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律早上起來的時候，白若若還在睡著，小手抓著他的衣服不放，無奈拿了個枕頭塞進她的懷里，小姑娘翻了個身砸吧了嘴繼續睡著。

    手機鈴聲響起，“健身包里除了高靜的血跡，還有李思琪的血跡，我和江漢現在出發去紋身店。”

    “好，我馬上到。”傅止律掛了電話，本來睡著的小姑娘，此時揉著眼睛坐在床上，睡眼惺忪，衣領松松垮垮的，一處鎖骨雪白修長，上面還有淡淡的紅痕。

    “繼續睡，我晚點回來。”傅止律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將她塞進被子，準備起身的時候，小姑娘的手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自己要小心。”

    傅止律很快就趕到了紋身店，衛生間的門打開，和上次所見一樣，猩紅的燈光在視覺上就讓人覺得不舒適，四面都是墻壁，連扇窗戶也沒有，室內充斥著各種味道，工作人員在洗漱池和抽水馬桶處挖掘。

    墻上的瓷磚掉落，眼前的墻壁上有著深色的痕跡，在燈光的照射下，一片深色，兩人對視一眼，“看來除了姜雨晴，其他人應該都是在這里遇害的。”呂南山皺著眉頭說道。

    瓷磚堆落在地上，抽水馬桶前的墻壁一片斑駁，砂紙在墻壁上刮著，“帶回局里檢測，應該是其他受害者的血跡。”

    從衛生出來之后，兩人往紋身房走去，相對衛生間，房間干凈透亮，呂南山在衣柜搜查著，很快就找到一塊帶血的布，打開之后，里面是一塊皮rou，上面的紋身和王慧身上的如出一撤。

    “應該是胡杏。”傅止律環顧四周，很快就走到沙發面前，“這里會有什么么？”

    傅止律沒有說話，伸手到沙發縫隙里，很快手上就多了一疊照片，“這是？”

    “回去吧。”

    一回警局，傅止律去了監控室，審訊已經有一段時間，高尚還是一副受害人的樣子，一言不發。

    長腿邁入審訊室，拉開椅子坐下，看著監控中的高尚，清秀的面容，十指交纏，上面還有一些傷痕，雙腿并攏，身體微微前傾，看來很是緊張。

    對面的趙旭東倒是像只炸毛的獅子，將筆朝著高尚的方向一扔，筆尖劃過他的側臉，留下一道印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四條人命，你自己好好想想！”

    高尚進入審訊室的之后，基本就沒怎么開過口，趙旭東昨晚僵持到凌晨，都一無所獲，而對面的高尚縮了縮脖子，頭都要埋到桌上了，就是不開口。

    “你再不說！”趙旭東正拍著桌子發火，門一下子被打開，看著來人，一腔怒火生生壓了下來。

    “我們來，你去休息。”何燃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止律拉開椅子坐在他的對面，低頭看了看他腳上的鞋子，高尚被抓的時候，腳上鞋底的花紋和當時高靜現場的一致，想來很快就會出鑒定結果，這是他逃也逃不了的。

    “高尚，二十三歲......”何燃念著他的資料，對面的人似乎毫無知覺一般，一直低著頭，仿佛桌上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的視線。

    猛然間，雙眼睜大，兩手也放到了桌上，緊緊握著拳，“衛生間的裝修風格很獨特，和當年發現你母親尸體的房間一致。”

    傅止律清冷的聲音在審訊室響起，高尚沒有抬頭，整個人弓著背，如同準備撲食的豹子，“這四個人里，還是姜雨晴最像你的母親，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所以你才在殺了他之后，一遍一遍回到現場清理，甚至在她尸體周邊打蠟，保持環境整潔。”

    高尚沉默，“不過你紋的最完美的，還是胡杏身上的，和你母親身上的一模一樣，是么？”

    “姜雨晴和李思琪身上的紋身不完美，不，是他們不完美，王慧很完美，但是她知道事實之后，不再對你笑，而胡杏，她和你設想中的人完全不一樣是么？”

    傅止律聲音清冷，不帶感情的闡述著，對面的高尚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對面的人。

    “現在是尚哥？”勾唇一下，“你演的不像，從抓到你的那一刻起，高尚應該就睡著了吧。”

    “你怎么知道？”對面少年終于開了口，嗓音沙啞，如同一陣陰風過耳，冷。

    “你叫高靜meimei，據我了解，高尚不和高育住在一起，自然不會親近什么所為的meimei。”傅止律說道。

    “哼，你倒是聰明。”

    “說說吧。”傅止律遞了水杯到他面前，尚哥也不推托，拿起水杯就灌了一大口水。

    “他們都是我的失敗品，我本來不打算殺他們的，但是高尚不知道從那里找來他母親死亡時的照片，失敗品本來就是要銷毀的，和正品一樣的銷毀方式，不是很好？”尚哥笑著說道，露出了八顆牙齒，何燃忍不住背后發寒。

    “四條人命？四條鮮活的生命死在你的手中！你覺得好笑么？”尚哥看著眼前怒氣勃發的何燃。

    “不管我做了什么，高育應該有我的精神鑒定，法律上對精神病不會判刑吧，大不了下半輩子在醫院里。”高尚說完仰躺在椅子上，頭頂的白熾燈有些晃眼。

    臨近中午，趙旭東將高育來的消息告訴了何燃，“何隊，讓我和他單獨聊聊。”

    何燃很快出了審訊室，高尚等人離開之后，挑了挑眉坐直，“明確的決定。”

    “你的父親很快就會來了，最多一個小時，交代吧。”傅止律說道。

    高尚母親遇害沒多久之后，高育就再娶一人，帶回來的除了陌生的女人，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從那之后，高尚就開始沉默，久而久之，高育對他不如從前，高尚不善交際，時時沉寂在一個人的世界中，身邊的人欺負他，他也無所謂，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耳邊可以聽到另一個的聲音，沒多久，尚哥就出現........

    “他那父親就沒把他當兒子看，他生日的晚上，一個人跑去了紋身店，久而久之，我就在哪里學了一手好手藝，上了大學之后，我和他就在校門口開了家紋身店......”尚哥的聲音在房間中回想。

    傅止律遞了根煙給他，卻被尚哥拒絕，將水杯往前推了推，傅止律倒了水給他，“一開始生意不錯，來來往往的學生多，高尚看上了姜雨晴，但是不敢開口，我就幫他追，女孩子嘛，關心，錢到位，什么就都到位了。”

    尚哥說完之后看了眼傅止律，“姜雨晴和李思琪腳上的紋身，是高尚紋的，那是他母親的英文名，呵，我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殺姜雨晴的是高尚？”傅止律突然開口說道。

    “嗯？”對面的少年挑了挑眉。

    “除了姜雨晴的尸體，其他三具都有外傷，尤其是王慧，她的臉是你做的？”傅止律說道。

    “聰明，他在殺了姜雨晴之后我才知道，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反正不管是我還是他，我們共用一個身體，外人不會探討到底是誰犯罪，對他們來說，都是高尚。”

    之后傅止律沒有在說話，根據尚哥的交代，幾人都是在紋身店相識，9/11日高尚將姜雨晴約到廢棄的西區后殺害，那時候尚哥發現了，想要處理尸體，卻被攔下，之后又在9/18，9/23日由高尚約人，尚哥負責殺人。

    “為什么你們要殺人？”傅止律不解。

    “殺姜雨晴，是因為他發現了高尚和我的秘密，高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會動手殺了姜雨晴，至于李思琪和王慧.......”尚哥停頓了一下，

    “高尚在殺了第一個人之后，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所以就開始狩獵相似的人，是么？”

    高尚聳了聳肩，表示贊同，將三人殺害之后，高尚將自己包裹進自己的龜殼中，記錄下了自己殺人的過程，發在學校APP內，點擊率很高，但是大家都是當故事看得，直到姜雨晴的尸體被發現........

    “是你通知學校那群人去西區，你想阻止他？”傅止律說道。

    “但是已經來不及的，他在一個一個打標記，想著一個一個記錄下來殺害，之后的帖子就是王慧和高靜遇害的記錄，呵，瘋狂么？”尚哥問道。

    “不管你們是什么原因這么做，你們都無法逃避需要面對的懲罰。”傅止律說完之后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尚哥。

    “你們將會得到法律的制裁。”

    尚哥笑了笑，“對我這么客氣，是因為白若若？”

    傅止律的手搭在門把手上，“高尚懷疑他母親的死因。”傅止律沒有回頭，開門的時候，眼前的人應該是高育的父親。

    傅止律看著手里的報告，高尚帶著手銬從審訊室走出，彎腰駝背，眼神閃躲，在路過傅止律身邊的時候，“我就說我最多就去精神病醫院。”

    聲音消散，高尚被押著離開。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何燃皺著眉坐在一邊，趙旭東和呂南山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那四個人白死了唄。”呂南山說道。

    “是啊，精神鑒定應該會和高育那份一樣，高尚的下半輩子說不定就在精神病醫院里了。”趙旭東接著說道。

    傅止律沒有理會兩人，徑直走到何燃面前，“415案子我想細看下，高尚懷疑他母親的死因。”

    何燃看著眼前的少年，這幾年他沉穩了不少，“好，我會調檔案給你，不過這案子已經結案了。”

    傅止律點了點頭，沒在警局久留，徑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