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姬
4. 裴止整個白天都沒有出現在謝行端面前。 這倒也正常,身為影衛,原本就是常年蟄伏在暗處。但往日即便不是裴止輪班,謝行端只要一喊他的名字,男人也會迅速出現。 裴止早晨回到自己房里,沐浴更衣后沒多久管家便送了藥來。而面對管家急切的詢問,裴止只是悶悶地回了一句,他也不清楚。 往日謝行端雖在床事上粗魯些,事后卻總會拉著他一同沐浴,替他上藥,然后命令他白天好好在床上歇著,一旦發現他又偷摸來守著自己,那隔天受的罪必定會翻倍。 可是今天,謝行端卻陌生的讓他有些惶恐不安,尤其是管家讓侍女抬著一箱子金銀珠寶說是賞賜給自己的時。 王爺財大氣粗,京城里有十好幾家商鋪。可裴止素來癡迷武道,不喜金銀,跟隨謝行端多年,也只見他拿這些東西打賞過府里仆從和幾房妾室。 王府里的東西自然珍稀難得,受賞的人往往都一個個喜笑顏開感恩戴德。 但謝行端從來沒賞過自己這些俗物。就如同裴止自己說的,他的命都是王爺的,哪敢要這些賞賜。 裴止思來想去,心下更是惶惶不安,于是盡管昨夜沒休息多久,卻還是硬撐著不適的身軀爬了起來,默默打聽了謝行端的去向。 他武藝高強,要想刻意隱匿聲息藏起來,謝行端并不一定發現的了,于是他便如往常一般藏在角落里。 值班的同僚見了裴止,愣了一下,卻沒有做聲。 謝行端府里仆從雖多,他卻不喜有人時刻站在身旁等著伺候,因此身為影衛,不僅要保護王爺安全,有時還會被差遣去做一些下人做的零碎小事。 例如現在。 “小瑾。” “屬下在。” 值班的同僚聽到這個稱呼,眼角抽了抽,很快從房梁上跳了下去,落地竟無一絲聲響。 王爺并沒有抬眼看單膝跪地的影衛,只是淡淡的命令道。 “研磨。” “是。” 裴止便靜靜地守在黑暗里,看著薛瑾替人研磨,然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動作干凈利落。 等了一整天,也沒聽見謝行端再喊一聲自己的名字。 謝行端在書房呆了一下午,時而看書時而作畫,只是看起來精神很差,幾次咳嗽著擱下紙筆。 這時管家端著湯藥進來,說是葉大夫開的藥方,要趁熱服用。謝行端嗯了一聲,待管家離開后,那碗湯藥卻是放到涼透了也沒有喝一口。 天色漸暗,十月底的天已經略微有了些寒意。謝行端怕熱,午后進書房時便脫了氅衣掛在一旁的屏風上,此時穿著單薄,伏在書案上,卻是有了些倦意。 他懶懶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毫無聲息地落地,走到謝行端身后,安靜地替人披上外衣。 5. 王爺失憶了,府里一些人的心思便活躍了起來,其中便包括王姬蓮氏。 謝行端男女不拒,在和裴止搞上之前,不僅養了好幾個男寵,還納了一位王姬和兩個侍妾。男寵早在幾年前便遣散了,可王姬和侍妾卻留了下來。 蓮姬是從青樓贖回來的,在入王府之前是醉花樓的清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卻從不留客人過夜。這樣的女子偏偏一心癡情于謝行端,最后才求得王爺娶了她。 而謝行端當初答應娶她,不過是想看看這樣一個才情絕艷,清雅絕塵的女子,為人妾室會是什么模樣。 謝行端骨子里的控制欲很重,但從不在妾室面前展露出來,惹得府里的妾室都認為是裴止勾引他,纏著王爺不讓他寵幸其他人。 一個男人,再受寵又如何,能為王爺綿延子嗣嗎?蓮姬心想。 如今聽說王爺連他是誰都忘了,這便意味著自己的機會來了。 蓮姬特意換上了一身水粉色羅裙,襯得她身姿窈窕,細腰更是不盈一握。烏黑長發用一根銀簪挽起,素雅出塵。 她對著銅鏡打量了一會兒,這才踩著晚膳的時辰,去了膳廳。 身為王姬,在府里雖說也算個主子,可終究不是正妻,連與王爺一同用膳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但今時不同往日。 蓮姬跨入膳廳,看見謝行端坐在桌前,她挽起唇角,笑容卻恰到好處,不顯諂媚。 “爺,今日蓮姬來伺候您用膳吧。” 她本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謝行端抬眼看了看她,竟流露出一絲笑意。 “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