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紀桃匆匆更換衛生巾,一遍拆著外包裝一遍感嘆,臨時跑出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再多呆幾分鐘怕是要血濺當場公開處刑。 回到會議室,還是那么多人,蔣明宇坐在那里,見他回來,起身讓座。 紀桃連忙謝過,出去這么久,身體里那個額外的器官終于偃旗息鼓,現在一身舒爽,就連聽這種無聊的講座都起勁不少。 經過蔣明宇的時候他發現對方額頭上出了些汗,呼吸聲也有些重,隨口問:“怎么出汗了?”抽了紙巾遞過去。 “有點熱。”蔣明宇接過紀桃遞來的紙巾,沒有擦,疊了疊放進校服口袋里。 紀桃納悶,十月底,中央空調開得很足,他呆不過十分鐘手就冰涼,蔣明宇居然會熱成這樣,但害怕破壞會場紀律,他沒再追問。 / 老師不愧是老師,之前說的小游戲居然是填外生殖系統表,男女互換,分組積分制,班主任特意叮囑了好好填,可以兌換成自主招生用的平時分。 于是蔣明宇和紀桃就領到了一份女性生殖器表。 積分沒什么用,紀桃興致不高,遞給蔣明宇問他要不要填。 蔣明宇怕紀桃起疑,繞小路從實驗樓跑回來的,到現在氣都沒喘勻,腦子里更是亂成一鍋粥,直接道:“我不太會。” “我也不太會…”紀桃不好意思地回,埋著頭,像是根本不敢直視那張圖表。 “那怎么辦?”蔣明宇看著紀桃靦腆的樣子,他知道他一定會。惡意叢生,干脆也跟著演,“老師說積分可以算到平時表現分里,對我來說還挺重要的。” 難道真的不會,還是不好意思?紀桃想著,又聽到蔣明宇說想要積分。回憶了一下他之前在班主任那里看到的蔣明宇的平時分,遲到早退次數比較多,是不太高。?眼前蔣明宇半蹲在旁邊,小扇子一樣又密又長的睫毛忐忑不安地抖動著。 “那行,一起來吧?能寫幾個是幾個。”紀桃拿起筆,開始往橫線上填答案。 蔣明宇從善如流地點頭。 眼前這張圖表邊界模糊,潦草印刷在薄而脆的灰白色環保紙上,并不會讓人往yin穢的那一方面想。?“這是什么?”蔣明宇打破沉默,溫熱的手掌搭上了紀桃的肩頭,是男同學之間常做的動作。 奇怪的觸感從紀桃身體一側蔓延,他手下不穩,一筆走歪,最后的捺飛出去,筆尖勾破了脆弱的紙張。 “這應該是…陰阜。”紀桃瞇著眼假裝辨認了一陣,艱難地回答。 “我以為這里也屬于yinchun的一部分。”蔣明宇在他耳邊說話,聲線低沉,氣息guntang。 “算是上界…吧,我,我…不太清楚。”紀桃要溺死在這片溫度里,嘴唇粘在一起,快要不會說話了。只有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和勝負欲叫囂著讓他快點說些什么扳回一局,“我又不是女生。”賭氣的語調,但聲音嗲得像在撒嬌。 “是是,”蔣明宇哄他,自己倒先笑了,“我看你填的很快,以為你都知道。” 紀桃沒回話,悶悶不樂地扣著筆蓋上的標簽。 按座位劃分的四人組,還有兩個女生,和他們不同班,并不熟悉,紀桃只知道其中一個叫梁婉,女孩人如其名,身材嬌小,五官溫婉。 “蔣明宇?能不能幫幫我們?”梁婉開口,似鶯燕嬌啼,“剛剛講座我們在補作業。” 另一個女生拉了她一下,兩人咯咯地笑,銀鈴般清脆。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兩人不是真的要幫忙,只是找個借口和蔣明宇說話,運氣好還能撩上一把,在班里做談資。 紀桃聽著她們笑鬧,豐潤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明知蔣明宇不可能答應她們的請求,還是覺得生氣,更氣自己居然還會吃悶醋,沒骨氣又小心眼。 蔣明宇悄悄留意紀桃的神情,眼看他快把嘴唇咬爛了,才遲遲開口回絕,“我們還沒填完。” 倒是毫不留情,不給女生接下一句的機會。 紀桃聽見他的話,松了口氣,舔著抿得發痛的嘴唇,塌下肩膀專心寫字。 / 李憲宗沒打算認真填,拎著那張輕薄的紙四處撩閑,活像妓院門口攬客的老鴇,花蝴蝶一般拈著手帕一角和來往的恩客打情罵俏。 “就填完了?這么快?”花蝴蝶舞到最后一排,發現紀桃早早寫完,眼疾手快拽出被壓在筆記本下的答卷,頗有威儀地皺著眉毛瞥上兩眼,欲指點一番江山。 不過沒得逞,蔣明宇不客氣地搶回去:“自己寫。” “蔣哥,不是我不想寫,真不寫不下去啊,奇奇怪怪的。”李憲宗郁悶地嘀咕,作業都抄過這么多次了,不知道一張無傷大雅的表格怎么就讓蔣明宇冷了臉。他扭頭和紀桃陪笑臉,“紀桃,你比蔣明宇大方,你讓我看看行不行?我不是要抄,是擴充知識面!”?紀桃被逗笑,“你看就行。” 蔣明宇這才把問卷遞給他。 “我靠?”這一看不要緊,李憲宗又傻了眼,“這是紀桃你填的?全填上了?” “剛剛老師都有講到。”其實紀桃也走神了,壓根不知道有沒有講到,但好學生對壞學生說這種話有絕對的優勢。 “我知道…,可這也太全了吧?”李憲宗目瞪口呆,敲了把坐在前排的徐亦心的腦殼,“你認真聽沒?你能填這么全?” “這字我都不認識。”徐亦心很捧場,指著蔣明宇問過的“陰阜”的“阜”字發愣,“還有這個,前庭球?這這這干什么的?”?紀桃看見他指著的字,想到剛剛和蔣明宇的對話,臉驀地一紅,硬裝出理所當然的表情:“誰叫你剛才沒聽。” “你太會了,真太懂了,簡直就跟你長了一個似的。”李憲宗抱拳。 玩笑話,他沒刻意壓低聲音,幾個人都清清楚楚聽見,哄笑兩聲,只有紀桃表情僵在臉上,心虛地眨眼。 蔣明宇先不高興了:“瞎說什么?”?李憲宗陪笑,“害,這不是開玩笑嗎?”?李憲宗和蔣明宇罵過次數多了去了,知道他只是看著嚴肅,認真認錯:“紀桃,我隨口就說出來了,你別放心上。” 看到紀桃原諒點頭,李憲宗放下心,揮著他的小手絹,花枝招展地往會議室另一頭扭過去了。 李憲宗一走,紀桃立馬去看蔣明宇,眼神有些不自然,像被人戳中了傷處。 蔣明宇看見,心像是被捏了一下,他是唯一知道內情的,出聲安撫道:“他胡說八道,別管他。” “沒事,”剛剛這片亂糟糟的,已經吸引到老師注意,紀桃輕聲:“同學嘛。” “開玩笑而已,別放心上,又不是真有,對吧?” 紀桃赫然抬頭,看到蔣明宇面無表情俯視著他,說:“就算真有,又能怎么樣。” “是…是啊。”紀桃磕巴著回復,機械地牽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