也對，我怎么可能在腦子里自己就畫出地圖呢，明明方向感并不好的……”他突然住嘴不說了。

    因為沈若麒輕輕的把手指按在了嘴唇上。

    姜夢麟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心跳得比看到短吻鱷時還要慌張。

    “你方向感很好的，不用玩家禮包，也能畫出地圖的。”沈若麒收回手指，眼中含著笑。

    “哦……”姜夢麟愣愣的點了下頭，心說那就算你說得對吧，雖然自己出門去個超市都能迷路，但還是你對，誰叫你長得好看呢？

    “關(guān)于艾薩克，”盡管姜夢麟已經(jīng)又不爭氣的忘了自己剛才問過啥了，沈若麒還是把話接了過來：“我們現(xiàn)在無從得知，當(dāng)時艾薩克到底是為什么要留在棕熊鎮(zhèn)了，但是……”沈若麒的眼神冷了些，臉上仍是沒什么表情的說著：“但是，自從那只猩猩在精神病院暴露以后，Sunrise集團(tuán)，突然就從一家龐大的游戲公司，搖身一變，進(jìn)軍生物科技領(lǐng)域，在不到十年的時間里，在基因工程、仿真材料、仿生機械方面，成了‘科技領(lǐng)路人’。而且……這十幾年里，這個小鎮(zhèn)，水、電的供應(yīng)從來就沒有切斷過，艾薩克還能給Sunrise發(fā)郵件，表明網(wǎng)絡(luò)也是暢通的。”

    姜夢麟打了個冷戰(zhàn)：“你是說……Sunrise，這家公司，才是背后的黑手？”

    沈若麒停下腳步，搖了搖頭：“不，我不認(rèn)為，十幾年前的Sunrise能有這樣的能力。”他一邊說，一邊對著天花板上的一個攝像頭招了招手。

    姜夢麟張了張，一臉驚疑的望著沈若麒。

    這淡定的人回過頭：“這么多攝像頭里，只有這個攝像頭還發(fā)著光，并且能輕微的擺動。”

    姜夢麟眨了眨眼：“所以……你是想……？”

    沈若麒攤攤手：“噴霧劑也用了，榴彈也丟出去了，我們也爬到了三樓，這種情況下，我們是不是有資格去見boss了？”

    正說著，“叮咚”一聲，電梯鈴響了。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由“4”變成了“3”。

    “那個，我記得……那本粗制濫造的日記里，是說，他們把最早犯病的警察，關(guān)在了四層吧？”姜夢麟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

    沈若麒倒是一臉無所謂，“嗯”了一聲，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

    里面走出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禿頂，皮膚有些暗，鼻頭飽滿多rou，是南亞人特有的體貌。

    他環(huán)視了下，盯著姜夢麟：“你好，我是艾薩克.盧佩茨。你終于來了。”

    4.15　四樓

    姜夢麟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摸向后腰的槍，手卻被沈若麒按住了。

    “你要帶我們?nèi)ニ臉牵俊吧蛉赭瓒⒅@自稱艾薩克的人問。

    那人仿佛這才注意到了沈若麒的存在，沒什么表情的把頭沖他偏了偏，又對著姜夢麟說了一遍：“你好，我是艾薩克.盧佩茨，你終于來了。請跟我來。”

    姜夢麟狐疑的盯著這人，心想：“這是個什么回答？另外，照片上的艾薩克應(yīng)該是30來歲，這人看上去也就30歲——難不成這鎮(zhèn)子還有讓人長生不老的功能？”

    沈若麒干脆向前一步，擋在這人和姜夢麟中間，出其不意的伸手拽掉艾薩克胸前的一顆扣子，把那粒扣子舉到眼前，開口道：“艾薩克，你在4層嗎？”

    面前的禿頂男子呆立在原地，愣了足有半分鐘，才說出來一句話：“最早發(fā)病的人，一直關(guān)在四層，我們不敢把他們放出去，可是，病人越來越多，四層已經(jīng)快要關(guān)不下了。”

    沈若麒把那枚扣子按了回去，轉(zhuǎn)頭對姜夢麟說：“他的意思是，我們要找的人，就在4層。我們跟著他走吧。”

    雖說沈若麒不管說什么，姜夢麟都會照單全收，他還是歪了歪頭，微弱的表示著疑問：“這……他說的病人……和那本日記，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此時兩人已經(jīng)跟著“艾薩克”往電梯走，沈若麒想了想，說：“你可以再問他個問題試試。”他并沒有刻意控制音量，似乎毫不介意被“艾薩克”聽見。

    姜夢麟猶豫了下，問：“你在這個鎮(zhèn)子多久了？”

    站在電梯里的“艾薩克”臉上突然露出了生動的表情，皺起眉頭，搖著頭，手叉到腰上，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我從出生開始，就在這個鎮(zhèn)子。我的爺爺，是這個鎮(zhèn)子的第一位警探。我的父親，是他的繼任者。現(xiàn)在輪到我了。哦，天哪，這個鎮(zhèn)子實在是非常的美好，平靜的一個地方，我去過你們那些大城市，都太吵鬧、骯臟了。我還是回到了這里，從我父親手上，接過了警探的徽章。喔，可是，隨著那該死的傳染病，一切都改變了，鎮(zhèn)子里的人越來越奇怪，我們不得不把自己的鄰居，送信的郵差，一個一個的關(guān)起來，喔，這該死的傳染病……”

    姜夢麟瞪大了眼睛，幾次想要打斷“艾薩克”的激情演說，卻都沒有成功。最后，他望著沈若麒，小聲說：“這個人，是被那本日記的劇情，或者說，被這個‘游戲’的設(shè)定洗腦了嗎？艾薩克怎么可能是出生在這個鎮(zhèn)子上？不對，這個鎮(zhèn)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出生，早就荒廢了啊。”

    沈若麒帶著點兒遺憾的神色，又揉了一把姜夢麟的短發(fā)，說：“你怎么就能確定，面前這位，一定是人呢？”

    姜夢麟腦子里“嗡”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朝沈若麒的方向挪了挪，盯著唾沫橫飛的“艾薩克”，除了覺得這人的動作略顯夸張外，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姜夢麟喉結(jié)動了動，半求證半猜測的問道：“他……如果不是人……那，他難道是……高度仿真的NPC？只能按照既定的劇本進(jìn)行對話？”

    沒等沈若麒回答，“叮”的一聲，電梯已經(jīng)到了四樓。門緩緩打開了。

    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