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噴嚏過后，顧晴很快再一次體驗到這副身體有多弱不禁風。

    他現在頭昏腦脹，鼻子里像塞著一團棉花，喉嚨發癢嘴巴發干。

    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吧。

    “你還不脫掉這身衣服，難道是要老子給你脫？”柳飛白看到他安靜下來，馬上開口，語氣中充滿輕挑。如果顧晴有夜視能力，他肯定能看到柳飛白用狼一樣的眼神盯著他。

    “關你什么事。”顧晴話雖然這么說，但還是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繼續擰衣服上的水，柳飛白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跟他無關，濕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雖然這里一不擋風二沒火堆，三還有個曾經強過他的柳飛白在——這一點可以忽略，黑燈瞎火的，能看到什么？他寧可冷一點也好過這樣濕答答的。

    “什么叫跟我無關？”柳飛白捏著他的下頜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雖然黑暗中顧晴什么也看不見，只有在閃電亮起時才能看到他亮得會發光的眼睛。

    “你死了誰來告訴老子我是誰，老子拿什么換回兩個弟兄！一具尸體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小白臉？”

    他的眼神越來越危險，顧晴覺得自己就像被貓緊緊盯上的老鼠，一旦對方玩夠了，就會把他拆吃入腹。

    “老子到底是誰？你跟老子什么關系？”

    他強迫顧晴抬頭看著他，顧晴并不知道即便是黑暗中，他的眼睛也能看見事物，雖然不能和白天一樣清楚，但是大致看清眼前的事物還是沒問題的，所以他看到顧晴身上那些深色的痕跡后一開始是十分訝異的，以為是顧晴落下來時摔出或是刮擦到的瘀痕，但借助閃電的光，他看清楚了他身上的痕跡，看到白皙的肌膚上斑斑點點的紫紅瘀痕，他馬上知道了那些是什么痕跡，并且立刻聯想它們的來歷。

    “這些是……你是那個富家少爺的孌童？”

    剛才自己挾持住他時，那個世家公子緊張的眼神可騙不了人，他們又同乘一車，他沖進車里時顧晴滿臉緋紅（顧晴：滾！老子那是剛睡醒！），他很自然地往顧晴是沐念景的孌童方向去想，難怪那個世家公子那么重視他，聽到自己要拿自己兩個兄弟加所有財物換他時眼睛也不眨一下就一口應允。

    想到這里，他心里就對顧晴起了幾分輕視，然后看著他的眼神也越發輕佻。

    “孌童？”顧晴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冷笑：“我是不是孌童關你什么事？”

    柳飛白一想，是啊，他是不是孌童關自己什么事？

    顧晴突然伸出手來環住他的脖子，把臉貼近他，往他臉上吹氣：“我是孌童的話，你會怎么對我呢？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嗎？我告訴你好不好？”他的臉離柳飛白越來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親上去。

    “我……”他赤裸的身體貼在柳飛白身上，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臉上，竟然讓柳飛白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是想推開他還是把他摟近一點。看著那兩片紅潤的唇在眼前開開合合，他有股想要吻上去狠狠啃兩口看看那兩片唇是不是和看起來一樣美味的沖動。

    “我和他既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也不全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而且我和你也曾經有過關系，不過……”

    顧晴冷不防在柳飛白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飛快地推開他，呸地往地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然后用一種極度冷漠鄙視的眼神看著柳飛白。

    “你強暴了我，還看著我被別的男人強暴，我會有今天，可以說都是拜你所賜。”

    柳飛白本來伸手就想把顧晴拍飛的，但聽到顧晴的話后，舉起的手怎么也拍不下去。

    顧晴神色一凜，恢復了平靜，冷眼看著柳飛白，借著電光，他可能可到柳飛白那張絕美的臉上陰鷙的神色。

    “你剛才想的是不是覺得如果我是孌童，你就可以收起那點假仁假義，肆意地侮辱我，就像你剛才說的，把我壓倒狠狠地cao上一頓而不用有絲毫愧疚？一個毫無廉恥的孌童而已，別人玩得，我怎么玩不得，是嗎？”

    “老子才沒有！”柳飛白勃然大怒：“老子是看不起那些好吃懶做以色侍人的孌童優伎又怎么了！你如果說一句你是被強迫的，老子舍了這條命也給你剁了那個逼良為娼的混蛋！”知道顧晴是孌童后，他確實是起了輕視，但是絕對沒有想趁勢侮辱他的意思。

    “柳飛白，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顧晴坐了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很不妥，他只是不爽柳飛白的態度，明明前一刻還說想推倒自己，下一秒又一副極度不屑自己是孌童的態度，才會做出那樣不知道是報復還是撩人的事。一定是自己燒糊涂了，他覺得自己頭更疼了，身體也忽冷忽熱。

    “不過你還是一樣的沖動，你有沒有想過逼良為娼的那個人可能是我呢？我說什么你都信嗎？”

    如同對世子一樣，顧晴對柳飛白也始終沒有太大的恨意。雖然說如果不是柳飛白干死了沐顧晴，自己也許不會借尸還魂來到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但這不全是柳飛白的鍋，不是沐顧晴也可能是穆顧晴。

    柳飛白做的事樁樁件件都可以說是替天行道，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如果當事人不是自己，自己也會給他鼓掌！除了小魚的事他沖動之下以善之名，行惡之事，他還真可以算得上一個離經叛道的俠客。

    就因這點，他對柳飛白想恨也恨不起來。誰讓自己是以反派身份登場的？

    柳飛白天然占據了道德高位。

    “我不知道，我覺得你沒有騙我，我以前真的那樣對你嗎？”

    柳飛白也坐了下來，摸摸自己被咬得生疼的嘴唇，再看看顧晴異常鮮紅的嘴唇，心里一股躁熱又在蠢蠢欲動。不知道那兩片紅潤的唇咬起來是怎樣的感覺？是否和想象中一樣甜美誘人。

    “沒有，我騙你的。你是個大俠，只是沖動了點。我曾經是個紈绔子弟，不過已經改邪歸正了。”

    顧晴不想和他多說，他的頭很痛，把濕衣服鋪在地上就躺了下去。

    “等我們離開這里，我會讓大哥放了你的兄弟的。如果他們手上沒有沾無辜者的性命的話。”

    “真是這樣的嗎？如果我們沒有關系……為什么老子一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為什么你要啃老子的嘴唇？”柳飛白半信半疑

    “呵呵，你不覺得你比我更像孌童嗎，你長得這么好看，誰不動心？只準你嘴上調戲我，不許我嘴上占你便宜？”顧晴覺得自己頭痛得快要裂開了，但本能的就是嘴上不輸人，無意識的再撩了柳飛白一把。

    反正不撩白不撩，撩了也白撩。

    “被人撩了不撩回來能叫風流嗎……這見鬼的風流王爺……”

    “喂，要不要老子給你用內力把衣服弄干？”柳飛白看他就這樣躺在地上，忍不住開口。

    “不用，你別吵我就行。”

    顧晴縮成一團，覺得更難受了，但他強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連柳飛白會不會趁機對他不利都不去想了。

    柳飛白看著他蜷縮成一團睡得很不安，呼吸也很粗重，忍不住頻頻往他那邊看。

    外面下了近兩天的雨終于有了減弱的勢頭，雷聲也越來越小，漸漸的雨收云歇，竟然還露出了皎皎明月，清輝灑遍山野。

    “爸爸mama……小瑜……”他聽到顧晴低聲呢喃著什么，聲音充滿了壓抑的傷痛。“不要走……”

    顧晴已經很久沒夢見自己的父母和meimei了，想不到現在又再一次夢見了，醒來依舊是痛徹心扉。

    他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色模模糊糊的，半晌才反應過來雨已經停了，天似乎快亮了。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但是沒看到柳飛白的人影。

    他已經走了？不拿自己換他的同伴了？

    顧晴把身上的衣服推到一邊，然后披上自己的衣服，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站起來，覺得頭重腳輕搖擺欲墜，走起路來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走出石窟他才發現原來不是天亮而是月亮出來了，忍不住有些意外。

    既然雨停了，那自己就該繼續趕路了。

    他向前走了幾步，腳下一滑，眼見就要摔倒了，一條有力的手臂拉住了他的肩膀，化解了他的危機。

    他回過頭，發現柳飛白一臉不悅地看著他，手里還抱著一堆枯枝。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老子的人質？”柳飛白拽著他，把他拉回石頭下。

    顧晴昏昏沉沉的被他拉著走，然后被按著坐下來，看到柳飛白撿回一堆石頭堆成一個簡易的灶，然后用一撮干的地衣樹葉開始生火。

    雖然費了一點功夫，但火還是生起來了。

    火光映得顧晴的臉更紅了，是不正常的病態的紅。

    “哪來的干柴？”下了兩天雨，即便有樹林，也找不到干的樹枝吧？

    “樹洞里掏的。”柳飛白沒好氣地說。“再亂跑我就把你綁起來。”

    “我倒是想跑。”顧晴自嘲的笑笑。“也得有那力氣。”

    “別讓火滅了。”柳飛白又走了出去，不久后又抱著一堆半干不濕的柴草回來，干的備用，濕的放在火堆邊上烤干。

    顧晴看坐在火堆邊，暖烘烘的火趕走了身上的寒意，似乎沒那么難受了。

    柳飛白又出去了，不多時拿著一個竹筒回來了，竹筒用竹葉封著口，他把竹筒放在火邊燒，然后又出去了，反復來幾趟，他帶回來幾只野兔山雞，一捧不知名的野果。還有幾截竹子。

    火上架起了架子，晾上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