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夫妻第一次吵架,大爆發
是的,自己在害怕,在擔心,在自卑啊…… 趙遠晴眼里越來越清明,他太清楚自己的性子了,自己看似溫柔順從,對很多人和事都抱著并不苛求的態度,然而這只是表象,骨子里的他也許并不是這樣的,那些小事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對于真正的大事,還是不行的,就比如他一直忐忑不安,這其中雖然也有擔心莊啟瀚風流花心的因素,但又何嘗不是自己內心深處在顧慮兩人之間巨大的差距呢?地位的不平等會延續到未來長久的婚姻生活中,莊啟瀚強勢自我的性格勢必不可能永遠抑制著。 種種念頭鋪天蓋地涌來,但現實中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趙遠晴臉色微微發白,下意識地就捏緊了白嫩的手指,心頭一片茫然。 莊啟瀚眼見趙遠晴面對自己的質問,不但不發一言,反而一副仿佛神游天外的樣子,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突然間他就覺得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戾氣直沖到天靈蓋,燃起熊熊怒火,莊啟瀚突然伸手,捏住了趙遠晴的下巴,壓抑著滿心憤怒,沉聲道:“為什么不回答我的話?嗯?” 趙遠晴這才好像回過神來,他抬眼看去,沉默幾秒,才說道:“瀚哥哥想聽遠晴回答什么?”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隱隱有些飄忽,低不可聞。 莊啟瀚看著趙遠晴,突然間覺得趙遠晴那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靄,深沉了許多,莊啟瀚看不透,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安,然而心中的怒意和妒火壓倒了理智,他松開趙遠晴的下巴,冷然道:“別跟我打馬虎眼,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這一下真的捅了馬蜂窩,趙遠晴原本就處于一顆心搖搖欲墜的境地,這話一出,不啻于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趙遠晴目光一閃,默然盯著莊啟瀚片刻,突然間站起來,慢慢的就往外走。 莊啟瀚驚覺不對,登時神色一冷,一把扯住趙遠晴的胳膊,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道:“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聽到這樣的話,趙遠晴臉上的神情反而越發平靜且低落,他轉過頭,看向莊啟瀚,而莊啟瀚在看清他的樣子時,不由得微微一怔,若說趙遠晴或是憤怒或是委屈,莊啟瀚都有心理準備,但此刻趙遠晴那傷心中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卻是莊啟瀚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就見趙遠晴盯著他,突然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然而趙遠晴卻根本沒有在笑,而是低低說道:“瀚哥哥你看,哪怕你平時已經很注意掩飾了,但只要一生氣,就不免會露出本性,對嗎?瀚哥哥,遠晴相信你是真心喜歡遠晴的,但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把遠晴放在和你平等的地位上了么?遠晴知道你沒有看不起遠晴,可瀚哥哥你的尊重卻是有限的,至少在你內心深處,你是把遠晴依舊當初奴隸,當成你的所有物,而不是一個在地位和人格上跟你平起平坐的獨立個體,所以,瀚哥哥,我……心里好難受。” 莊啟瀚一張英俊的面孔陰沉得可怕,他逼視著趙遠晴,突然就冷笑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你的理由?”他只覺得滿心怒火,自己對趙遠晴怎么樣,難道趙遠晴心里不清楚嗎?自己就差對這個人掏心掏肺了,可是對方卻對他說出這么一番沒有良心的話! 莊啟瀚越想越怒,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不甘和委屈,無論他平時表現得多么強勢,終究也是個人,自己那么多的付出,現在卻被妻子如此否定,莊啟瀚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松開趙遠晴的胳膊,一只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用力之大,骨節都有些微微泛白,他聲音陰啞發澀,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瞇著眼睛看著趙遠晴,說道:“好,很好!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說到這里,莊啟瀚忽然后退一步,臉上神情變幻,但很快,他就變得面無表情起來,看也不看趙遠晴一眼,摔門出去了。 …… 窗外風聲呼嘯。 趙遠晴兩手撐著下巴,有些發呆地坐在窗前,手邊還剩下半杯的牛奶已經失了熱度,變得溫吞吞的,半晌,趙遠晴好像才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xue,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發現僅僅剩了一點余溫的牛奶已經發揮不出最好的味道,不再那樣好喝了,但趙遠晴皺了一下眉頭,沒有想要浪費,還是把剩下的牛奶都喝光了。 外面風刮得不小,天也漸漸暗了下去,趙遠晴嘆了一口氣,自從那天跟莊啟瀚鬧翻了之后,一連兩天,莊啟瀚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更沒有回過房間,趙遠晴雖然還是跟平時一樣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改變,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其實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用力晃了晃腦袋,把這些讓人心煩意亂的念頭甩出腦海,趙遠晴下了樓,去吃晚飯,等到獨自一人吃完一頓沒什么滋味的晚飯之后,趙遠晴就去看書了。 辦公室。 我開完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偌大的室內都是些華美昂貴的辦公設施和擺設,隨便哪一樣都足以令普通人咋舌,但整個辦公室給人的感覺卻是空蕩蕩的。 我隨手扯開衣領,坐在沙發椅上,雙手放在桌面,卻一時心煩意亂地什么也不想做,我陰沉著面孔,突然重重捶了一下大腿,想起那張無數次闖入腦海中的巧笑倩兮的秀美臉龐,不由得咬緊了牙關,心里只覺得又氣又恨。 怎么能不恨?自然是恨的,他竟敢就這樣不聲不響的不聯系我,不找我,就好像世上再沒有我這個人一樣! 可是這恨意又不僅僅如此,我既恨著趙遠晴,又不只是恨著他,因為在乎所以才恨,或許在恨他的同時,也在恨著自己,恨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說那些話,如果一開始就什么也不說,也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情了。 然而我又恨自己的失敗,恨自己竟不能在他心里占據重要到無與倫比的地位,否則就算我說了那些話,提出那些要求,他也會聽從,而不是那樣對我,乃至這么長時間都不找我,甚至連一個電話都吝惜。 當然,我最恨的還是他,恨他的狠心,恨他居然如此的絕情,我明明才是那個最在意他最關心他的人,可他卻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就跟我翻了臉,他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戳在我心上,明明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忽然間就一下子天翻地覆,變成這樣的局面。 我臉上的神情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想起那天的每一個細節,想起他所說的話,那個狠心的臭小子,怎么能說出那么沒有良心的話來!從小到大,我從未對一個人這么好過,可他卻把我的真心毫不留情地丟在地上踐踏! 我陡然間站起身,胡亂扯開衣服,去洗了澡,十幾分鐘后,我將自己高大沉重的身軀扔在休息室里的大床上,我瞥了一眼放在不遠處的手機,又一次按捺住給他打電話的沖動,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想見趙遠晴的話,那么后來就是渴望見到他了,而且這種渴望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尤其在孤枕難眠的夜晚,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的呼吸聲,身邊也沒有了那具溫暖柔滑的身軀。 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了解到究竟什么是思念的滋味,那是明明不愿去想、卻又偏偏不受控制的跳出來彰顯自身存在感的惡毒東西,它在心底潛藏著,時不時就在心臟上惡狠狠地啃上幾口,不致命,卻能叫人一直不得安生。 就在莊啟瀚躺在床上心情煩亂的時候,趙遠晴坐在窗前也是思緒輾轉,只能在空蕩蕩的臥室里發呆想心事。 趙遠晴心里一團亂麻,翻來覆去地想著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最終這些都不知不覺間淡了蹤影,只剩下‘莊啟瀚’三個字,他忍不住腳趾微微蜷縮,雙手摸上了隆起的肚子,此刻心里被一股難受的滋味所占據,那是他年輕的生命中從來都不曾體會過的感覺,陌生又令人焦灼,偏偏又好像被什么揪著,不得安生。 為什么會這樣呢…… 趙遠晴在心里想著,自己是愛著莊啟瀚沒錯,可這次確實是莊啟瀚不對啊…… 正胡思亂想著,趙遠晴忽然聽見手機來短信的聲音,他頓時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呆了一秒,才連忙起身去床頭柜上拿到了手機,心情復雜又有些莫名期待地劃開屏幕,心臟忍不住快跳了幾下,結果卻發現是垃圾短信。 趙遠晴頓時意興闌珊,把手機丟到一旁,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回窗前。 剛坐下一會兒,就聽見有人敲門,進來的是裴寧,趙遠晴頓時勉強笑了笑,問道:“寧大哥,有什么事嗎。” 趙遠晴笑得很好看,但熟悉他的裴寧卻看得出來這笑容有些心不在焉,裴寧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豆湯,說道:“怎么,還沒跟少爺和好?你們這都冷戰多久了,何苦這么折騰。來,把這紅豆湯吃了,你吃的那么少,就算不在意自己,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我沒事的。”趙遠晴輕輕擺了擺手,但還是聽話的拿起碗,舀了一勺煮得軟糯糊爛的紅豆湯吃了一口。 “不,你有事,都寫在臉上了。”裴寧嘆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在趙遠晴身上掃視著,趙遠晴這兩天并沒有消瘦,臉色也依舊紅潤,好像什么都沒有改變,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那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絲愁緒,不見了從前的清澈與靈動。 裴寧注意到這些,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硬生生的不聯系不見面,這氣性也真夠大了……唉,我算是服了你們倆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人都是犟驢!” 趙遠晴聽了,心頭一陣不好受,但他不想當著裴寧的面表現出來,就低頭又吃了一口紅豆湯,借此機會調整了一下心情,才低聲說道:“不是僅僅性格方面的問題……其實,我和瀚哥哥之間的問題很多,只不過以前彼此都刻意不去提及、也沒機會表現出來罷了。寧大哥,你知道嗎,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想要一直平靜沒有波瀾地生活在一起,真的很難……” 趙遠晴睫毛微垂,看著自己的手,手指上還戴著那枚昂貴漂亮的結婚戒指。 “但我知道少爺是真的很喜歡你,他對你是不一樣的。”看出了趙遠晴此刻的心情不定,裴寧不由得緩和了語氣,頓了片刻,才說道:“遠晴,你想過沒有,你在少爺身邊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什么時候見過他對除了你之外的人這么體貼細心過,什么時候他對其他人有像對你這么大的包容心?是,少爺脾氣確實不怎么樣,但說句公道話,在你面前,他的脾氣已經很不錯了,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我知道的……”趙遠晴苦笑著輕輕點頭,說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又不是瞎子、傻子。”他面部的肌rou有些繃緊,似乎在克制著某種情緒上涌,目光也變得游離起來,道:“我沒有懷疑過他對我的感情,只不過感情是感情,現實是現實,就好像戀愛和婚姻一樣,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啊。” 趙遠晴很難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只知道有些苦澀,“其實我也想過,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是不是我們之間就結束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打住!你這是什么傻念頭,哪有這么隨隨便便就放棄一段婚姻的?”裴寧立刻打斷了趙遠晴的話,怒其不爭地說道:“好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拿出手機,給少爺打個電話,主動要求和好,說幾句軟話,他一定就不會繼續這樣了。” “寧大哥,我打不了這個電話,我們倆之間也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冷靜一下。”趙遠晴搖頭,沒有考慮這個建議。 裴寧勸了一會兒,最后也沒什么用,只得出去了,他知道趙遠晴就是這樣的性格,雖然溫柔羞澀,卻在骨子里有一種倔勁兒,有些事情別人是勸不了的。 三天后。 買了書從書店里出來,趙遠晴發現不知不覺間,天居然陰了下來,還掉起了雨滴,明明之前還很晴朗的。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來得其實有點遲,趙遠晴有些驚訝地抬頭看著天空,雨點從天而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趙遠晴忽然打了個寒顫,覺得有些冷。 雨很小,街上大部分的行人并不受什么影響,依舊忙于自己的事情,只是加快了腳步,有些行色匆匆,還有少部分人就近在一些建筑物前避雨,趙遠晴也是如此,他進了旁邊一家咖啡店里,這家咖啡店雖然經營咖啡點心以及其他飲品,但其實這并不是全部的收入來源,在娛樂多元化的大城市,這家店主要靠的是粉絲經濟,在這里,游戲,二次元周邊,線下聚會等等,才是聚攏人氣的中心,所以店里的客人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環境也因此十分輕松舒適。 趙遠晴所在的位置就在窗前,隔著明凈的玻璃看著窗外微微陰晦的街道,面前熱牛奶裊裊的霧氣和醇濃的香氣交織氤氳,把人的面孔都染得隱隱虛幻,如此場景雖然不算溫馨,卻也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寧靜,但趙遠晴此刻卻無心去欣賞,他和莊啟瀚之間的冷戰就這么持續到現在,一想到這里,趙遠晴眉目低垂,整個人看起來安靜而沉默,拿著小銀匙的手指潔白修長,帶著淡淡的健康紅暈,密實烏亮的頭發濃厚如一匹墨色的綢緞,流淌在他肩頭,配合著精致面孔上的些許茫然之色,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清冷而寥落。 同一時間,咖啡店對面的一家甜品店里,莊啟瀚坐在一個視野清晰的位置,眉目冷峻硬挺,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坐在窗前的趙遠晴,而對方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是不太可能發現他的。 隔著一條馬路,距離較遠,即便以莊啟瀚那不錯的目力,也看不清楚遠處趙遠晴的眉眼,只是能夠將對方的整體形象收入眼底罷了,莊啟瀚恍惚間有些憤然,臉色陰沉,喃喃道:“還有心思出來買書喝東西,這個沒心沒肺的小sao貨!” 但莊啟瀚憤然之際,又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是幾天的光景,卻似是感覺與那人分離了很久很久——這種想法簡直有些莫名其妙,可又偏偏如此頑固。 趙遠晴到底是哪里好?還是說只是習慣了,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習慣了生活中有他的存在,所以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就漸漸地沉溺其中,被他在心底生了根,就此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