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單
回憶是治愈傷口的良藥。時間扭轉到九年前。 沈一凡對季雨澤來說,是一場意外的心動。 那天他對季雨澤做完采訪后,兩個人一來二去有了聯系。 沈一凡最近忙著畢業論文,加上家里出了點事,心里像是一根細線拴著跟石頭,沉甸甸得難受。 他隨便在學校對面的飯館落座,要了份面。 這個點人挺多,飯館小,熱騰騰的煙火氣熏得他臉紅,季雨澤就是這個時候遇見他的。 本來是路過,偏偏對著落地窗看了眼的季雨澤,一眼就發現等餐的沈一凡。 玻璃門一開一合,外面的暑氣拍在沈一凡露在外面的小腿肚,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頭頂響起軟軟的聲音,“好巧,學長也在這。” 沈一凡笑了笑,“是你啊。” 對季雨澤的印象,就是總在各種場合“偶遇”的學弟,還記得當時一起玩的同學打趣他道,“可以啊沈一凡,我怎么就沒有這么可愛的小尾巴追著跑。” 也許是同學的聲音太大,剛剛還打著“偶遇”幌子請吃冰淇淋的“小尾巴”一腳踩空,嘴里舔著的甜筒擦到臉上。沈一凡忍著笑,真的很可愛。 *** 季雨澤指指空在沈一凡對面的椅子,“拼桌嗎?”語氣帶著些上揚的期待。 “好啊。” 兩個人邊吃飯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雖然沈一凡沒說,但季雨澤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眉頭間揉不開的陰郁。 季雨澤猶豫了下,雙手托住下巴,道:“學長——”尾音拖得挺長,沈一凡不明所以抬起頭。 “看你心情不太好?” “……有點,”沈一凡面對他不想隱瞞,“一點麻煩事。” “那,我帶你放松一下,敢不敢和我做件瘋狂的事?” 沈一凡忍俊不禁,“什么事?” 季雨澤湊近他,壓低聲音道:“逃單,敢不敢?” 沈一凡拿筷子的手一頓,季雨澤眼睛亮亮地望著他,一副機靈古怪的樣子,好像漫游人間的小精靈。 幾秒鐘后,兩個人交換了眼神,沈一凡把筷子放下,拿起手機,“我去買瓶水。” 季雨澤眼瞅著他立在玻璃門后,從口袋里摸出煙裝作出去抽煙的樣子,拉住沈一凡的手。 也許是他們兩個看著太乖巧,才會讓店員疏忽。 對視一眼,“跑!” 沈一凡感受到被握著的手更加用力,整個人向前傾去,腳下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季雨澤拉著他的手,嘴里喊道:“別回頭!” 身后是店家氣急敗壞地叫嚷,沈一凡聽不見,他只聽見耳畔刮過的風,鼻尖是前面人發梢淡淡的香氣,突然就想到了高中時期逃課的日子。 壓抑?扔掉!悲傷?扔掉!所有的不愉快,都拋在腦后!兩人肆無忌憚,意氣風發,在洶涌的人潮中背道而馳,細碎的陽光落下來,將其框住,他們是夏日與秋天之間最美好的畫卷。 手心微微出汗溫暖的觸感,但季雨澤未松開,只是轉過頭,帶著些許得意又頑劣的笑容。 世界那一瞬的安靜,和他眉間的笑意,被人輕輕攪拌在沈一凡心口。 待季雨澤站定,沈一凡也停下了腳步,可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傾去,于是季雨澤就站不穩,伸手抱住他,兩個人齊齊倒在柔軟的草坪上,陷入一地枯黃的落葉,可沈一凡的身體比這還柔軟——他好像抱住了一團棉花。 “你說,我們這是什么?”季雨澤笑著摘去沈一凡頭上的碎葉。 沈一凡臉跑得紅紅的,真好看。 季雨澤忽然就沒忍住,咬了一口“紅蘋果”。 沈一凡愣住了。 可他下一秒居然是捂住了嘴巴。明明親的是臉,怎么連唇角都酥酥麻麻。 季雨澤也呆了。 兩個人對視許久,都“噗嗤”一笑。 “這算不算,私奔?” 沈一凡聽季雨澤說道。 “……算。” 季雨澤聽沈一凡說道。 那個初夏,是戀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