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 傳聞中被人暗算害死的廖元韶不僅沒有如常人般轉世投胎,反而化作念鬼日日夜夜跟在宗黎身邊,且有一陣子了。 說起念鬼,那可是極為偶然才會出現的稀有鬼種,若想成念鬼,須得有著縱然身死也舍不得放棄、要牢牢抓住的執念,或是人,或是物,各不相同,端看此人潛意識里最重視什么。 念鬼無不生前實力強大,有著極為特殊的尊貴命格,活在世間會位極人臣,也不排除干掉皇帝自行榮登大寶的可能;死后亦可成鬼仙,號令群鬼,做那鬼中之王。但凡人逃不脫生死簿上寫得明白的命數——廖元韶命中注定會被知曉他生辰八字的皇帝差人暗算。 念鬼初初現身之時,便記憶全失,如孩童般懵懂,隨著與其心中執念的逐步靠近,他們才會依次覺醒生前記憶,但除卻執念相關,其他種種皆如水中月鏡中花,統統不能牽動心緒,是隔著一層云霧、激不起一絲波瀾的普通畫面。 念鬼唯有與執念有關的記憶才鮮活而生動,即使記憶恢復,但他們依舊會失去所有與執念無關的、與他人他物之間的感情,一心一意只在乎自身執念,他們會性情大變,產生比之前更重數倍的占有欲,能力愈強愈甚。 他們真切的喜怒哀樂只與執念有關,他們的能力也是執念所給予,靠著與執念的親近和對其的占有,他們才能漸漸凝實本體,掌握念鬼所有的天賦技能。 廖元韶自那日失去呼吸后,便從那禁錮著他的已然涼去的軀殼離開,循著烙印在魂魄深處的渴望一路向宗黎所在處飄去,他那時意識朦朧,渾渾噩噩,只依稀記得自己要去尋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完全不記得任何事,腦袋空白一片,只有宗黎的笑顏在腦海中浮現,他循著這來自靈魂深處的指引,回到了宗黎身邊。 他小心地伸出冰冷的手,當他觸及宗黎柔軟的臉頰那一刻,他一直空落落的心才算有了著落,他繞著宗黎轉了又轉,卻也不敢過分親昵——他太冷了,而宗黎是鮮活溫熱的,他還記得他身子骨不好,很怕冷,絕不能凍著。 但是宗黎對寒意太敏感了,他被廖元韶帶來的冷意凍到有些僵硬,抱緊暖爐,吸吸小巧的鼻子,輕輕打著噴嚏,聲音雖然細微,但廖元韶耳聰目明,他只是忘記了一些事,但他可不是傻子,他很明白這是自己害的。 廖元韶嘗試多次,沮喪地發現只有藏在影子里,才不會給他帶來一絲負擔,可以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他只能按耐住想要和他親近的欲望,縮在他腳邊那團黑影里。 鬼的形體可以任意折疊,他便把身體卷起,原本身形高大的男人縮在一處,頗有些慘,但他本人并不覺得,畢竟他這姿勢是他研究出的最貼近宗黎、看得最清楚、卻又不會冷到他的最佳選擇。 似乎是因為廖元韶過去也總這么獨自一人凝視著宗黎,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覺,生前的記憶飛快解鎖,最先解鎖的就是各種他深深望著宗黎的回憶,接著是其他與宗黎相處的場景,畫面無不鮮活生動,仿佛昨日重現,每一處細節都清晰可見,由此可以看出記憶的主人到底有多珍愛這些部分,他是怎樣地精心珍藏、時時回味。 廖元韶翻看著回憶,仔細品著宗黎從稚嫩到青澀再到明艷的臉,一瞬間竟嫉妒起了過去陪伴宗黎制造出這些共同記憶的自己。 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應該,過去的他也是他,擁有這些的自然也是他,但他不甘心地晃了晃霧一樣飄渺的身體,再看看回憶里能把宗黎攬在懷里親吻的過去的自己,還是覺得很不同:現在冰冷無實體的他可牽不到心上人的手。 他也只能暫時接受。之后,他仍跟在宗黎身邊,其他無關宗黎的記憶也慢慢解鎖,只是這些內容便褪去了顏色,顯得陳舊不堪,他面無表情地飛快看完,將那些回憶打包隨意塞進腦海的角落,又珍惜地認真看起了宗黎獨有的彩色記憶。 廖元韶一直看著宗黎,看著他為自己死訊流淚暈厥,看著他被弟弟抱著安撫,看著他和弟弟成親拜堂,看著他被打著他名頭的弟弟壓在身下肆意欺辱……他的怨氣愈發可怖,雙瞳充血,但他沒有實體,能力不足,又顧及宗黎的身體,他終究沒出現,而是在燭影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被玩得媚態橫生。 他聽著他帶著哭腔一聲聲喚韶哥,看著他眼眸流下淚來,看著他的小家伙被弟弟的xue吞了下去,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自陰影里飛出,小心地、珍而重之地舔去了他的眼淚。 他驚訝地發現,宗黎作為他的執念之人,他的眼淚對因執念而生的他有提升能力的效用,他因此覺醒了念鬼的部分傳承記憶。 他首先學會了控制體溫的辦法,便擱置了那剩余技能的學習,急不可待地靠近宗黎去吻他撫摸他。只是他形體尚未凝聚,就是一團不那么冷的冷氣在游走罷了,但也足夠刺激。 廖元宇并不知道宗黎差點被他的正經夫君截胡,他還以為宗黎愈發好聽的動情呻吟是因為自己夾得緊呢,于是更賣力地動作,宗黎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只誰都看不見的鬼和一個他自己也看不見的人伺候著一次次到了高潮,度過了難忘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