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早上就那樣過去。

    我在滿是灰塵的雜物間抱著坐著的柳青，他一開始不肯放力，直到我再不斷地輕撫著他的黑發，才使他緩緩放松下來，把帶著淚痕的臉貼在我的小腹上。

    “柳青，”我把他摟緊，“我以后可以這樣叫你嗎？”

    他先是不說話，我都做好他不同意的準備了。

    這時他卻又輕輕嗯了一聲，明明只是挨著我的腹部低聲應答，我卻覺得好像是他沖著我的心臟大聲回應一樣，震得我胸腔的血液更激烈地流向身體各處。

    “柳青，柳青啊，柳青，...”我彎著腰貼著他的額頭一遍遍地喚，把它自帶的甜香放在嘴里仔細碾磨，“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他緊張地低下頭，鼻尖擦過我的嘴唇，我毫不猶豫地吻上去，在溫膩的肌膚觸感里，聽到他喃喃一般的聲音，“小、小眉...”

    我高興極了。

    這樣的柳青。

    這樣好的柳青，怎么就給我了呢？

    他低聲喚著我的名字，在臟亂的雜物間，聲音清澈地穿過所有東西，像一道清晨的光線一樣，穿透了空氣里的浮塵，直直地中擊我的心靈。

    他的目光也是。

    剪水一般地望向我，世界都恍然間變得清澈。

    “...你再叫一遍。”我突然覺得有點害羞了。

    “小眉...”

    “柳青，我好想...”我總覺得這種時刻再適合表白不過了，不過那話在嘴里猶豫了一番又咽下去，“我好想吃你做的飯啊。”

    我是個慫人。

    比起這個，我更不想因為我的一廂情愿，讓柳青一次次被不好的情緒感染。

    想吃他做的飯也是真的，甚至想吃一輩子呢。

    柳青高興地挎著我的手臂，拉著我穿過院子，“你想吃什么呀，小、小眉？”

    “我吃什么都可以，柳青、哥。”叫出親昵的稱呼要比簡單的名字難得多了，我低下頭，感覺臉上都奇怪地有些泛紅。

    我連忙把柳青推到廚房里，“我去叫小二起床.....”

    “二jiejie...”小二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剛剛和柳青的曖昧。

    理智一點點回爐，我看著面前的孩子，突然就想到了以后的生活。

    是啊，那以后呢？

    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柳青也不一定愿不愿意跟我回去，還有孩子們，還有父母......

    我想和柳青獲得名正言順的關系，雖然不一定要得到那么多人的認可，但總也不好每次都偷偷摸摸地來來去去...

    “二jiejie？“小二穿著跨欄背心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現在幾點了？”

    “啊？”我看了看手表，“現在早上七點，快起來吧，你爹在做飯呢。”

    該怎么辦？或許到時候會有解決辦法的。

    我走出了主屋，跑到廚房去看柳青。

    “青哥，”叫過一遍就順口得多了，我指了指外面煙囪冒著的黑煙，“這黑煙吸了是不是不好啊？”

    我擔心柳青，心里還是希望他跟我回城市里去。

    雖說在一個村，可柳青家和我爸媽那邊完全沒法比，一是我家自己做著小生意，二是我經常往家里寄東西匯錢，給他們普及各種養生的東西。時間久了，他們過得跟城市里沒啥區別。

    而柳青窮得底掉，帶著倆孩子——廚房里連抽煙機都沒有，就這一個就夠讓我擔心的了。

    我看著柳青的神色一點點變化，知道他或許誤解了我的意思，趕緊抱著他補救，“我不是...我是說，我想給你買個抽煙機...”

    我還是不敢直說讓他跟我回去。

    “你的錢還是應該給父母，怎么能讓我一個外家男人...吃軟飯用？”他手上切著菜，言語間比剛剛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我見狀趁熱打鐵，“怎么能是吃軟飯呢？青哥，我給你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啊。你給我你有的東西，我也給你我有的，誰也沒吃軟飯，你看我說得對嗎？”我抱著他在他露出的一截白嫩的脖頸親吻，親得他怕癢地左右躲閃，笑容也隨之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