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第一次見到徐行是在子夜。“幾年不見沒想到你小子開了這么大個酒吧，裝修的不錯啊。”子夜酒吧門口，一個穿夾克的男青年摟住另一個年輕人的肩膀笑著高聲說。許晟被壓得微微彎腰，也笑著搭上夾克青年的肩膀“老韓你也不錯啊，高中時候你說想當警察，現在夢想成真了。今后這小店還仰仗你多關照關照，今晚我做東，你和各位警官隨意啊，千萬別客氣。”說著就引著一行人走進去，韓江剛剛沒注意，現在走進來，聽見一陣歌聲從中間舞臺飄下來，落進耳朵里，好像有一縷情隨著歌聲傾瀉出來。唱得好的人不少，但動人的不多，韓江愣怔了一瞬間，抬頭往聲音來處看，舞臺上的人在光里，忘我地唱著，時間在這里好像變慢下來，她的每一個動作竟然都那么清晰地映在韓江眼里，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很新奇卻又無以捉摸。擔心被別人看出，韓江邁開腳步跟緊。卻不知許晟已經把這一刻看在了眼里。

    落座后，許晟招呼了酒水零食就趕緊出去迎別的到賀親友。韓江讓幾個同事放松下來，許晟不是小氣的人，再說了，這片區歸他們管，這小子的算盤他也明白。時常去各種夜場掃黃打非，早就對這種場所沒興趣了，不過幫熟人撐場子也不好拒絕。幾個人天南海北的亂聊一通，打算差不多就各回各家。

    沒一會，天就黑了，大廳里也落座了七七八八。許老板終于得空，坐到韓江他們的卡座里，“明天還上班呢，我們差不多走了”“別啊”許晟挽留。“給你們介紹我這的臺柱子”說著便朝臺上招手。徐行點頭回應，一首歌唱完，放下話筒走下臺來。看著她靠近，韓江第一次感覺喉嚨發緊，四肢僵硬，明明是什么人都見過，這時候卻不知所措起來，心里告訴自己冷靜，但這情緒確像是水面上的葫蘆，按下去又起來，無可解救。

    韓江自認見過不少美艷男女，但這一次完全不同。徐行身著金色禮裙，上面綴滿細碎金色飾物，在昏暗光線中隨著行走閃發微光，特別是在大腿交錯時勾勒出細長線條，勾人目光。許晟笑著，像是炫耀“怎么樣，比起有些明星都不差吧？可惜因為是變性人，很難進更大的場子。”韓江怔住，看著許晟的眼睛，知道這不是玩笑話。腦子里轟的一下，視線再望過去，可是根本無法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一點男性的樣子。說話間，徐行款款走近，落座，笑著打了招呼。韓江看得出，對于他來說，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面對這笑意不免有些失落。許晟安排道“徐，這都是我朋友，唱兩首”。徐行拿起一只空酒杯，當做是話筒“徐徐回望　曾屬于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　贈我的心中艷陽...”一曲終了，幾個人都沉浸在歌聲里，回過神來才開始鼓掌。一個同事“誒，她聲音像不像林志玲！”另有人大著舌頭吐槽“哪有啊，也就你這聽力能把所有妹子的聲音當志玲jiejie。”“反正好聽嘛，我樂意。”韓江注意到，徐行嘴角翹起，像是因為這個笑了。

    酒過三巡，韓江不知怎么問出一句“你還會用男聲說話么？”徐行回應“會，不過我更喜歡用女聲。”做了這么多年直男，韓江酒一下醒了大半，這其中可能也包括對徐行的著迷。他招呼著同事沒一會就離開了，像是逃走。留下許晟和徐行在原地，許晟心細，知道不該多話，拍拍徐行的肩走向另一桌來捧場的朋友。徐行坐在原地，收拾了一下心情，這種遭遇不是第一次了，從選擇做自己，他早就不在乎別人的異樣反應。可是，這一次，心臟感覺被大手緊攥，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穿黑夾克的韓江，他在臺上早就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