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四)(跑劇情:被救走了)
宋問再次醒來時身邊趴著一只孟鳥,是邱褚楚。 這事情著實有些奇怪,宋問絕不認(rèn)為單憑邱褚楚這只死腦筋的綠毛鳥就能把自己從南竺手下?lián)尦鰜恚踔量雌饋磉B毛都沒掉一根。他先前下身血流不止,現(xiàn)在血跡干在衣服上,活像是被人砍去雙腿。小腹不再劇烈絞痛,卻仍像是趴在冰塊上捂了一天似得,從內(nèi)里泛著一股子冷疼。 宋問費力地睜著眼瞧了會兒黑漆漆的山洞頂,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一團,心里迷茫得很。 “邱青”,邱褚楚聽到宋問極其微弱的聲音,甚至中間氣聲更多,似乎只是將話問出來便已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你是……怎么救得我?” 地上的孟鳥微抬了抬頭,赤紅的尾羽煩躁地左右甩了甩,一陣藍(lán)光閃過便化作一身著青衣的少年。少年一頭烏發(fā)高束成馬尾,及腰的發(fā)尾泛著些奇異的紅,此刻因著主人踟躕不前而輕巧地左右晃動。他不知為何看上去十分猶豫,兩道纖細(xì)的眉蹙在一處,眼皮半遮地看著地上,瞳孔焦慮的左右游動,顧慮重重。 宋問沒再繼續(xù)問他,只半閉著眼等他回話。 “是佑通鏡……”邱青終于抬眼看向形容慘烈的宋問,聲音悶悶得從胸腔發(fā)出,“你去見南竺前我在你身上放了熒石,原本想等南竺解了靈蠱就帶你走,誰知他竟將整座圣壇設(shè)了結(jié)界,我用……用了些別的法子才將你收到鏡里來……” “你早知道。”宋問的聲音依舊有氣無力,卻將邱褚楚問得說不出話。他自知自己這一番話說的錯漏百出,且不論他是如何得知南竺要借宋問殺了瓊御,單是佑通鏡這等神器他如何會有便是無論如何都說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宋問似是終于又?jǐn)€足了力氣,沙啞著嗓子問他:“我的……孩子,還在嗎……” 他不知何時勉力側(cè)過了頭,像是想要看著他,卻眼神空洞。 “在的,”邱褚楚攥了攥身側(cè)的衣袖,微微點了下頭,“按道理說這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但瓊御將一半妖核給了你,她天賦極高而且是……不是一般妖獸,才堪堪護住你沒有小產(chǎn),若你還想留下它,這之后須得好生養(yǎng)著身子才行。” 他像是極怕宋問再問他什么,說完便慌慌張張地往外走,走到一半才又想起什么似地頓住腳,背著身道:“我在這山洞設(shè)了結(jié)界,南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他突然猛地咽了下口水,語速極快地留下最后一句話:“還沒到時候,他不會讓你死的。” 雨聲該是極適合睡眠的。 外面雨淅淅瀝瀝的淋,宋問動彈不得地躺在石床上,盯著洞頂粗糙的巖石發(fā)呆。 好累。 邱褚楚的話雖然顛三倒四,可無非就是告訴他,有人要他活著,還需要他做些什么事。 這話是保證,也是威脅,讓他幾乎逃避性的煩躁。 眼眶干干地發(fā)疼,宋問眨了眨眼,由著淚珠擠出眶來。他開始只覺著累,可現(xiàn)下由著自己哭出來了,又覺得委屈,想著如果瓊御還在,必定會抱著自己親著哄著,換著法兒的討他歡心。 可她死了,死在自己手下。他想說,都怪我識人不清才害死你,可這也不對,倘若不是自己一開始接近她騙取她的信任,她又如何會甘愿給他而分了妖核,輕易地被——愛人殺死。 他被南竺騙住,幾乎把自己耗盡的去復(fù)仇,以為自己功德圓滿,不想?yún)s是給人家上演了一出好戲,現(xiàn)在又被別人盯上,想看他再演一出。 他活成了個笑話。 肚子還在疼,時時刻刻地提醒他這里面還有一個孱弱的小生命。 他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對待這個小東西。他先前想要個孩子,不過是因著瓊御喜歡,這小東西要是能討得她開心,他也就開心,連帶著也就能愛憐它些。可現(xiàn)下瓊御沒了,這個孩子成了他與瓊御唯一的聯(lián)系,甚至這個小東西是因為瓊御的半顆妖核才留下的,就算他再不想養(yǎng)個孩子,也因著眷戀這最后的親密而狠不下心打掉他。 他真的太累了,急需一些能讓他逃開過去,能撐下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