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滴答滴——”

    “沈一凡，我們離婚吧。”

    “……你最近叫我名字的次數(shù)變多了。”

    “對不起。”

    窗外濕冷的空氣，凝結(jié)成的一層密密的水珠，幾顆一碰就成串地流，沈一凡睫毛微微顫抖，驚從夢中醒。

    這幾天一閉眼，夢里就全是從前，季雨澤面無表情地說著，和他離婚。

    他側(cè)躺著，濕漉漉的淚滴砸進另一邊眼眶。

    如果那天季雨澤給出的答案是不愛了，他就會死心。可偏偏季雨澤沒有放過他，他也沒有放過自己。

    愛一個人哪怕沒有言語，心里也是門清。他甚至?xí)Ｍ居隄捎肋h不要恢復(fù)記憶，這樣也許能愛他久一些。

    少年人的愛戀，那滿是自己的眼睛，是治愈傷痕的良藥，撫平離婚與回憶留下的疤。

    季雨澤睡得不踏實，最近總是胃疼，他胳膊搭在沈一凡的腰上，察覺到那人微小的聳動。他靜靜聽了會，聽見了壓抑的泣音。

    季雨澤忙翻過身，和沈一凡面對面躺著，雨停后的月光灑在沈一凡臉上，刺痛著季雨澤，他將沈一凡擁入懷中，掌心順著老婆的長發(fā)安撫，“為什么哭？”

    視線里的一切浸泡在水里，打著顫，沈一凡深吸一口氣，“我夢到你離開我了。”

    “那只是夢，我不會離開你。”

    沈一凡看著他，突然很輕很輕地笑起來，滿是凄涼的味，笑得他心口發(fā)緊，被人揉一把揉碎了。“可你還是和我離婚了。”

    季雨澤沉默著，良久他道：“到底是為什么。”

    “你沒說，你只是說對不起。”

    季雨澤想起了那個相冊，那一團在他心里解不開的迷。

    他用帶有疤痕的手，撫上沈一凡的眉心，一字一句認真道：“如果要我離開你，那一定是我太愛你了。等我想起了為什么……”

    “不要！”沈一凡封住他的嘴，“我不要你想起來，我怕，我怕你又要走。”

    沈一凡等他回頭，等了太久太久，一次分別就已經(jīng)要他半顆心死掉，再來一次，是不是就要奪去他半條命。

    “可是，”季雨澤也哭了，捧著沈一凡的臉，哽咽著，“我想娶你啊，我想再娶你一次啊！我每次想到，我們中間隔著這么一道鴻溝的時候，我就好難受，我就好恨我自己離開你，我們回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我想用我的全部彌補過去。”

    他指著沈一凡的心口，“離婚的時候，你這里很疼吧，我也好疼，我一想到那時候你比我還疼，我就要死了一樣。”

    沈一凡趴在季雨澤的胸口，聽著心跳一下一下沉穩(wěn)熾熱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季雨澤的胸腔在震動，傳到沈一凡耳邊，如入骨髓的疼，“我每次看到，你為一點點小事就開心成那樣，我就想打死過去的自己。明明那么普通的事，對以前的你來說，是不是一種奢望。我一直以為，我從前對你很好，把所有最好的給你，讓你變成最最驕傲的人，可我發(fā)現(xiàn)我沒有，我就是個混蛋！你是我那么寶貝的人，我怎么能那樣傷你的心。”

    沈一凡仰起頭，輕輕吻在他的下巴。以為自己在離婚那天已經(jīng)哭完了所有的淚。可季雨澤一出現(xiàn)，心里的天平就會無所顧忌地偏向他的一頭。

    “季雨澤，”沈一凡咬住他的唇，卻誰都沒有閉眼，漆黑的瞳孔互相望著，“是你自己選擇回來的。我絕對不會再放你走。”

    “我們兩個人，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季雨澤用濕漉漉的臉蹭他，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死別也不會分開。我唯一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