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滿茉莉的花園里，蘇木聞到了海鹽的味道。那氣味和濃郁的茉莉花香混合在一起，似萬千惆悵壓在她胸口，沉甸甸的，不知如何割舍。

    她憐惜地輕撫秋朝的身體，進入到狹窄的通道，聽到秋朝喉中溢出一聲嗚咽，然后開始起起伏伏。

    秋朝不知為何一直哭泣，敏感的皮膚暈染了一大片紅，手上作勢要推開蘇木，要逃離這極樂的折磨。

    可他整個人軟綿綿的，使出渾身解數的Beta怎么也推不掉一個S等級的Alpha。身下的水一塌糊涂，比眼睛流下的淚還多。水漬攪動的聲音讓蘇木的信息素在血液里洶涌澎湃，她吻上Beta的頸部，那里還留著她的牙印。

    “標記我。”秋朝說。

    蘇木猛地驚醒。

    又是夢。

    自蘇木回到研究所重新開始工作，她就開始不停地做夢。

    夢里永遠有花園，有茉莉，還有秋朝。

    而夢里，兩人一直在做同一件事情。

    拉開窗簾，陽光灑了進來，落在蘇木略帶蒼白的臉龐。她瞇了一會兒眼睛，在眼前朦朦朧朧中找到了些焦距，開始去洗漱。

    被安全護送到A市后，警方的調查結果果然如陳桑所言。只是研究所這邊，所長為蘇木申請了更嚴密的保護，只是審批結果還未下來。

    后來，所長給了她一個信封，里面是一個地址。陳桑臨走前，也留給了她一個信封，里是一串數字。

    按照地址，蘇木在研究院的研究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隱藏的保險柜，然后用那串數字將其打開了。里面是和蘇木家中數據有所不同的后續研究報告。

    依靠這些，蘇木又混水摸魚了一段時間。然后她向陳桑詢問了一些換工作的事情，陳桑表示會為她留意適合她的工作，之后則感嘆了一大波當初蘇木沒有和自己一起參軍的遺憾。

    整理記錄好一天的數據，蘇木像往常一樣下班。

    從商場出來時，蘇木看見了一個被禁止進入的青年。他瘦骨嶙峋的，在警告聲響起后，臉色更是發青。

    臨時建立的防御系統啟動，攔住了他及其附近的人。在抱怨和警告聲中，那個青年還是轉身離開了。

    蘇木實在不忍心見到這樣的畫面。她望著已經走遠的青年，快步追去，終于在一條巷子里趕上了，她將自己買的一些食物給了他。

    那個青年說了不少感謝的話，到最后已經泣不成聲。蘇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和青年告別后，只覺得自己揪著的心一抽一抽的。

    算算時間，再過一個星期，就到了她的發情期。交配任務的時間就要到了。明明是溫暖的時節，想到這些，蘇木卻打了個寒顫。

    走出巷子，轉角一道熟悉的身影遠遠站在蘇木面前。

    天光已暗，城市的街道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

    路燈的光打在蘇木身上，影子拉長落在墻上。

    那人停在沒有的光的陰影處，黑色隱去了他的臉。

    就著燈光，只能看見他那簡約的直筒風衣在風中被吹起。

    即使這樣，蘇木還是認出了他。

    “秋朝？”蘇木蹙眉，“你一直都在跟著我？”

    秋朝沒有否認，語氣有些不穩：“前輩，我只是想遠遠看著你。”

    可是為什么，你對待一個沒有交集的Omega，都比對我溫柔？

    蘇木不知道剛剛她對青年的幫助在秋朝眼中已經變了質，只想快點離開。

    “別再跟著我。我知道你不怕我報警，但總被警方調查，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前輩，你在關心我嗎？”秋朝不由走前一步，有些許燈光落在他一側臉龐，眼眸中是遮不住的欣喜。

    蘇木被那神情晃了神，回過神來，居然狠不下心來說他自作多情了。

    “隨你怎么想。”蘇木繞過他，不再看他，“別再跟過來。還有，如果你還借擾亂我的夢來控制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

    “這么說，你是夢見我了嗎？”身后的聲音在顫抖，似乎壓抑著興奮和懊悔，“我沒有再想過用夢境來控制前輩。之前，只是我一時糊涂。前輩，我真的……”

    真的……很后悔。

    蘇木的腳步止住了片刻，最后，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秋朝很想繼續跟著她，卻接到了家主要他回去的消息，只得作罷。

    書房里的人正望著一幅人物畫像。

    “父親。”秋朝恭敬地說道。

    “你來了。”那人轉過身來，他氣質儒雅，看起來性格平和并不具有攻擊性，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居然是秋家家主。

    “你做的事情，我聽說了些。”

    “父親，我只是……”秋朝想要解釋，可又不愿編出謊言來說辯駁的話。

    “這書房內的油畫，我曾不止一次和你提到過。畫的是秋家的第一任家主。”家主將目光投向身后的油畫，畫中人神采依舊，“當初革命者在秋家先人的幫助下，推翻了Alpha對Beta和Omega的奴役。革命之初，他們宣揚會實現對一切人平等。可成功后，Beta卻遭受了背叛。”

    “Beta被排斥在平等之外，他們甚至開始采用區別于AO的教育給孩子們洗腦。”秋朝知道家主接下來要說什么。

    家主深深地看了秋朝一眼，道：“原來還你記得。”

    “秋家先人之所以要以這種形式將家族傳承下去，就是為了Beta永遠不要忘記，自己和AO沒有什么不同。”

    “父親……”

    “百年的抗爭，能夠讓人們不再在意血緣傳承。那么，終會有一天，生育能力也可以不是人們價值的展現。秋家的傳承者們，能夠為Beta爭來應有的平等公正。”

    “可你看看自己，居然開始為自己是Beta而感到自卑，妄想變成一個Omega。”家主長嘆了一口氣，眼中藏著失望，語氣也嚴厲起來，“這樣的你如何能夠讓我相信，你能夠繼續實現先人的宏愿？”

    “對不起。”秋朝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他。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有關蘇木的任務，你不必再跟進了。”

    這是尹姜見了首領后，對喻一邈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么？”喻一邈的聲音沒什么起伏，仿佛他說的不是一個問句而是陳述句。

    “我還以為你會很在意她，這么一看，你怎么好像并不在意？”尹姜瞟見喻一邈那已經青筋暴起的手背，唇邊有了細微的弧度。

    “你總是這樣，在意什么，卻總要掩飾起來。”尹姜如獵鷹般盯住喻一邈的生出波瀾的眼睛，又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這么說吧，組織已經找到了蘇木的研究資料，所以已經不在乎她能不能為我們所用了。”

    “暗殺組已經行動了？”喻一邈終于掩飾不住眼中的震驚。

    “我還以為你不在乎呢。明明之前你那么護著那個Alpha。”尹姜原本趾高氣揚的聲音弱了下去，“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能不能阻止……”

    他話音還未落，喻一邈就已經不見了。

    他像是預料到了這情形，小聲嘀咕：“也算是，當初沒有攔住你去執行任務的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