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假期，周芙和沈之蘅膩歪在一起，天天這么膩歪著，吳秋竹再沒發現點什么就不正常了。

    吳秋竹剛開始只是懷疑，周芙很依賴沈之蘅這也是她看在眼里的，她讓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去懷疑，去揣測，可終究還是撞見了。

    吳秋竹陪老爺子外出探親兩天就回南平路的沈家了，吃飯的時候兩人表現正常，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眼神。

    吳秋竹吃著飯，老爺子說著這幾天發生的趣事，說鄉下有多好玩，希望周芙有空能多去玩玩。

    周芙和老人家說話，眼睛瞟的卻是沈之蘅，而后者似乎也感受到周芙的目光，他看著周芙，兩人相視而笑。

    明明是很平常的場景，可唯獨今天吳秋竹卻覺得不一樣，周芙夾到不愛吃的菜。

    沈之蘅很自然地把她碗里的菜夾過去吃，周芙還笑嘻嘻地看著他，眼神柔和，像小情侶的膩歪。

    沈之蘅不是這么沒有分寸的人，兩人關系雖好，但吳秋竹從未往那個方面去想。

    國慶假期，他倆的相處模式越來越不像是家人的相處模式，反倒像是陷入熱戀期的情侶。

    吳秋竹味如嚼蠟，她故意說話大聲引兩人注意，“之蘅，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爺爺昨天還說要給你做媒呢。”

    她一面說著，眼神卻注意看周芙的反應，周芙捏著筷子，準備夾菜的手頓了頓，轉而埋頭吃起碗中的白米飯，悶不吭聲地吃著。

    周芙的一舉一動落入吳秋竹的眼中，她眼皮一跳一跳地，原來這兩人背著她暗通款曲呢。

    老爺子說，“是啊，成家立業，你已經立業了，該考慮成家了，有沒有心儀的女孩子啊？”

    沈之蘅看著老爺子，他大概猜出他媽心里想什么了，剛才的揣測，搬出老爺子的話語，是發現了他和周芙的關系。

    沈之蘅淡淡道，“爺爺，我其實已經有女朋友了?！?/br>
    周芙驚得下巴快掉了，她鼓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沈之蘅，對方也回視她，周芙小幅度搖搖頭。

    沈之蘅語氣鄭重，像是在宣誓，“不過目前還不能說，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帶她回來的。”

    老爺子毫無覺察這飯桌上的波云詭譎，聽見自己的盼望已久的事有了底。

    沈爺爺一個勁地詢問沈之蘅對方條件怎么樣，年芳幾許，家中幾口人，做什么工作之類的。

    沈之蘅模棱兩可地回答，周芙越聽越難過，她有想過會被知道，可不能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她心里不免有點難過。

    她曉得老爺子肯定不能接受的，需要過一段時間，又或者一直不接受，這都是現實的問題。

    飯后，吳秋竹讓周芙回房，叫了沈之蘅去書房，周芙不是木頭人，她從小性格敏感，況且家中遭遇那些事，寄人籬下，察言觀色是基本能力。

    今天吃飯的氛圍是怪異的，吳秋竹不似從前那么愛嘮叨。

    她記得她高中那段時間，吳秋竹若是在家中，吃飯的時候必定得討論些關于時事政治的話題，又或者關心周芙的學習生活，對她生活上的困擾給予建議或者幫助。

    周芙很感激吳秋竹待她如親生女兒，她傷害了愛她的吳秋竹。

    吳秋竹沉默不言，靜靜地看著沈之蘅，她聲音止不住地哽咽了，“什么時候開始的事情？”

    沈之蘅想過兩人的事情會被發現，但沒想到他母親的眼睛這么尖銳，能很快就發現兩人的關系了。

    他不否認不辨認，從容不迫，“幾個月前，是我先招惹的她，媽，我知道您一直把周芙當做自己的女兒，這件事您一時間接受不了，但我也不會因此和周芙分開，我們都是成年人，做決定之前都想過后果?！?/br>
    周芙趴在門口，隱隱約約聽到沈之蘅表明自己的心態，她覺得好難過，是不是她做太多壞事了，報應來了。

    是她活該，讓她去勾沈之蘅。

    吳秋竹了解自己的兒子，光明磊落，不屑于虛與委蛇，她只覺得震驚。

    她把周芙當做親生女一般疼愛，結果周芙和沈之蘅談戀愛，這不是luanlun嗎？

    吳秋竹眼睛酸澀得很，面對這種情況她腦子一片空白，哽咽著，胸口被人錘了一拳，很疼，她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和周芙談戀愛是什么？是luanlun?。?！”

    沈之蘅站著任由吳秋竹指著鼻子罵，吳秋竹捶打他的肩膀，“你爺爺知道要氣死，怎么能這樣呢？！”

    “你說說，是不是你做了壞事強迫人家？？”

    吳秋竹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她覺得腦袋嗡嗡的，又好像一團漿糊，運轉不過來。

    周芙心臟好像被人捏住，她的臉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做錯事了。

    她讓吳秋竹傷心了，那年，是吳秋竹抱著她，給了她重新的母愛，可她卻狼心狗肺讓吳秋竹痛不欲生。

    周芙流著淚，聽見沈之蘅的聲音，“媽，我對不起您，您要打要罵隨您，不過你別去和周芙說這件事，她很敏感?！?/br>
    都到這一刻了，沈之蘅還在為她辯解，周芙只覺得心臟疼得厲害，她匆匆回房間，躺在床上，裝作絲毫不知情的模樣。

    而那邊，沈之蘅和吳秋竹的談話持續到凌晨，周芙不敢主動問沈之蘅，但她一夜未眠，輾轉反側。

    這夜，沈之蘅沒有來找她，沒有晚安吻，沒有擁抱，周芙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清冷的月色，樹影斑駁，風一吹那影子就散了，她的心也隨之被帶走。

    第二天早上，天色朦朦亮起，吳秋竹早早起床，廚房里周芙的影子顯得格外形單影只，周芙很懂事，經常早起做早餐，吳秋竹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著，她走過去，“小芙，怎么不好好休息？”

    周芙聽見后背傳來吳秋竹的聲音，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酸澀得很，周芙抿抿唇，努力壓制住情緒，“吳姨，明天就回學校了，想給你做好吃的。”

    吳秋竹很想抱抱她，可現在算什么情況，她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只能點點頭，囑咐周芙一些事情便出去了。

    周芙轉頭看她，吳秋竹一下子蒼老許多，臉色蒼白，頭發凌亂，幾根銀發尤其明顯。

    周芙捏著一個蘋果，她今天想做蘋果派哄吳秋竹的。

    她看著吳秋竹只覺得一陣陣心痛，周芙忍不住自我懷疑，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周芙聲音委屈，“吳姨，對不起?！?/br>
    吳秋竹看著她，微微笑著，可那笑意看著特別扎眼睛，太苦澀了，兩人都心知肚明，卻不點明道破。

    吳秋竹哭了，她遙遙望著周芙，“小芙，我一直把你當做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