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闌沒看哥哥都回了什么信，不過效果還挺立竿見影的，收了信的姑娘們都好好學習去了，沒有再找闌寶問他哥哥的事情。一時間因為太過拼命學習，還帶動了班級一波學習熱潮，所有人下課都不挪屁股了，埋頭看書。

    季星闌晃著腿，有些發愁的準備著自己的辯論稿子。

    從周一到周三，時間實在是過的太快了，他才聽了四場別人的辯論賽，這就輪到他們自己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參與辯論，所以也是有的人表現得好，有的人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他挺擔心自己上場就結巴的，可他又是二辯，需要自由辯論的呢。

    鈴聲一打，語文老師穿著高跟鞋進了教室，笑瞇瞇的看到班級同學已經把辯論賽的桌位放好了，自己在一旁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今天的第一組呢？上去吧。”

    教室里嘩啦啦的站起來八個人，往前面的座位上去了。

    二姐人高馬大，往那小板凳上一坐，沉得不得了，像是定心骨一樣。季星闌也還是在她身邊坐著，乖乖的，和其他男孩子完全不同。另外兩個妹子則一左一右，把闌寶這個唯一的男生緊緊的圍住了。而對面則直接是四個男生，嘻嘻哈哈的往下一坐。

    主持人，計時人都到位了，辯論賽也就正式開始。

    首先肯定是正方一辯進行發言，季星闌身邊的姑娘就站了起來，按照他們的思路，洋洋灑灑的先給“人性”“善”“惡”下了個定義，指出這三個詞語都是“人”創造出來的概念，大自然本身是沒有善惡之分的。“人性”的善其實就是“道德”，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希望約束所有人行為的。而“人性”的惡就是“違法”，必將受到法律的制裁。在討論所有人類的善和惡時，去用個別的極端案例來代表“人性”這個統籌的概念是不恰當的，應該去看大多數人對道德和法律的遵守情況。

    他們沒有去引用提出“人性本善”論的古人言論，反倒是從現代的道德法律角度去解釋了一番。

    這樣的論點其實還十分新奇，所有人都點了點頭，覺得超過了自己的預料。班主任更是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個女生的名字，并且在邊上給她的整體表現打了個分。

    對面聽著，神色都嚴肅了起來。

    一辯雖然一直埋頭想要改稿子，但大部分都是比賽之前就定下的內容，等輪到他們發言的時候，只能著急的站了起來。一開口，季星闌就知道他們用的是大學生辯論賽正方的稿子了，基本沒有改過，可能以為這個論題怎么打都是“人性本惡”贏吧。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他也露出了笑，白凈的面孔乖乖的瞅著對方一組，看上去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兩邊一辯都是三分鐘的發言時間，接著就輪到二辯開始發言了。

    季星闌站了起來。

    他手里也有稿子，不過因為對面那組的論點都在他預料之中，所以稿子也根本不必改——

    “剛才反方一辯提出了三個觀點，主要強調的都是人本身的欲望，并且把這種欲望歸為‘惡’，只有在加以管教的情況下才能有所控制。對此，我方承認每個人心里都有欲望，但真的就如此簡單的把‘欲望’算作惡嗎？嬰兒出生的第一聲啼哭確實是在尋求母親，因為它們有吃奶的欲望，但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這是一切活動生物的本能，這不是‘惡’，這只是一種自然規律。同樣，人類心中的欲望也都只是為了讓自己生存的更好的一種本能，是不能簡單的將其定義為‘惡’的。我知道反方此時就會反駁我，如果沒有法律法規來規范所有人的行為，這種欲望必定會無節制的擴散……可是，法律法規也是人制定的，反方為什么不因此而贊同‘人性本善’呢？并且，在制定這些條例時，法律從沒有把每一個人民都按照一個惡人去防備……”

    他吐字清晰，也站得筆直，接下來還引用了許多從網絡上查到的司法知識，總之就是告訴對面的辯手，法律也是默認每一個人都是好人的！三分鐘的時間并不長，他認真的說完了自己的內容，接著就聽到計時員喊了一聲“停”，剛剛好坐了下去。

    “闌寶，你好棒！！”邊上的一辯高興極了，在課桌底下偷偷的給他鼓掌，“你剛才的樣子太棒了！都有點你哥的感覺了！”

    季星闌臉頰有點紅了，他居然被夸像哥哥……

    對面的二辯也站了起來，根據季星闌的內容努力的反駁了一番，不過主要的還是在強調人的欲望就是“惡”，并且舉了一些頗為極端的事例出來代表。這就正中他們組的下懷了，二姐勾著唇笑了笑，一副看菜雞的樣子看著對面那群男生，心想又是姐一拳能打五個的貨。她人壯，說話嗓音也大，整個教室都直接回響，仿佛是放了個音響一樣。

    “反方的同志，剛才我們一辯已經說過了，人性是個統籌的概念！拿個別的事例是不能代表所有人的！請問現在反方這樣舉例，是不是已經覺得辯不過我們正方了呢？”她上來就咄咄逼人的嘲笑一番，接著才洋洋灑灑的說起了自己的話，全程脫稿，根本沒低頭瞥過稿子，一直在以一種女王的架勢蔑視著對面四個小伙子。

    一群菜雞，都不知道準備點新內容，被按著打了吧。

    季星闌在邊上忍不住的笑。

    不過兩方二辯發言完，接下來就是自由辯論時間了，相當于辯論賽中的公開吵架時間。正方氣急了的二辯猛的站了起來，點名要好欺負的季星闌回答，他心里有沒有欲望，有沒有那種惡的欲望。季星闌抿著唇站了起來，直接搖頭說自己沒有。

    對方就急了，質問他難道不想要無數的金錢，無數的權利甚至是美女嗎？

    闌寶眨了眨眼：“錢和權我家已經有了啊，我對那些真的不感興趣……至于美女，我也不感興趣……”

    他的欲望只有一個——那就是蔣知恒。

    不過他和哥哥談個戀愛，那里能算“惡”呢？

    反方遭到來自土豪家庭的降維打擊，頓時說不出話了。

    季星闌這幅無辜的樣子實在是太欠揍，而且那句“錢和權我家已經有了”更是讓全班都沸騰了。闌寶在學校里雖然也不炫富，但每天上學放學，見到他哥哥和他們家開的車的人也不少，班級里都隱隱約約知道闌寶家庭條件不錯，還有專門的司機呢！戴白手套的那一種！不過這會兒他們都意識到了，闌寶家里的錢可能比他們想的還要多……

    反方三辯猛的站了起來，繼續點名要季星闌回答：“請問對方辯友，善花是如何開出惡果的？如果按照你們說的人性本善，為什么我們的社會還會有這么多的違法案件？”

    闌寶眨了眨眼睛，也不客氣了：“反方辯友就沒有一點自己準備的東西嗎？全部套用過去辯論賽的論點是不是太輕松了一點？我方已經反復強調了，人性是個大概念，得出人性本善也是基于大多數人的人性，而非代表到每一個人身上。比如我就不確定你的人性是善是惡。”他頓了頓，自己忍不住笑了，“你只看到少數的違法案件，為什么不睜開眼多看看大部分遵紀守法的良民呢？就好像一張白紙上有一個黑點，你一直盯著那個黑點，忘記了邊上大片大片的白，真的合適嗎？”

    兩方你來我往，季星闌就沒坐下過，一直在和對面的男生吵架，吵得連一塊兒吃飯的情誼都要忘了。不過時間有限制，自由辯論也就雙方各六分鐘，接著就到了四辯總結的時候。這會兒其實已經看出來了，正方做的準備更多，底氣更足，而反方只抄了一點別人的稿子，現場再想已經想不出來了。最后一個姑娘文文靜靜的站了起來，以溫柔但不失堅定的嗓音念出了一大段散文般的排比句，把整個辯論賽都說成了詩朗誦。他們這邊結束，四個人已經笑了起來，整個班級更是響起了雷動的鼓掌聲。反方四辯就只能在這尷尬的氣氛里念完了自己的稿子，坐下來等著班主任的點評。

    班主任笑了，雖然很明顯是正方贏，但她也得兩邊都鼓勵一下，因此還是都夸獎了一番的。宣布正方時，四個人都一塊兒歡呼了起來，季星闌也覺得身上全是熱出來的汗水，精神都興奮極了。他一回到自己座位上就給哥哥發了短信，把贏了的事情告訴對方。蔣知恒那邊也立刻回復了恭喜，說晚上帶他出去吃飯。

    季星闌趴在桌上吹著電風扇，心臟跳得砰砰響。

    他覺得自己喜歡極了哥哥，連在教室里都想著的是男人的面孔，想著對方昨天抱著他一一講解辯論論題的時候，手掌的溫度，彼此的親昵。臉頰羞紅了，他忍不住的蹭了蹭胳膊，只盼望著自己能夠快一點考到班級第一。

    這樣……他就能和哥哥zuoa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