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枯敗的落葉昭示著將至的冬意。周六上午，剛剛考完周考的陳星燃踽踽走過小徑，踩過落葉有吱脆的響聲。

    此時他們已經全面進入復習階段，這一年，他比前兩年付出更多努力，可是成績卻沒有起色。

    陳煜那個想讓他考到同一所大學的愿望看來注定要落空了。

    他的心情惶惶沒有著落，每天回家后最大的慰藉就是在陳煜的床上躺一會兒，想象枕頭、被套間有她殘留的氣息。生活也一下子由4k高清連續劇，變成小時候動不動布滿雪花的電視頻；又或是變成小時候那個充滿水蒸氣的澡堂，空蕩、碩大、無聲，像是被挖去了心臟的巨獸。

    而他也被挖去了心臟。

    ……

    快走到校門口，迎面朝他走來的是幾個剛從校外吃完食堂回來的住校生，他們眉飛色舞地大聲聊著天：

    “那個女生好漂亮，在等誰啊。”

    “誰有這么美的女朋友啊嘖嘖。”

    “你們都不看學校表白墻的嗎？是我們上屆學姐，高考全省二十多名，還是超級無敵大美女。”

    陳星燃心念一動，不由加快了腳步，呼吸也變得緊張。

    果然，剛出校門，他便看見兩首揣兜的陳煜，正笑盈盈朝他比了個手槍，“piu～”，她的身后是朗朗秋陽。她穿得很簡約通勤，白色毛衣，牛仔褲，外披一件駝色大衣，但整個看起來利落而艷光四射。

    她很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既然你那么忙，我只好來找你咯。”

    學校門口人流涌動，不斷有人朝他們這對顏值驚人的組合側目。他輕輕把她的手掃下去。

    陳煜有點煩：“唉，沒有關系的，就算被看到了，也能說我們是姐弟。難道要一輩子這樣嗎……”

    陳星燃抿著下唇，長睫垂覆，不自在地訥訥：“你來干嘛？”

    “干嘛，不歡迎我哦？”陳煜朝他粲然一笑，“因為你想我了啊。”

    “……”

    “而且我也想你了！”

    “……”

    “星星，你臉紅了。”

    雪花屏的電視修好了，怪獸逃跑了，他的心臟也暫時復歸原位。

    這還是陳煜上大學以后第一次回家。

    陳煜雖然在本市的P大讀書，但他們市的面積極大，她大一大二所在的校區又都在遠郊，回市中心的家一趟，換乘校車和地鐵的最快路線也要花將近三個小時。

    陳煜之前寧愿用這個時間多泡泡圖書館，但最近又是整整兩周等不到陳星燃的電話，她還是忍不住回來一趟。

    她第一眼就在人堆里窺見陳星燃。

    校服作為泯滅學生個性特征的統一制服，穿在他身上卻仍是扎眼得出奇。他整個人看起來清澈疏離，像是與身邊任何人都自帶一層隔膜，牢牢鎖住她的視線。

    直到看見自己，又被自己出言調戲了一下，他平靜坦蕩的表情一下子土崩瓦解，臉上的溫度節節攀升，是少年生動而明亮的羞赧。

    陳煜盯著他染紅的耳根，心里竊笑著想，這還差不多，你也在乎我就好。

    兩人下午去戲院看了場話劇，走在回家路上，惹來很多注視。

    陳星燃確實很能給她撐面子，但是在外人面前，陳煜不再想炫耀他是“我弟”，而是——“我的”。

    傍晚回家，洗澡，然后陳星燃還沒發話，她便輕車熟路地鉆進他的臥室里，坐在他的床上，背靠著墻，什么也不做，只是笑吟吟看向他，見他也盯著自己，還惡人先告狀，“你學習啊，干嘛一直回頭看我。”

    “……因為你也一直在看我。”

    “對啊，我想看的是你的背影，勤奮學習的背影。”邊說邊腳丫子亂晃。

    突出一個胡攪蠻纏。

    陳星燃從椅子上起來，不發一言走到床沿邊，弓下背，呼吸與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迫近。

    陳煜收斂了笑意，靜靜看著他。

    他拂開她的領口，衣領很快滑了下去，露出凈白光滑的肩頭——這是他的T恤，陳煜的睡衣都被帶去了宿舍。

    在沉默中，他癡醉地吻上去，濕吻連綿不絕印在嬌嫩的皮膚上，糙熱的掌心緩慢撫摸著她的小臂，想要捏緊到永遠不放手，又全力克制著不要抓疼她。

    他如一只剛被馴服的兇獸，把她壓在墻上津津有味地舔吻她的肩，吻醉狂綿密，帶著絕望以及無法宣之于口的迷戀。

    如果是別人有這等下流舉止，幾乎可以斷定是個猥瑣的變態。

    無奈陳星燃又頂這張脫俗而凌冽的俊臉，反而更像是位信仰狂熱的教徒因過于膜拜神像而忍不住褻瀆。

    陳煜被吻得身體發軟發虛，用手背慢慢蹭著他的下巴，鼓勵他繼續，一會兒又往下摸到他的喉結，想起那天被吮吸手上汽水的滋味，于是把手指搭在他的薄唇邊，輕輕往上壓。

    “……”

    陳星燃怔了一瞬，接便小心翼翼捧著她的手指放在嘴邊嗦弄。她的手細滑柔軟，放在嘴里像塊沁涼的玉。口腔里濕濡潮熱，殷紅的舌卷過指腹，在她的指尖上掃出細微的電流，酥麻的癢意開始往身體里鉆。

    陳煜迅速抽出手指，抱著陳星燃的頭與他接吻，舔他的舌頭吻到難舍難分。額頭抵在一起，潮悶的呼吸織在一起。濕淋淋的情潮涌向她的下體泛濫。

    12點半，陳星燃在她枕邊睡得安靜又踏實。陳煜看著他熟睡的臉，輕笑了下。燥悶的空調讓她忽然很想喝汽水，她套上T恤，隨便踩了雙脫鞋往樓下走。

    她這些天忙到五迷三道，第一次什么都沒做就徹底休息了一整天，竟然有點不適應。

    ——還是這么暢快激烈的“休息”。

    可冰箱里什么都沒有，陳煜失望地關上冰箱門，一轉頭卻看見了劉阿姨。

    客廳亮著為起夜安裝的聲控燈，昏黃朦朧。

    劉阿姨看到是她，沖她笑了笑，“小煜也回來了啊。明天我打算給星燃做螃蟹，剛剛半夜睡不著就是怕螃蟹死了不新鮮，只好去廚房看看，害，都活著呢，看我這疑神疑鬼的哈哈。小煜也留下明天一起吃吧，我買了一大盆。”

    “我明天學校里還有活動，早上就要走了。”

    暖洋洋的感動在陳煜心口漫開。劉阿姨照顧了他們這么多年，對他們怕是比對親生孩子還要上心。

    “對了，您的兒子補習班找好沒？”

    劉阿姨嘆了口氣，“找好了，不過我看他心態也一直調整不過來，怕明年考得更差，最后還是去上了那所三本，人生就是這樣啊，只能不斷將就……”

    劉阿姨正說著，忽然瞇起眼睛去打量陳煜的睡衣，有些狐疑，又去往她腳上瞧……

    陳煜已經有些困倦了，打了個哈欠，“是啊，那我先上樓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