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茗低下頭，耐心且溫柔地說，“我不能……讓你進(jìn)我家，”聲音還帶著惆悵和逞強，“你知道原因的。”

    “那我們出去說，我開的是一輛新車，沒有人認(rèn)識。”歐文希冀得看著于茗。

    新車？那就是說他是躲著出來的，于茗想到，歐文也并不像看上去那樣無所顧忌——也是，要不然他就不會結(jié)婚了。

    要去嗎？

    如果他不去，歐文肯定想進(jìn)他家，去，總感覺要對付很麻煩的事。但想到另一茬，他真的不去也不好證明他是愛歐文的，于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們來到一家異域的私人會所，會所靠山，后面是溫泉。這里于茗來過很多次，都是和歐文，沒錯，他們第一次就發(fā)生在這里，在一間華麗的包廂，美食和美酒，意亂情迷……那時候于茗大三，歐文的金錢攻勢讓他這個普通家庭的后生倍感驚訝，他當(dāng)然有被迷惑到，但發(fā)現(xiàn)和歐文作愛并不讓他快樂，他就決定暫時不同意和他在一起。

    物質(zhì)是一方面，但快樂也非常重要。

    但后來歐文實在對他很好，還送了他一輛豪車，雖然他沒怎么開過，也逐步地接受著歐文的好意……如果歐文不那么優(yōu)柔寡斷，他說不定會最終同意他，和他永遠(yuǎn)在一起，就和影視里的男女主一樣。

    但終究他是個男人，而歐文毫無預(yù)兆地選擇了女人。這讓于茗感到自尊心倍受傷害，他才是這段感情的主宰，歐文怎么能先于他拋下他。

    那么，今天又來到這里了？要和他zuoai嗎？于茗思考著……

    但他隨即否認(rèn)了，倒不是于茗突然間道德心爆棚，而是因為歐文結(jié)婚了……他也許和女人有過……這讓他感到些微惡心。

    但如果歐文非?？释仄蚯笏趺崔k？

    那也不行，反正他結(jié)婚了，他有最好的理由拒絕他。

    “我們先吃飯，然后去泡溫泉怎么樣？”歐文溫柔地說。

    于茗看著他。

    他們進(jìn)了優(yōu)美的包廂，歐文絕對故意的，還選擇了他們發(fā)生第一次所在之地……于茗有些緊張，他隱隱蓄著力，準(zhǔn)備隨時拒絕歐文，歐文好像看出了這一點，吻了他的肩膀，失望地坐到了對面去。異域的小jiejie送來精致的食物，門廂打開的時候，于茗看到旁邊的包廂似乎也來了人。

    “茗茗，我沒想到你會，意識到你對我的感情。你要是早點該多好。”

    “那你就不結(jié)婚了嗎？”于茗想也沒想就直接問。

    歐文沉默地吃了一口小菜，咽了下去，“我的家庭，必須要傳宗接代。”

    “我理解，”于茗不看歐文，自己喝著度數(shù)很低的甜酒，“所以，這是最后一次了?！?/br>
    歐文也喝了一口，“于茗，我可以離婚的！”

    于茗猛然抬頭看他。

    “傳宗接代是必要的，但是……我也想追求我的愛?！?/br>
    “你不能離婚！”于茗脫口而出。

    歐文微笑，“為什么?！?/br>
    “張尚德她……她那么愛你！而我，我不是女人，我不能生孩子……”

    “所以她很好用，茗茗，等到她生下第一個男孩，我就能提出離婚，這是我家族的要求，你放心，我已經(jīng)和家族達(dá)成協(xié)議了?！?/br>
    于茗感到震驚，達(dá)成協(xié)議？那么張尚德知道嗎？

    如果歐文離婚了，他再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是個很好的選擇，但總覺得不對勁……他甚至開始憐憫起張尚德了，愛的人不愛她，卻娶了她作為生育工具，張尚德還以為自己贏了？她贏了什么呢？太傻了。

    他個人的原因，使他對女性的感情復(fù)雜，他一方面嫉妒她們可以天然享受男人的愛，一方面又和她們產(chǎn)生很大的共情，他喜歡跟她們互稱為姐妹的原因就是如此。

    張尚德不被歐文所愛，他本來應(yīng)該感到滿足的，但此刻他卻不這樣感覺。因為他想到……如果歐文不愛他，如果他是女人——雖然這些如果沒有意義，但他也是有可能被利用的……

    想到這里，于茗的脊背有些發(fā)寒。

    歐文深情地看著他，“茗茗，你知道的……我是為了誰……如果你有過愛，就該明白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痛苦?！?/br>
    于茗因為迷惑而顯得悲傷的眼神放在歐文臉上。

    如果我有過愛？

    他當(dāng)然有過，他愛他的爸爸mama，他們無條件地愛他；他愛李琳，這樣的人是他閨蜜他應(yīng)該燒香一輩子；他還愛男人，男根崇拜也好先天缺陷也好，就是愛。但要真的把愛集中到某一個人身上，成為那種眼睛里只容得下對方的態(tài)度，那需要雙方的意志統(tǒng)一，這太難了，像是在探討某種哲學(xué)問題，對他也有些過于深奧。

    難道歐文就是這樣看他的？眼睛里只容得下他……卻因為得不到他的愛而非常痛苦……他也有些憐憫歐文了。

    他也有痛苦，但他的那些痛苦很多時候和自尊心聯(lián)系在一起，跟那種眼里只有對方的愛還不太一樣。這一點他能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自己。而真正讓他痛苦的東西，他是不敢碰的。歐文這樣說無疑證明，他還是占據(jù)著歐文最多的愛，但此刻他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誰來告訴他為什么？

    歐文還是溫柔而憂傷的看著他，去握住他發(fā)涼的指尖，“茗茗，別對我失望，大家都是這樣。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沒有愛，我父親有三個地下戀人，我mama也知道，大部分男人都這樣；謝氏集團的董事長有七個情婦，都住在市郊的一所別墅；還有市政府李政員，他是同性戀，他起碼有三個情夫，而且他們都有正常的家庭。我說這些沒什么別的意思，茗茗，別對我失望，愛是人的本能，我也有愛的本能，但我不一樣，無論我是否娶了別人，我心中也只有你一個，這么多年了，你應(yīng)該明白……”

    歐文越靠越近，氣息打在于茗的臉頰，就在他嘴唇要貼上的時候，于茗頭一偏，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