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緣，不可言

    “讓我們繼續吧韋德警官，您可以告訴我‘銀霧’在哪了嗎？”夏林陽光英俊的臉上笑容燦爛，手上的透藍冰錐卻輕輕前推，尖銳的尖端淺淺沒入韋德堆積著脂肪的下巴，迅速凍結的小塊傷口上沒能流出血液。

    “……”韋德咬牙，額頭青筋直跳，他的四肢都被細長冰錐釘住凍結，那古怪的冰錐帶著一股奇怪的魔力，并不強大，但凝固傷口的同時卻能滲透進他的體內凍結魔力，讓這位經驗豐富的“狂風”瞬間失去反抗能力。中年警官顧不上身體崩壞帶來的劇痛，他雙目充血，視線掃過屋子里的“冰雕”，絕望而痛苦地確定這間安全屋里的十幾名警員除自己之外，已經全部殉職。

    幾分鐘之前這些年輕人還在跟他一邊開著玩笑閑聊，一邊監視鬼王“銀霧”的動向。

    “……為什么要問我，”對于夏林的問題，韋德第一反應是感到荒謬，事實上，房間里的監視屏上，樓下書店里捧著漫畫認真看書的白衣少女，各個角度的監控畫面都清晰可見，他充血的眼睛怒視著金發的年輕人：“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是啊，”夏林點點頭，笑容真摯：“所以我就是隨便問問。”

    “你——”

    韋德的怒吼戛然而止，這位面目和善的警官最后的表情定格在扭曲的憤怒上，夏林平穩抽出穿透韋德頭顱的冰錐，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

    他站起身，看向監控上的白裙鬼王，躬身行禮，十幾個不同監控角度屏幕上的少女同時抬頭看向鏡頭，美麗空靈的臉上沒有表情，如同一尊精美而空洞的人偶，少女外表的鬼王微微頷首回禮，十幾個屏幕畫面隨之無聲熄滅。

    “……”夏林直起身體，他環視一圈周圍的冰冷尸體，笑容褪去，原本夏日陽光般的英俊面容表情寡淡，如同冬天里蒼白褪色的太陽。

    “作此施已，于其十方，”發音怪異的吟唱聲響起，夏林伸出右手，皮膚下仿佛有金色輝光游走，映出一道道光斑，他臉上表情微微扭曲，左手伸出按住止不住顫抖的右手，繼續吟唱道：“百千一切餓鬼，受此食已，悉皆飽滿！”

    隨著他話音落下，無數道仿佛彌漫著細微黑霧的金輝光束從他皮膚下溢出，伴隨一聲仿佛無數尖銳哭喊匯聚而成的短暫尖嘯，閃電般驟然乍起籠罩住整間屋子，等到輝光瞬間褪去，房間里原本的十幾具“冰雕”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夏林跪倒在地，臉色慘白，額頭布滿冷汗。

    夏林喘著氣，他看著自己布滿金色裂痕的右手，待了一會，等到裂縫慢慢褪去，皮膚恢復正常，才慢慢站起來，步伐略顯踉蹌地離開已經空無一物的房間。

    而無星的夜空之上，血色的“魔眼”依然在靜靜地凝視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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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沙躺在床上，靜靜看著自己的右手，一團純白的火焰正在他的掌心緩慢燃燒，充沛而充滿生機的魔力在他身體里輕快流淌。

    他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獲得系統竟然才是昨天的事情，而他卻覺得仿佛已經過去兩年了。

    收斂溫度的純白火焰在他掌心翻了個滾，亞沙可以清晰感受到這兩天魔力的迅速增長，簡單輕松，而體感明確的“升級”……簡直游戲般讓人上癮。

    亞沙苦笑了下，再次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完全依賴系統，不能沉迷在系統給予的美味誘餌里。

    見到了洛伊，知道了老師的名字……老師讓他去試著了解烏利亞，從麻雀那里得到了鬼王的信息……

    “鬼王乾達婆嗎……”亞沙輕聲自語，麻雀說現在的乾達婆是九年前新生的，那么……十二年前襲擊新月鎮的，會是上一個乾達婆嗎？

    如果是她，那么，現在這個乾達婆算是之前的乾達婆嗎？之前的乾達婆是死在烏利亞手上……亞沙在心里糾結著繞口令般的凌亂思路，他不知道就在剛剛他發出“乾達婆”這個怪異音節的瞬間，城市另一端的一家書店里，白裙少女外表的鬼王從漫畫里抬起頭，她合攏手上的，沒有瞳仁的乳白雙瞳望向虛空，一絲無形的“線”從虛空中伸延出來，凝結于鬼王蒼白的指尖。

    “緣，產生了。”少女輕聲說道。

    緣，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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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一只麻雀撲扇著翅膀飛過玫瑰花叢，它咯咯笑道，“忘記告訴小亞沙，巡游司為什么要封禁鬼王的真名了。”

    “要是不小心說出口，可是會被‘看到’的嘻嘻。”它毫無誠意地說道，“但愿小亞沙順嘴不會說出來，嗯，愿‘血月’保佑他。”

    它張開翅膀，迎著血月向前飛去，穿過一扇雕飾精美的花窗，落進莊園燈火璀璨的室內，它撲扇翅膀，身體伸展延長，羽毛褪去，一眨間小小的麻雀消失，一個七八歲外表的男孩落在柔軟精致的地毯上，漂亮的臉上笑容甜美可愛。

    “DAD！DAD！”男孩大聲叫著，在沿路侍從們的慌忙鞠躬避退中赤腳跑過長廊，跑進內室，奔向正窩在沙發里看書的烏利亞。

    “麻雀。”烏利亞抬頭，猩紅雙瞳轉向相貌和他無比相似的男孩，“今天玩的開心嗎？”

    “……哈，哈哈，”麻雀腳下一頓，干笑兩聲，烏利亞平靜的注視卻讓他如芒在背，一邊想著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邊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悄悄吞了吞口水，忍住奪路而逃的沖動，在離烏利亞兩米的地方繼續撒嬌道：“開心，我去逛了商業街和中心廣場，還抓了娃娃機，抓了很多娃娃，”他掏出一個紅色的丑娃娃，拽著娃娃的胳膊向烏利亞搖晃炫耀：“DAD你看這個娃娃像不像笨蛋安緹！”

    “不像，你開心就好。”烏利亞好像對麻雀的緊張一無所覺，他看了眼娃娃微微搖頭，說完又低頭繼續看書，指腹搓動頁腳，又翻過一頁，不再說話。

    脫離了烏利亞的注視，麻雀不由自主松了口氣，但還躊躇著不敢上去sao擾烏利亞，他烏溜溜的黑眼睛一轉，落在房間里剛剛被他無視的人身上。

    被他無視的人也無視了他，拉妮和拉奈，烏利亞的兩位貼身侍女正擠在一起，坐在電視前，一人一個游戲手柄，熱火朝天打著格斗游戲，絲毫沒有注意到麻雀的視線。

    這兩個看起來似乎才十二、三的女孩穿著女仆裝，相貌可愛，但奇怪的是她們瞳孔鮮紅，嘴巴卻是裂成三瓣的兔唇，拉妮粉色的短發里垂落著兩條毛茸茸的兔耳，拉奈則是豎起的兔耳，兩個女孩正玩到激動處，奮力拍擊手柄，麻雀眼睛一轉，手上娃娃拋出，砸在拉奈緊張豎起的兔耳上，女孩呀的一聲，cao縱的人物頓住，被拉妮抓住機會一頓連擊擊出場外。

    “KO！”“哈哈哈！”游戲音效和拉妮麻雀的笑容同時響起。

    “麻雀！”拉奈驟然站起，露出裙子下的小腿，在膝蓋處變形，覆蓋上絨毛，如同細長的兔腿。她憤怒地朝麻雀揮舞手柄：“你耍賴！”

    “你才耍賴，輸了換人。”麻雀笑嘻嘻道，搶過拉奈手上的手柄把她擠開，在拉妮起哄的“換人換人快點快點”聲里重新開局對戰。

    “哼！”拉奈氣呼呼哼了一聲，她下意識轉向烏利亞，想要尋求公正，但是看了看眼睫低垂神色冷淡的烏利亞，話到嘴邊卻又不敢打擾他，只能鼓著臉地擠到她的姐妹身邊，轉而旁觀起了游戲戰況。

    烏利亞抬了下頭，掃了眼三個吵吵鬧鬧的小家伙，又收回視線，繼續看他的書。

    康拉德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他拿著托盤，先把三杯果汁和夜宵甜點送給三個拋棄手柄歡呼起來的小家伙，才轉身走向烏利亞，將一杯冒著熱氣的乳白液體放到他手邊的矮幾上，放在空松餅盒子旁邊。

    烏利亞微微挑眉，對他的管家說道：“我要的是咖啡。”

    “是的，少爺。”身材高壯，右眼一圈猙獰疤痕，看上去更像保鏢的管家康拉德立在他身邊，表情肅穆。

    “那這是什么。”

    “熱牛奶，少爺，”康拉德回答的一板一眼。“您需要健康飲食。”

    “……”烏利亞凝視著那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嘴角微微下撇，他看了幾秒，端起牛奶一飲而盡。

    “還有什么事嗎？”他放下牛奶杯，向還站在原地的管家問道。

    “少爺，公爵大人送來了六位北境的廚師，說怕您吃不慣南方的口味，都是他按照您的喜好，親自挑選的最好廚師。要把人送回去嗎？還是另外安置？”

    “不用，既然送來了，那就收下。”烏利亞手指搓揉書頁，他語氣平靜，嘴角習慣性上翹，勾出一個帶著譏諷笑意的細微弧度，猩紅雙瞳中看不出情緒。

    “轉告兄長，他的禮物我很喜歡，回去之后我會向他當面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