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毀靈元
陸江問道:“人呢?” 萬懷不理會他的問題,用扇子指著陸江,“你還敢找上門?正好,不用我去找你了。” 陸江繼續問:“死了?”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萬懷怒道:“你巴不得他死吧,這樣你就能坐上極樂巔尊主之位。” 陸江又問:“何時醒的?” 萬懷黃金扇一開,朝陸江攻了過去。兩人拆了幾招之后,萬懷就成了單方面挨打。陸江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陸江,但萬懷還是五年前的萬懷,絲毫沒有長進,這場打斗,從一開始,萬懷就沒有還手之力,被攻擊得連連后退,血一口一口往外吐。 陸江氣勢囂張,下手狠絕,像是不打死不罷休的樣子,谷外雖然已經聚了一批弟子,卻嚇得誰也不敢上前送死。 陸江掌心一攤,長明在握,照著躺在地上的萬懷一刀劈了下去,若非萬懷閃躲及時,這一刀能將他劈成兩半。 萬懷嚇得慘叫一聲,向后退了一步,陸江又起刀,并不快,像是給對方閃躲的時間,又一刀,萬懷嚇得心都快跳出來,如此反復幾次,已然嚇尿。 陸江不玩了,收了刀,掌中聚起一團黑氣,這一掌如果打在萬懷身上,非死即殘,萬懷徹底怕了,拖著抖如篩糠的身體地身體向后挪,眼中全是恐懼,哆嗦道:“放了我,求你放了我,別殺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萬懷終于向他求饒,陸江心里卻沒有半點波動,他毫不留情舉起手,此時一道白光閃過,整個斷情谷連同萬懷被罩在了結界里,而陸江一掌打在了結界上,結界安然無恙。 世上能有這樣深厚修為和充沛靈力的人,陸江只認識一個李暮寧。 他抬起頭,看到斷情谷的城墻之上,站著一個被夜風吹起白衣長發的人,正是李暮寧。陸江又試了幾次,結界打不開,他深深地看了李暮寧一眼,一旋身便沒了蹤影。 萬懷傷得很重,不知是痛的還是怕的,縮在李暮寧懷里瑟瑟發抖,“告訴無名大師,告訴全天下,這個畜生入魔了,決不能留他在世上!他是禍害!” 李暮寧拍了下他的手,“放心吧。” 那個罩在斷情谷上方的結界,已經是李暮寧剩下的全部修為,他現在跟陸江當年被廢時沒有區別。這本來就是他給斷情谷帶來的劫難,他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至于陸江,現在只能請神音寺出面了。 然而當萬懷剛睡下,李暮寧還沒來得及理清整件事,一張傳音符傳到,先是木容地一聲慘叫,接著是陸江冰冷而殘酷地聲音:“這次只是一條胳膊,明天這個時候我再看不到你,你連給他收尸的機會都沒有。” 李暮寧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十年來,李暮寧都在逃離極樂巔和要守住極樂巔的兩種思緒里反復,而此時,他有了另一種想法,為什么在十年前,在那個被血染紅了的無極殿內,在父母和同門們消失的瞬間,他沒有跟著一起去? 如果當時那樣做了,如今他就不用面對這樣失敗的下場。母親說得對啊,人活著,果然很難,笑著過每一天,更是不容易。 等到萬懷醒,已是第二天下午,李暮寧簡單向他交代幾句,便出了斷情谷,他沒走出多遠,陸江就出現了,用黑色的大氅將他一罩,帶回了極樂巔。 在地牢里,他見到了被卸掉一條胳膊的木容,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撲過去把木容抱在懷里,叫了幾聲都沒醒,陸江上去狠狠一腳,直接將昏死過去的木容又給踢醒了。 木容一醒來就破口大罵,豬狗不如,不得好死諸如此類全都罵盡了,才發現李暮寧也在身邊,當時就哭了,“師父,師父我胳膊斷了,好痛啊師父……” 李暮寧胸口起伏,忍著眼淚看向陸江,“給他把胳膊接上。” 沒想到陸江很好脾氣,“可以。” “什么條件?”他才不會以為陸江真的這么好說話。 “你自毀靈元。” 李暮寧還沒說話,木容已經尖叫起來,“混蛋!王八蛋!你瘋啦,他是我們的師父!” 陸江嗤笑一聲:“誰跟你我們,你也配?”他轉向李暮寧,“怎么樣?” 李暮寧倒是很干脆,“好。”反正他現在跟廢人也沒區別。 “師父,不可以,那可是靈元啊,好不容易才化的靈元,怎么能毀!”木容不甘心地沖陸江吼道:“當初師父也只是廢了你修為可沒動過你靈元,做人不能這樣!” 陸江沒將木容的話聽在耳里,反而陰森森地盯著李暮寧,“你真愿意?” 李暮寧也看著他,“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陸江還是不能接受,指著木容,“為了他?” 李暮寧卻已經盤坐于地,“你來還是我來?” 陸江手指有些發抖,胸口不停起伏,像在壓制著強大的怒意,他冰冷道:“你來。” 李暮寧抬起一只手,放于天靈蓋上,閉上眼睛。 整個過程都充斥著木容地哀嚎與痛哭,陸江地注視與沉默,還有李暮寧已經痛到極致卻咬牙隱忍不發的大汗,最終都在那顆靈元被逼出體內,爆在空氣中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在那以后,陸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休整重建極樂巔,給師父和師弟立衣冠冢,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登位儀式,最重要的事,他要修煉,從頭開始。有了魔力加持,現在修煉簡直可以用飛速來形容,并且完全能將靈力與魔力融會貫通,相輔相成,發揮出更大的力量,于是他自創了一套功法,來幫助極樂巔的弟子提升修為,得到了弟子們的擁戴。 一個上位者,一個剛剛在位沒多久的統治者,對未來總是充斥著各種想象與改革,他花了很多心思,也得了很多人心。 只是在某天夜里突然驚醒,心中仍是郁氣難消,舉著火把將梅園燒了個精光,美其名曰:這是師父最喜歡的地方,燒給師父在那邊解悶。 過段時間,又將九星別院拆了,拆下來的木料搬到膳堂當了柴火,又曰:人都不在了,睹物思人太過傷神。 而地牢里的兩人,被關在相鄰的兩間牢房內,手腳被鎖,動彈不得。木容胳膊被治好,手腳健全,就是開始的時候天天喊無聊,喊完就開始罵陸江,他罵人的詞匯有限,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有時候罵完上一句李暮寧都能接下一句,惹得木容哈哈大笑。 沒了修為與靈元,李暮寧憔悴了不少,像一個真正的不修邊幅的三十歲男人,沒了仙風道骨,沒了神采奕奕,臉也蒼白了,臉頰下陷,瘦得不成人形。 每天都有一個人給他們送飯,一天就一碗粥一個饅頭,李暮寧通常只喝半碗粥,剩下半碗和饅頭都給了木容,一開始木容還推遲,可時間長了他餓得實在受不了,李暮寧再把自己的推過去,木容就沒法拒絕了。 給他們送飯的人跟陸江一樣一身黑衣,長得周正,不茍言笑,從不跟他們說半個字,仿佛一個送飯的傀儡,木容想跟他打聽一下外面的事也連連碰壁。 當陸江再次出現在地牢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這一年里他做了很多事,他都想告訴李暮寧,可話到嘴邊卻是云淡風輕地說自己把梅園燒了,把九星別院拆了。 隔壁響起了木容地叫罵,陸江充耳不聞,只一心看著眼前形容憔悴的男人,跟印象中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相去甚遠,他看著他,卻從他眼里看不到半點波動。 陸江道:“沒有想說的嗎?” 李暮寧回:“你開心就好。” “難道是,”陸江頓了一會兒,思忖道:“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你沒實感?” 李暮寧便不再理他,陸江沒多做停留,只是幾天之后,那個送飯的男人一天中第二天出現在地牢,這是之前絕無可能的,他把李暮寧帶走了,對木容的質問毫無回應。 夜已深,李暮寧被帶到了藏書閣,藏書閣沒點燈,陸江舉著火把站在黑暗中,看到他進來便閑逛似的穿梭在各個書架間,李暮寧也不著急問他想做什么,沉默地跟著。 “你喜歡藏書閣嗎?”陸江問,李暮寧不答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應該喜歡的吧,你少年時搜羅過許多書過來,這里面是極樂巔幾輩子積攢下來的書,你說我要是……”陸江一轉身,碰到了書架,一本書從高處掉下來砸在李暮寧身上,落到了地上。 李暮寧下意識地撿起那本書,只隨意瞟了一眼,頓時整個人呆住了,接著著急又難堪地想將書隨手塞入身旁的書架,被陸江奪了過去,翻開,他也愣住了。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李暮寧也第一次主動開了口,“藏書閣,怎么會有這種書?” 陸江回過神來,將書握在手里,笑了下,“誰知道呢。”他盯著李暮寧的目光變得陰沉起來,在火光地照耀下更覺危險。 是啊,從頭到尾,他想要的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屬于他,臣服他嗎?過去那么久,他到今天才想起來自己的初心是什么,簡直是傻透了。 “高義。”陸江高聲叫道,那個帶李暮寧過來的男子進來,立在門邊,陸江指著李暮寧,吩咐道:“洗干凈。” 陸江翻著那本書,他還記得這是木容帶上山的,他也第一次知道了cao男人是從那里進的,然后做了夢,那夢無比美好,讓人心神蕩漾。此后很長一段時間,他翻這本書,腦子里想的都是李暮寧,那勾人欠cao的樣子一次又一次帶著他攀上欲望的頂峰,他曾經那么想把李暮寧壓在身下,居然到今天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