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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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一州坐在車里抽著煙,他盯著指間還剩半截的香煙,想著要不抽完這根就走吧。 已經(jīng)第三天了,守株待兔沒任何效果。耽誤時間不說,還一直在消耗他的耐心。 人就是這樣,唾手可得的機會不懂得珍惜,等失去了才開始后悔。 他后悔那天為什么不把心里想的給痛快說出來。 除了想跟秦天聊聊之外,項一州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總不能自己屁顛顛地湊了上去,秦天說壓根對他沒意思。 這他媽不就尷尬了么? 可是要真沒意思的話,不至于那么大脾氣吧?媽的,到底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 他感覺自己都快成傻逼了,為了一個男人。 … 明后是周末,沒法再守了。項一州倏地想起秦天經(jīng)常在休息日去酒吧約炮,他琢磨著要不明晚去Gay吧門口守著。 轉念一想,不行,這太傻逼了。而且地點也不合適,會影響他發(fā)揮。 項一州煩躁地掐滅香煙,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酒吧蹲點。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喬晚的電話來了。 拿起手機的那一刻,他腦子里迅速有了對策。喬晚是秦天的‘女朋友’,讓她把人請出來不就行了么? cao,自己還守個屁的兔子! “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來,在家歇了一天。媽的,累死了。”喬晚說,“我給你和秦天帶了禮物,正好明天周末,晚上出來聚一聚?” “行,沒問題。”項一州問道,“秦天那兒問了沒?” “先給你打了,我一會兒發(fā)微信問問他。”喬晚調(diào)侃道,“你真是秦天長秦天短的,他要沒空的話,你就不打算來了?” 項一州慶幸喬晚先找了自己,他說:“我估計他多半會找借口拒絕你,你想辦法把他約出來。明天不行就后天,湊他時間。” “什么情況?” 項一州需要喬晚的幫忙,現(xiàn)在不說以后也得說。于是他干脆把自己跟秦天的矛盾告訴了喬晚,只不過省去了許多細節(jié)。 “cao,我早說你對他有意思,還死活不承認!”喬晚也沒太驚訝,她問:“你現(xiàn)在打算追他了?” 項一州沒否認,“我想跟他當面談一談。” “你說你,還把人逼得搬了家。早干嘛去了,現(xiàn)在人找不著了吧?” 電話那頭傳來喬晚的笑聲,項一州臉都黑了,“別忘了我剛才跟你說的。” “明白,放心!”喬晚還在笑,“保證給你完成任務!真他媽搞笑,等時間確定了我再通知你。” “嗯,你先給他打電話吧。” “好的,一會兒回給你。” …… 秦天正在寫材料,比起在家待著,他更愿意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加班。 安靜的室內(nèi),只剩下鍵盤被敲擊的‘噠噠’聲。沒多久,響起了另外一道鈴聲。 見是喬晚打來的電話,秦天才拿起手機接通了。 “秦天,我昨天回來了。”喬晚問道,“明晚有沒有時間出來玩?我給你帶了禮物。” 秦天第一時間想到了項一州,他突然有些煩躁。剛想拒絕,又聽到喬晚說:“你可別不給面子啊!我去瑞士前的那次,你就沒來。你自己說下回的,記得吧?” 秦天記得,那次是因為不想見到項一州,所以才沒去。但這次他依舊不想見到,“最近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 “我去,你倆商量好的是不?”喬晚郁悶地說,“也太不給面子了,虧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我剛給項一州打電話,他在上海出差,沒空過來。” 喬晚畢竟是自己的‘女朋友’,過年前還得領回家吃飯。秦天只是不想看見項一州,既然對方在出差,他應了下來:“我知道了,時間地點微信發(fā)給我。” “這就對了!別光顧著工作,也得注意勞逸結合。” “嗯,謝謝關心。” 通話結束后,秦天準備繼續(xù)投入工作,卻無法再集中注意力。從喬晚提到項一州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依舊沒調(diào)整好這糟糕的狀態(tài)。 他看著自己的右掌心,縫過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得差不多,卻留下了疤痕。 … 項一州坐在車里哪兒都沒去,他在等喬晚的電話。也不知道自己提的出差借口能不能騙到秦天,要是騙不到的話,恐怕佛祖再世都沒用。 手機響起的一瞬間,他迅速接通,“怎么樣?” “他同意了!”喬晚得意道,“怎么樣?我說了保證完成任務,你給我什么好處啊?” 項一州煩悶了許久的情緒因為這個消息,暢快不少。他大方地說:“只要我能給的,你隨便提。” “呦嗬,口氣挺大啊!先欠著吧。”喬晚問,“他還等著我發(fā)地址,你想約在哪里?明晚就我和瑩瑩,沒別人。” 由于擔心秦天發(fā)瘋,項一州說:“我先想想哪里比較合適,得安靜點,沒人湊熱鬧的。” “安靜啊…”喬晚也跟著思考了片刻,“對了,有家名叫‘深夜’的清吧挺適合的,你去過沒?二樓還有更安靜的包廂,適合聚會還能喝酒。” “我怎么沒聽過?”項一州問,“是新開的?” “開了有三四個月好像,我之前跟瑩瑩去過,環(huán)境很不錯。” 項一州一聽是新開沒多久的,很滿意。最后跟喬晚商量好時間以及明晚的安排,他放心地掛了電話。 … 秦天盯著陌生的天花板,因為喬晚的那一通電話,他再次失眠了。前幾個晚上,偶爾還能踏實睡上幾個小時。 大腦開始逐漸不受控制,已經(jīng)不單單是與項一州有關的畫面了。 陌生的公寓在提醒著他因為項一州而搬家的事實,而喬晚也在提醒著他因為項一州,倆人才會認識。就連手心的疤痕也…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跟喬晚撇清關系。但凡跟項一州有關的人或事兒,他通通都想撇干凈。 秦天痛苦地按著腦袋,試圖驅趕與項一州有關的一切。 項一州就像一只陰魂不散的厲鬼,在他的生活中無孔不入。 … 一想到明天要跟秦天好好談一談,項一州就睡不著。他躺在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想來想去不知道開場白應該說什么。 為了避免秦天發(fā)瘋,他必須想個能一招致勝的金句。 想著想著,直到睡著了也沒想出來。 … “你說你跟著去干什么?想湊熱鬧?”項一州說,“趕緊回去。” “我cao,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嗎?”肖越寸步不離地跟著項一州,“再說了,喬晚當初還是我拉的線。我得瞧瞧這個叫秦天的,到底是哪路神仙。” “順便現(xiàn)場給你分析分析,你不老懷疑他壓根不喜歡你嗎?用我的火眼精金給你掃一眼就知道了。” “你他媽真以為自己是神仙呢?”項一州笑罵道。他說歸說,但也沒攔著肖越,“你見過他。” “見過?”肖越仔細回憶了一遍,“我印象中沒這號人啊。” “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了。”項一州提醒道,“到時候躲遠一些。” “放心吧。” 項一州熬了一天,可算等到最關鍵的時刻。他跟肖越來到喬晚所說的那家清吧,里面的環(huán)境確實相當不錯。一樓的廳里雖然人不少,但整體氛圍特別安靜,表演臺上的駐唱歌手正在唱著一首比較輕緩的英文歌。 “環(huán)境不錯。”肖越四處看了一圈,“這樓梯還挺漂亮啊,跟星空似的。下回我得帶小D一塊兒來玩玩。” 項一州踩著璀璨的星光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半個小時前,他收到喬晚的微信,說是秦天已經(jīng)到了。 他知道秦天說的見一次打一次絕不是玩笑話,所以特地挑了這么個順序,就是怕秦天突然抽瘋。當著朋友的面,估計他有火不能撒,自己還能爭取到說話的時間。 “一會兒我先進去,你進了就坐到喬晚旁邊。”項一州說道。 “行,我知道了。”肖越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加油啊,我看好你!” … “秦天,喝啊!”喬晚招呼道,“別干坐著,是不是嫌無聊啊?” “還行,不無聊。” 江瑩幫著活躍氣氛,“我唱首歌給你們聽呀?最近新學的。” 秦天確實很無聊,他一男的跟倆女的又沒太多共同語言。主要他坐在這里很不舒服,一想到這倆人是項一州的朋友,他就本能地想撇清關系。 他拿起茶幾上的啤酒,煩躁地悶了一大口。就在放下酒杯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項一州剛才在門外醞釀了老半天,推開門后,他先是跟喬晚和江瑩打了個招呼。隨后看著秦天的方向,沖他點了個頭。 肖越以為秦天是個跟自己差不多身材的男人,萬萬沒想到居然這么……這么高大?瞧著還有些眼熟。 cao,一州口味怎么會這么獨特?這他媽的…犀利啊。 項一州刻意忽視秦天那陰沉到可怕的臉色,徑直朝他走去。至于一招致勝的金句,到底是沒想出來。 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秦天沒想到喬晚會幫著項一州一塊兒騙自己。在項一州朝自己走來時,他迅速站起身略過他,拉開包廂門直接走了。 包廂內(nèi)的氣氛瞬間尷尬無比,項一州在心里cao了一聲。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秦天會直接甩臉走人。別說一句話,連說一個字的時間都沒有。他也顧不上尷尬,立刻追出去了。 肖越拉開門沖好友喊道,“加油啊,一州!” 項一州追著前方的背影,他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再不把握,自己跟秦天大概真的得老死不相往來。 他沖上前一把拽住秦天的胳膊,“等等,我有話想跟你說。” “別他媽碰我!”秦天用力揮開,加快步伐。 跟想象中的一樣抗拒,項一州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現(xiàn)在也顧不上rou麻惡心了,既然沒法含情脈脈地盯著看,那就先抱住秦天穩(wěn)定他的情緒,再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秦天剛走到樓梯口,突然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他低頭看著腰間的那雙手,已然憤怒到極限。 項一州見秦天站著不動了,心想肖越果真有兩把刷子。他死死地箍著秦天的腰,快速說道:“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么?我在你單位大樓門口守了——我cao!你他媽的快松開!” “他倆抱得真緊啊,看來有戲。”肖越站在包廂門口,一邊欣賞一邊說。 “我看也是。”喬晚和江瑩也湊著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秦天用了極大的力道,掐著項一州的腕骨,隨后將他扯開。他轉過身,壓著嗓子說:“別他媽再纏著我。” 項一州甩了甩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腕,他見秦天又要走,立即拽住他的胳膊,“我好像挺喜—” 怎么喜歡一個人,就這么難? 身體失重的那一瞬間,項一州還在想著自己要說的話。他只是想把話說完,秦天為什么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給。 怎么就發(fā)展到這一步了… … 包廂門口的三個人正看得起勁,突然同時驚叫出聲。肖越最先反應過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好友被秦天給推下樓梯,眨眼睛人就沒了。 “一州!!”他火速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 喬晚和江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一跳,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跟著追了上去。 秦天有些發(fā)愣地看著滾到地上的人,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剛才聽到的重重撞擊聲。 他并不想把人推下樓,他只是太煩了,煩得已經(jīng)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想馬上擺脫項一州的糾纏。 肖越幾乎是用飛的速度沖下樓,他跪在地上,小心地扶起躺在地上的人,著急道:“一州,你怎么樣啊?摔著哪兒沒?” 為了做出星空效果,酒吧的樓梯采用了鋼結構。雖然部件已經(jīng)做到盡量光滑圓潤,沒有太過尖銳的部分,但被猛力一推的項一州在向后倒的時候,后腦勺第一下就重重地磕在了臺階的覺上。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很暈很疼,于是抬頭摸了摸疼痛的部位,“頭疼…” “cao,有血!”肖越看到項一州手上的血,嚇了一大跳。他又急又緊張,“你先別動啊,我馬上給你叫救護車。” “我來打120!”喬晚掏出手機,迅速撥打了急救電話。 肖越叫住江瑩,“你先幫我扶下一州,別讓他腦袋著地。” “好。”江瑩跪坐在地上,小心地拖著項一州的腦袋。她關心道,“除了頭疼,還有哪里疼啊?” “叫秦天等等,”項一州搖了搖頭暈的腦袋,“我還有話說。” “說個屁!”肖越站起身,“我去幫你說。” “你別去。”項一州喊都喊不住,肖越就跑了。 下面的動靜包括聲音,秦天聽得一清二楚。他看見了項一州沾著血跡的手,紅得刺眼。 肖越‘噔噔噔’地快速踩著樓梯,雖然很想把人罵一頓,但硬生生給忍住了。他走到秦天面前,問道:“你就不能等他把話說完嗎?” 秦天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又想起自己會錯意的事實。他冷冷地回道:“不想聽,有問題么?” “你!”肖越不光氣,還無語。他不爽地說道:“你就算不喜歡一州,好歹朋友一場,沒必要對他這么狠吧?” “他因為你,吃不好睡不好,還天天下班了去你單位門口守著。你知不知道他糾結了多少天才下定決心過來跟你告白啊!我現(xiàn)在真后悔勸他來追你。” 告白…?? 秦天有一瞬間的驚愕,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無法消化男人所說的那些話。 項一州看著樓梯上方,頭更疼了。被圍觀了不說,肖越那話癆嘴,肯定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給說了。他的臉這回是徹底沒地兒擱了,還不如摔死得了。 “是不是很難受?”喬晚問道,“你額頭也流血了,除了頭疼身上怎么樣?沒骨折吧?” 項一州試著從地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屁股也疼得不行。他又趕緊躺下,煩躁地低罵道:“真是cao了…” “誒,真沒想到秦天還是個暴脾氣。”喬晚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我也被嚇倒了。”江瑩想起剛才的一幕,還心有余悸。 秦天站在高處,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項一州,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 他們看著彼此,誰也沒挪開視線。 倆人之間,似乎不再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