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坐在中介所的門廳里耐心等候，旁邊的小幾上放著一杯蝶豆花茶、一碟口感粗糲的小圓餅——這是持有豪特商會金卡才享有的VIP待遇。

    赫爾姆沒有讓他等太久，策馬從南邊的街道趕來，“吁”一聲在門廊前停下。他在馬背上很快認出了蘇利，根據中介老板的口信，雇主是個“等在VIP區的小家伙”；赫爾姆不動聲色迅速打量對方，尋找一切可以辨識種族的特征；他沒有角、鱗片、羽翼、爪子、尾巴或者蹄子，皮膚也不是深藍或者暗綠色，體型纖細羸弱，毫無疑問是個人類——對比于鱷族中介老板的身形，的確是個小家伙。

    對于人類，赫爾姆聽得不多、接觸更少；他們住在蘭亞特大陸西邊那塊兒，據說精于建造和制作。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太有所謂的事，畢竟只要錢給夠，赫爾姆什么活兒都接。

    他躍下馬背，牽著韁繩，向雇主伸出覆著漆黑手甲的左手，用大陸通用語道：“我是赫爾姆。”

    “我叫蘇利。”握了握來人的手，冰涼滑膩的鎧甲觸感很奇妙，蘇利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興致勃勃。

    “那么，您的行程和計劃是？”赫爾姆巧妙地移開視線，避免與之對視。

    “唔，今晚先住下，這幾天先在鎮子上逛逛。”

    傭兵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下文，看向雇主，而后者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思。

    “請問您雇用我的工作內容是……？”

    蘇利沉吟兩秒鐘，向著赫爾姆展露笑容：“向導和保鏢，吧。”

    這是一份性價比高、內容輕松的工作，唯一的不足之處是期限問題；赫爾姆偏好短期、限時的雇傭，而本次雇主的要求似乎是陪伴其長期的旅行。這倒不是什么“檔期”問題，而是赫爾姆個人的原因；他對「與他人發生長時間交集」這一點相當排斥。

    赫爾姆向蘇利說明自己不接長期委托的工作，后者的眉眼顯而易見地垂下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失望和沮喪。

    “很抱歉，我會聯系老板給您退款。”傭兵說罷轉身就要走，背后的漆黑披風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弧度。

    “等等，”蘇利從椅子上站起來，“期限為我在鎮上待的這幾天，這樣你會接下吧？”

    “我跟老板說，要找一個‘去過大陸上最多地方的’傭兵。”蘇利在馬背上向赫爾姆解釋道，他們正在趕往蘇利已經預定了房間的旅店。被人從后面抱住腰的感覺很奇怪，赫爾姆心說應該讓他坐在前面。

    茴香舍是鎮上最豪華的旅店，馬廄也相當寬敞整潔。赫爾姆拴好桃香——他的通體漆黑卻有著少女心名字的坐騎朋友——安頓好清水和糧草，一抬頭，蘇利竟還等在門口。

    他以為他早就該上去客房了，“您不是要去休息了么。”

    “是的，我只是要告訴你，你那份房費我已經預付了。”

    赫爾姆稍一遲疑，“我以為現在是我的自由時間。”

    “怎么，你還有私人的事情要做？”

    “這不是我需要向你報備的內容。”

    倒是終于不管我叫「您」了，蘇利在心里暗自好笑。他睜大眼睛看著傭兵，表情略有困惑，好像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氣氛一度很尷尬，赫爾姆輕咳一聲，“我會保障你夜間的安全。”說著他從蘇利身邊側身擠出去，消失在漸暗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