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則再一次被黎霂那群人圍在巷子深處時，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傷害和虐打，他不再掙扎，否則只會適得其反，黎霂那個變態會更加興奮地打他。林則只能盡可能地護住自己的頭和腹部，不然受傷太嚴重，他也沒錢去醫院，他也不能耽誤課程。

    所以林則縮在角落里，抱住自己的頭，等待著一頓毒打的降臨。他有時候也疑惑那群人為什么對于打他這么熱衷，他完全想不通他們霸凌他的理由。或許，也就是因為沒有理由。預料之中的毆打遲遲沒有等來，林則聽到那群人遠離的腳步聲，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只有黎霂沒有走，而是笑著看著他。

    “你很害怕?”黎霂蹲下身來，與林則保持平視，他看到林則眼鏡背后的恐懼。

    林則幾乎想一磚頭拍在他的頭上，問他怕不怕，可他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能力。黎霂雖然才讀高中，但是已經長到了183，因為長期練拳的原因，肌rou發達，但是卻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這樣的組合不僅不奇怪，反而讓黎霂更加顯眼，他有讓人們瘋狂的外表。林則記得之前學校有個男生說黎霂長得漂亮，第二天腿就被打骨折了，不過后來黎霂的家長賠了錢，那男生也轉學了。再看看林則自己，自從高中開始，滿打滿算173，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的原因，整個人顯得又瘦又小。他根本就沒那個本事去對抗黎霂。其實在長年被人欺負的經歷下，林則那顆反抗心被越磨越平，他習慣了，只不過黎霂的霸凌來得更加暴力。

    “回答我。”黎霂狠狠地捏住了林則的下巴，強迫林則看著自己。

    林則覺得自己的下顎都要被黎霂捏得脫臼了，太疼了，他只能顫顫抖抖地回答他：“怕，我…很害怕?！币驗樘弁?，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黎霂看林則這副狼狽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

    雖然在林則的心里黎霂就是個變態、瘋子、禽獸，但是他依然對眼前這個人的明艷的笑容發怔，他不得不承認，黎霂是他十七年來見過最好看的人。他想到這里，又在腦海里鄙夷自己，他竟然夸獎一個霸凌他的人，太可惡了，他于是更加討厭黎霂。

    “蠢貨。”黎霂用手帕擦了擦手，像是碰到了細菌一樣，止不住地嫌棄。

    黎霂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則，這個角度他剛好能看到林則輕顫的眼睫毛，于是黎霂一巴掌打在林則臉上，然后冷哼一聲，抬腳走了。

    林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半邊被打麻的臉，雖然也不好過，但是今天這頓打算是逃過了。

    林則慢吞吞地走回了家，陰暗的樓道，破敗的墻壁，這就是他生活的一個老舊小區，他父親留給他的最后的庇護所。即使這樣，他也很滿意了，總歸有個地方能住，不至于流落街頭。

    鏡子里他的半邊臉腫得老高，林則拿出藥膏，輕輕地涂在臉上，清涼的藥膏讓他臉上的疼緩解了不少。他又給自己煮了包泡面，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剩的不多了，林則想著明天去找份兼職好了。

    林則低著頭背著書包進班，一進班，一個紙團就砸到了他的頭上，他也不理會。在快要到自己的位置上時，不知道是誰伸出了腳，林則一個不注意就摔到了地上。嘲笑聲響起來，大家都鄙夷地看著趴在地上的他。林則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在，今天他的桌子椅子都還在，否則他只能站著上課了。每一天他也只有上課的時候能好過，雖然這個學校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貴的，讀完高中就要出國，但總歸是精英教育，他們的家庭對他們的學習也很關心，而林則讀的又是尖子班，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那些同學除了性格極差，但對學習都很認真。所以，上課的時間是他唯一能平靜的時候，如果黎霂死掉的話。

    黎霂是林則的同桌。因為人道主義原則，林則做為班上的最后幾名，班主任理所當然地安排了班上第一名黎霂當他的同桌輔導他。林則于是又有了一個嫉恨黎霂的點，即使黎霂上課不認真，只是翻翻書，他也能學會所有知識，毫不費力地考到第一。而林則，若非他母親死前逼迫他父親送他來這所私立，又一再向林則強調要改變這一切，他絕不可能撐下來，他母親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即使再辛苦，他也努力地讓自己留在尖子班。

    黎霂半只手撐著頭看著黑板，由于靠近窗戶的原因，陽光都灑在他的臉上，讓他漂亮的不真實。

    林則在心里惡毒地詛咒黎霂，希望紫外線多照射到他，讓黎霂得皮膚癌。當然，這顯然也不切實際，但他還是希望黎霂順風順水的人生有哪怕一絲絲顛簸。

    黎霂余光看到林則對他不還好意的眼神，心沉了沉，他狠狠地糾了糾林則大腿的根部，林則呲牙咧嘴的表情讓他舒心了很多，同時，手上柔軟的觸感也讓他覺得舒心。沒想到這個蠢貨的腿還挺軟的，黎霂想。

    黎霂用了很大力氣，林則又疼又不敢發出聲響，只能咬著牙堅持了下來，他在心里再一次祈求黎霂能早日倒大霉。

    好不容易一節課過去，林則急匆匆地就想去廁所。然而，總是有人不讓他如愿，高煜拉住了林則的衣領，擋住了他的去路。高煜是班上為數不多的比黎霂還高的男生，而且高煜長得雖然不能和黎霂媲美，但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只不過，他和黎霂一樣令林則討厭。其實大部分時候，黎霂只是站在一邊看著林則被欺凌，但是每當林則觸及到黎霂冷漠鄙夷的眼神時，他都覺得黎霂這個人給他帶來的傷害超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