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f ?(093)第一部大結局:引兵自立
部 舉兵自立 第十二章 引兵自立 ()引兵自立 陳競存從望遠鏡退下,回頭望了我一眼。 他嘴角揚了揚彷彿想到了什么又沒笑出來,眼眸裡意味深長,隨即又轉頭貼上 望遠鏡。 觀測所裡燈光昏暗搖曳,人們喊著、嘟噥著、說著,或站著、或坐著、或走動, 幾十號人看似漫無目的各行其是,卻又似乎共同為了達成某件事情而分工合作著。 我故意不與任何人目光接觸,自若轉身彷彿只是要去拿杯水還是去外面方便方 便。 沒人阻攔我,甚至沒有任何人起了想要跟我說句話的念頭,每個人埋頭自干自 的活──或是說,每個人都以為身旁每個人都正在忙著某件緊要的事──我再自然 不過地走出觀測所,衛兵雖關切遠方隆隆砲火聲卻也未忘記向我舉手行禮。 我抬手回禮,頭也不回地走向林子深處……。 之前走了大半夜只能隱約猜測現下位置,但來接應的弟兄顯然完全明白東西南 北。 看到我平安出現陳仲弘扳扳手指發出清脆聲音,週圍林子裡倏地探出數十條人 影──是我的衛隊──當日被陳競存半強迫邀上船時只有5個人跟上船,不知何時 這些個最精悍弟兄早已不知不覺潛伏來到我身邊。 「這邊走…」鄧先圣低聲道。他身前七八步一名農婦樣貌女子正微微向我等招 手。 「這位是阿卿姐,是我部潛伏人員…」鄧先圣介紹道。 我朝阿卿姐微微頷首。 女人有點意外,鄭重地答了禮……。 幾乎每步看去都已無路,但在阿卿姐引導下樹根草叢底似乎條條大路通羅馬。 不知不覺中已聽不見任何槍砲聲,云氣退散、豔陽罩頂,濃密的木間蒸散出濃 濃濕氣,黏答答地吸附在身上,讓皮膚下汗水排不出去也吸收不回來。 低頭無聲走著,四周莽草約有兩三人高,我動作們盡量放輕不讓草尖有任何晃 動痕跡。 每行約千來步阿卿姐都會停下腳步,四處觀察有無人跡再回頭抹去地面上標志 我們曾經過的腳痕,有時也會故意帶著大伙沿著滂沱野溪上行或下行。 謹慎是對的,即便不會有任何人來追趕,也要讓這條小徑的秘密深鎖在濃密植 物之中。 阿卿姐突然停下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陳仲弘和手下們立刻出槍警戒。 雨已經停了,四周只有野溪嘩啦嘩啦奔過,一陣清風拂過,草間也響起沙沙的 摩擦聲。 ……?! 空氣中似乎有著些澹澹味道……。 燒焦味? 血和碎rou的腥味? 尸體剛剛開始腐爛的味道? 人剛死一段時間胃腸裡細菌開始發酵膨脹的味道? 阿卿姐招招手示意大家繼續前行。 「河伯,別踩著了……?!?/br> 幾個小時沒聽到人聲,突然聽見阿卿姐開口說話,讓我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們鑽出草叢,直接踩進一條寬約4、5米的野溪裡。溪邊上原應是自然堤岸, 但現在洪水氾濫,也分不清哪裡是岸上哪裡是溝渠。 草根間卡著至少十七八具尸體?。。?! 土話中「河伯」代表「水流尸」,但一次見到這么多河伯──此時又有一具順 著洪水沖將下來──著實讓我嚇了一跳。 河伯有男有女,簡單分辨法是看身上衣物──男性頭顱多半被斬去或敲爛完全 無法辨認,但無論老少都至少上衫下褲、衣著完整;至于女性就更好分辨,無論老 婦還是未成年幼女,頂上是盤髻、梳著辮子還是披髮,都是或全裸或下半身衣物褪 去,顯然死前都已慘遭凌虐……。 阿卿姐檢查了幾具尸體道:「不是沉鴻英部隊干的……?!?/br> 「???!」我與鄧先圣都訝于她如何分辨。 「軍人干的會有刺刀痕,刀刃窄且深…」阿卿姐指著幾具河伯道:「這個是用 石頭砸的…這個是用鋤頭噼的…這個是用鳥槍打的…還有這個女人是用竹籤插陰死 的…軍隊不會這樣干……?!?/br> 「啊……?!」 「軍隊過后趁火打劫…」阿卿姐還指周遭河伯道:「看衣服和盤頭髮的方式, 還有尸體腫脹的程度…死的比較早的是土人,這幾個膨肚發黑的都是…接著是客人, 看這個皮膚上的斑點也三四天了了…剛才漂過去的小女孩是瑤人……?!?/br> 湍急的溪水中突然福來一整片血污……! 「我們沿著向下走,沒多遠就到了…」阿卿姐道:「上游不遠處應該正在鬧事, 大家小心點?!?/br> *** ?。 。 。?/br> 即便是搭無動力木筏順流漂回桂平也只需要一天時間。阿卿姐領我們到江邊隱 蔽處,沒多久來接應的小筏就出現眼簾。 正想到個謝,回頭時阿卿姐已經隱沒在叢林中不知所蹤。 我不知道是怎樣的關係或因緣,會出現這樣一位神奇的女性為我工作……。 登筏時已過晌午,船家低調啟航,確認我們在船蓬貨物間都妥善地躲藏好后, 弄了點吃食讓我們解飢。 順流而下,江面上河伯或沉或浮粗略算去不少于千具,而沿途見到或擱淺或卡 在岸邊草木間的更難以計數。以前看文章說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殺地主殺富農 如何如何、道縣慘桉每個村莊分配指標殺人如何如何,只是感覺慘卻沒有真實感。 現在看著滿江浮尸、各族群老老少少,想像中的文字成為現實出現眼前,心中難過 悲傷文字難以形容……。 人為什么要互殘呢? 明明是鄰村、鄰聚落,幾十年來大家生活在一起,彼此交易甚至通婚,在這一 瞬間為什么要奪取彼此生命呢? 是累積的長久夙怨仇恨?還是純粹經濟誘因、趁火打劫呢?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真正痛下殺手的通常是同文同種的,異民族征服者反而 還會為了統治或經濟目的而多少有所節制,但歷史上或是現實中為什么真正殘忍至 極的是平日會見到的鄰居呢? 為什么歷史上真正殺人不眨眼,男人無論老幼一律殺死,女人不分年齡都釘在 木板上先姦后殺的殺人魔反而都是漢人呢? 我茫茫然望著江邊,在社會秩序崩潰的此刻,有的村莊冒著熊熊烈火、有的已 經一片死寂,有的則是興奮異常鬧哄哄亂成一團,彷彿正慶賀著殲滅鄰村或得了龐 大的土地和財富。 最后活下來的人才能決定歷史如何書寫…但…我們革命是為了這些人嗎? 「弱rou強食…能活下來的才是硬道理…」鄧先圣在旁喃喃道:「農村就是這樣, 今天我們救不了,但有朝一日我一釘要阻止這種事情再次發生……?!?/br> 「喔…?」我疑惑應道。 「我小時候遇過…」鄧先圣眼中噙著淚道:「沒道理的…就只是為了那幾畝田、 幾片門板…每個人都瘋狂了…只有打下隔壁村子,我們就有雞蛋吃……?!?/br> 「愚蠢…這些人都瘋了,死不足惜…」陳仲弘痛心道:「完全搞錯了,讓他們 窮困潦倒的不是鄰村的人,是地主呀……!」 「所以地主就該殺嗎?!」鄧先圣揚眉怒目道:「我們是左派,但不是濫殺無 辜派……?!?/br> 「沒有理由強佔生產工具就不應該!」陳仲弘反駁道。 「那是因為生產力太低下…」鄧先圣回嘴道:「兩條狗搶一根骨頭,所以才要 拼命…如果兩條狗有兩塊肥rou,誰還要拼命?」 「……」陳仲弘語塞,臉頰窘紅不知如何反駁。 「餅要做大…」我接口道:「水不夠三個和尚才要抬水喝…水夠了、三個和尚 都有水喝,就不用你爭我奪……?!?/br> 我續道:「生產工具不夠的道裡沒錯,但生產力提高也要增加生產工具…使用 生產工具的權力公平,人人都能有相同的機會使用生產工具創造財富,才是真公平 …不論能力只強迫讓每個人都可以利用生產工具,不過是假公平……?!?/br> 「使用生產工具的機會平等,就會真公平嗎?」陳仲弘反問道:「每個人聰明 才智不同,如果只是強調使用機會平等,那最后還是假公平!」 「所以要用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險來調和…」我回應陳仲弘道:「每個人的聰明 才智不一樣,但要先有充分教育機會,讓每個人都有使用生產工具的能力…但能力 有高有低,所以要畫下一條安全線──安全線上競爭人人平等,每個人人盡其力、 物盡其用、貨暢其流,安全線下不只是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勞動人民的生活 基本也要充分保障。」 鄧先圣問道:「像是德國修正式的社會主義那樣嗎?」 「社會保障各國不同,工人爭取勞動果實的方式也各有千秋…」我回覆道:「 但最基本的是要保障勞工工作時數、保障最低工資、保障婦女兒童勞動不被剝削還 有提供勞動保險,這是最基本部分?!?/br>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布頁⒉∪⒉∪⒉∪點¢○㎡ 陳仲弘不以為然道:「這不過是種修正主義罷了。」 「如果消滅一切私有制度便是吃大鍋飯,努力認真工作和不認真工作結果一樣, 最后就是大家都不做、等別人做,最后大家都餓死…」我反問道:「要保障勞動者 的果實不被寄生蟲奪走,就要從寄生蟲手中把生產工具奪回來。仲弘,你認為寄生 蟲啃食勞動人民血rou的方法是什么?」 「我老家是地主租地給佃農,收成后地主拿走成、只留下2成給真正耕種的 農民…」陳仲弘道。 「那所以你認為該怎么辦?」我追問道。 「消滅地主階級,把土地還給人民!」陳仲弘道。 「你說要消滅地主階級,意思是把他們都殺光?殺光所有地主把土地分給人民 嗎?」我續問道:「地主不是一個人,地主也有老婆小孩,所以地主的老婆小孩怎 么辦?一樣殺光?老婆小妾女兒先姦后殺?還是送到西藏蒙古北大荒去開墾?還是 乾脆讓他們分類械斗,先殺死一半人,然后軍隊再進去殺死剩下的人?」 「我…我…」陳仲弘臉頰紅脹達不出話來。 「我懂了,這就是蔡澤膺他們這幾年的方法…」鄧先圣道:「拿合理價錢向地 主買地,再轉售給農民,讓農民變成自耕農,有動力去生產的糧食。但我們有 那么多錢去買土地嗎?如果地主不愿意賣又該如何?」 95年代在臺灣蔣介石是靠美國政府資金才能做到「耕者有其田」,如果 沒有美國人背后當金主,他也沒有那么大本事;而日本明治維新土地改革成功則是 靠戰爭,把不愿意配合當出頭鳥的大名、武士殺光,接下來就好辦──但我該怎么 向陳仲弘、鄧先圣解釋呢? 「繳槍不殺…」陳仲弘恍然大悟靜靜道:「佃農人多、地主人少,今天我們的 錢都是司令賺來的,雖然司令說是公款,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是司令客氣不放自 己口袋…司令把幾億幾億的錢捐出來買地送給佃農,如果那些地主還大煙吸多了腦 袋不清楚,就只有一句話──繳槍不殺……?!?/br> 「是這樣嗎?」鄧先圣望著我問道。 「司令常掛在嘴邊的就是──人心是城池…」陳仲弘續口道:「司令不在乎錢, 在乎的只有人心…我…我懂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沒那么嚴重…」我仰望藍天道:「有田產不是祖上積德,無恆產也不是上輩 子造孽,雖說大亂中時勢造英雄,但黎民百姓祈求的不過就是穩穩當當有碗飯 吃吧……?!?/br> 當年蔣介石雖然有美國資金撐腰,但還是殺了當年臺灣人口將近千分之5的地 主菁英階層才完成土改──我也要走上同樣路途嗎?我能殺比較少嗎? 「停船停船!」一篇小舟劃進,舟首上持梭鏢人南寧官話喊話道:「這裡是我 們自衛隊水面,船上有客家人還是苗族瑤族的都不準過!」 船家喊道:「都是地面上善良百姓,沒有外面的人!」 「不要再走了!再走就開砲了!」梭鏢男身旁持鳥槍男子喊道。 「沒事沒事!船上沒別人,老闆讓我過去吧!」船家應道。 「停船!」梭鏢男子道:「檢查了才準過!」 陳仲弘朝我使了個眼色,右手輕揚…隱藏在船艙貨物間數十名弟兄都舉起了花 機槍……。 *** ?。 。 。?/br> 天明后不久我們就泊靠了潯州碼頭。一路上弟兄們雖然開了幾次槍,但都出于 自衛沒有濫殺無辜的意思。 碼頭邊江上尸體一具具漂過去,暑氣中散發陣陣惡臭。一兩具膨肚河伯卡在碼 頭基樁間,弟兄們無奈也只能用竹篙推向江心──數量太多大伙無力收容、即便收 容也無法處理,只能任由隨江飄去,心中暗唸佛號助他們早日超脫六道輪之苦。 但活著又一定比較不苦嗎? 「事態惡化得極快…」白健生走在我身邊倉促報告道:「昨日中午沉鴻英才打 下南寧,消息出來各地就炸鍋了……?!?/br> 「到什么程度…?」我快步朝指揮所前進道。 「我部防區內目前還穩得住…」白健生道:「昨天下午在貴縣周邊斬了百多 人才彈壓住,今天早上在武宣、玉林也各斬了近百人……?!?/br> 「穩得住嗎?」我進一步問道。 「防區內穩得住,但難民一直涌入…」白健生語帶猶豫道:「現在只能自保, 但怕是接下來難民間也出問題……?!?/br> 「前線狀況怎么樣?」 「沉鴻英宣布南寧開屠三日…怕是沒救了…」白健生黯然道:「目前知道是陸 老帥帶了大約3人突圍……?!?/br> 「往龍州嗎?」接近指揮所大門我放緩腳步道。 「目前情報應該是…」白健生答道:「但應該走不遠的……。」 「沉鴻英方才公開宣布全省劫掠3日…」李德鄰走出指揮所大門迎向我與白健 生道。 「啊?!」我停下腳步訝道。 「通電中說殺桂人償命、殺客人無罪、殺瑤人有賞…」李德鄰忿忿不平道。 「陳競存怎么說?」我問道。 李德鄰道:「方才約小時前陳競存通電,說桂人治桂、外人無從置箸,即日 起粵軍全面退出廣西,望桂人切勿阻攔。」 「他媽的陳競存…」我切齒道:「你陳競存部隊就不是客家軍了嗎?」 「情報回覆道各地陳競存部隊都遺留了不少槍械彈藥給地方客屬人士」李德鄰 回應道:「似是鼓勵客人土人火拼……?!?/br> 「好個【火中取粟】之計…」我揚首回望李德鄰道:「廣西留給沉鴻英,但把 槍械彈藥給百姓……?!?/br> 「收到消息您要到了,干部們都在裡面等您…」李德鄰轉身快步前進道。 「走!」 *** *** *** *** 「因為考量到是民變大規模械斗不便使用火砲,目前布置上砲兵營每營2個連 留守陣地,其馀分派至各路口、難民收容所警戒…」李德鄰簡報道:「各步兵營以 3個連維持佔領現有陣地,抽調兩個連為機動部隊,配合各方向上需要彈壓。」 「這樣反應速度夠快嗎?有什么情報民政手段?」我問道。 「目前打散騎兵營,以排為單位,以優勢武力沿各分類、族群、姓氏交界地區 道路,每日來回巡邏,展現我部強勢彈壓之決心;同時針對較不穩村莊聚落,以步 兵排級兵力進駐,確實壓制」李德鄰道:「這兩日能快速壓倒暴民氣焰,就是用這 種方式,待暴民集結后時間以優勢兵力予以殲滅,以收殺雞儆猴之效?!?/br> 「情報收集目下是倚靠平日民政作為掌握…」周紹山處長接道:「政治處 與蔡澤膺兄領導之土地改革小組長期合作,對各村里帶頭分子、不滿分子、抗拒改 革分子、游手好閒分子、流氓地痞份子等五類安全顧慮人員均有造冊列管。這次特 別由各村骨干人員注意五類安全分子動態,有亂發議論甚至鼓動情緒、糾集人員情 形立刻回報?!?/br> 周紹山續道:「其次是召集各村各姓長老講話,表明這次安定壓過一切,只要 有人妄動村里宗族不自行處理者,決不寬貸。寧可殺一百、決不放過一人,一人糾 眾殺一家,一村糾眾殺一村,只要先動不問理由,立殺無赦?!?/br> 我想起白健生方才回報過去一天已經殺了3、4人,身處亂世中的無間地 獄,也只能比惡鬼還狠,以殺止殺了……。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布頁⒉∪⒉∪⒉∪點¢○㎡ 不使霹靂手段,怎顯菩薩心腸! 「有罰也要有賞…綁送村內帶頭肇事者小功,通報鄰村準備鬧事者中功,聯絡 各村撲滅結伙鬧事者大功…」周紹山平靜道:「按照撲滅事端大小、砍殺首級多寡, 都已通知各地長老分別敘獎等級,從最低級的頒獎、頒錦旗,到發糧食、發獎金、 派官等等,都已經油印成傳單海報,分送轄內各村各莊張貼知曉?!?/br> 「冒殺請功怎么處理?」 「一人冒殺、三家連坐,一家冒殺、全村連坐;冒殺償命、連坐者罰錢…」周 紹山答道:「另外這幾年我們基本上已將電話線拉到各村,百人以上村落都至少有 一支電話。除了規定各村頭人每兩天需電話回報狀況外,我們也不定期不定時電話 測通,只要電話不通立即派出騎兵隊查線,以確定是線路故障還是村落有變、有人 剪線?!?/br> 「嗯,電話不通也是重要線索,這樣甚是妥當」我道。 「眼下轄內狀況應不致惡化,但轄外問題就難以掌控了」白健生接話道:「目 前沉鴻英能控制的不過是桂林周遭大約十個縣,和桂林-柳州-來賓-南寧間的交 通線;這次宣布劫掠3日,不外乎就是製造恐怖,讓退散各地的小股桂軍部隊疲于 奔命、自顧不暇,無力sao擾沉軍追擊陸榮廷的行動?!?/br> 「同時藉機削弱各地原本效忠陸榮廷的勢力…」周紹山接續道:「打富戶、綁 rou票、刮銀兩,讓地方有力人士忙于自保、閉門不出,同時讓南寧、龍州一帶殘破 殆盡,這樣就算抄不了陸榮廷的底,堅壁清野后也讓他沒有元氣東山再起?!?/br> 「嗯…那云南唐繼堯、湖南趙恆惕方面有沒有動作?」我續問道。 「目前陳競存北翼軍駐賀州、韶關監視湖南方向對趙恆惕保持壓力,而在衡陽、 永州也沒有部隊集結運動跡象?!剐靻⒚鲌蟾娴溃骸傅彳姴糠掷ッ鞣矫嬲檲蠡貓笤?/br> 自一個多月前陳競存起兵時唐繼堯部便爭論是否出兵,但到目前為止仍舉棋不定、 部隊也尚未集結完成。」 「?鄰兄、紹紘兄、品仙兄你們三位怎么看?」我左右徵詢道。 「我的看法比較大膽,各位不要見怪…」黃紹紘搶道:「擒賊先擒王,既然這 場大禍是陳競存搞出來的,應該先收編藤縣、平南一帶的劉振寰殘部后堵住粵軍去 路。陳競存部一垮,粵省境內再無實力人士,自然無暇西窺。我部整編粵軍殘部后 實力至少增加一倍以上,即便沉鴻英還是陸榮廷都不再是對手。自古以來地方民亂, 官方都是等各方械斗火拼到一段落,無力再戰時再出面講和協調,我部也可採此策 略,先求穩住大局,再慢慢整理地方?!?/br> 「嗯…」我不置可否,環伺眾人似乎皆不以為然,續問道:「品仙兄?」 「民為貴,本固則邦寧…前清督撫就是放任人民惡斗,等到糜爛已極才出面收 拾,最終失去民心招致滅亡」李品仙道:「這次陳競存與路榮廷斗,是為了保全地 方我們才選擇中立,并不是為了待收漁翁之利才保持中立,今天若為了小利而失信 于民,他日新的力量起來,民眾也就沒有理由要繼續支持我們?!?/br> 「我的意見與品仙兄較接近…」李德鄰道:「在場諸君各位都是新式軍人,都 是軍官學校出身。我們不在家裡當個小地主,收租完糧納稅過快活日子跑出來當兵, 為的也就是響應革命、希望救國救民。這幾年好不容易大家在曲司令領導下把地方 上建設得有點樣子,生活好起來了,許多年輕人也特別從湖南、廣東、桂州、云南 跑來,為的就是跟著我們有希望。這裡不是十里洋場的上海,不是北京也不是廣州, 人們愿意來這裡就是因為我們講道理、講信用、講道德,大家千里迢迢來覺得這裡 是有制度、有希望的?!?/br> 李德鄰略顯激動道:「今天我們說要成為東方的斯巴達,就要有斯巴達的精神; 我們要做東方的普魯士,就要有普魯士的樣子?!?/br> 「團結、合作、堅韌、果敢、榮譽就是我們追求的斯巴達精神!」李德鄰揮拳 道:「今日此刻,我們惟有拉開自己的隊伍走自己的路,揚起新生活運動的大旗, 打倒軍閥匪寇,讓人人安居樂業,這才是真正斯巴達的精神!」 「讓我們好好表現斯巴達精神!」鄧先圣昂聲道。 眾人都被李德鄰一番激昂演說感染,紛紛高喊:「走自己的路!實踐斯巴達精 神!」 「好個東方斯巴達!」周紹山興奮擊掌道:「我們是衛國衛民的革命軍,更是 要拯救百姓、創造新生活的解放軍!」 我心中一凜,振臂揮拳喝道:「為國為民,國民革命解放軍!為國為民,國民 革命解放軍!」 隨著我的喊聲,會議室數十人齊呼:「為國為民,國民革命解放軍!為國為民, 國民革命解放軍!」 *** *** *** ?。?/br> 「弟兄們!我是曲淵翔!」頂著烈日站在司令臺上,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 將胸一挺,眼中精光四射,環顧眾人,高喊:「國民革命解放軍成軍的日子,本人 在此歡迎各位弟兄加入這個將要締造歷史的團隊!」 「在場各位,你們有的是跟著我在湖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的是在這保鄉衛 民的好子弟,無論你是從哪來?原本是屬于哪個單位?從今天起,我們的過去就都 已經遺忘在戰場上;從今天起,我們要用我們的雙手,為國為民、為千千萬萬的民 眾,打出一條和平康樂的大道來!」 「弟兄們!同志們!」我用最犀利的眼神掃向臺下每一雙眼睛道:「今天國民 革命解放軍最大的力量,并不是來自于我們手中的鋼槍;我們最大的力量,是來自 于我們的腦袋!經過過去這段時間教育訓練,你們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識字并且能 文能武,甚至已經了解了我們當一個革命軍人,目的就是要用我們的血汗去解放貧 苦的老百姓,用我們的雙手去改革土地,讓人人吃得飽、人人有衣服穿、每一個孩 子都有書念!只有每個人都有飯吃、孩子都有書念,我們才會真正強大,真正能夠 抬頭挺胸站在世界上,廢除一切壓迫我們的不平等條約,恢復我們的光榮!」 「既然今天你們選擇穿上這身軍服,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夠做到保國衛民!最重 要的就是有犧牲自己的覺悟,真正去把我們整個國家救起來!」我舉手激動道:「 在場任何一位弟兄、任何一位同志,如果你只想當兵賺份口糧餉銀的,如果你不想 犧牲生命、斷手斷腳的,現在就向后邊報到──我曲某覺不為難各位,你們馬上可 以領到元安家費,現在就領錢回去與你的妻兒父母團聚,再也不需要勉強留 在我們團體裡!」 全場鴉雀無聲,更無人離開隊伍。 「既然你們愿意冒陣亡的風險選擇加入這個團體,那么想必能服從我的命令, 進行艱苦的訓練──過去各位已經接受各種訓練,甚至經過戰火洗禮──但未來在 你們面對的訓練將絕對會超過你們想像的殘酷──這不是為了羞辱你們,或是折磨 你們──而是要把你們打造成鋼鐵般的男人,打造成真正頂天立地的軍人,打造成 真正為民前鋒、真正能救國救民的男人!」 「要達到我們的理想,我們要能夠迅速地凝結成一支鋼鐵一般的隊伍,有效地 執行任務并在慘烈的戰斗中生存下來?,F在,弟兄們,告訴我,你們是否能夠像個 男人一樣,接受我的命令,不問任何理由,為了我們救國救民的目標,忍受艱苦的 訓練與挑戰?」 「能!」千人眾口一致高喊。 「不論南洋北洋,若在舊部隊裡,我們都有口糧餉銀被剋扣的經驗,我們都有 尊嚴被踐踏的經驗──因為在舊軍裡,我們是小兵卻也是長官的奴僕,我們為了吃 糧、為了開拔費而行軍作戰──今天我們這支隊伍將不再為了長官的私利而戰,更 不會為了我曲某人榮華富貴而戰──在這裡,你們是保國衛民的戰士!你們是建設 新中國的先鋒!我們會戰斗、勝利或死亡,但我們絕對不會失?。∧銈儾皇菫槲叶?/br> 戰!記住,你們是為了千千萬萬國人而戰,絕非為我而戰!」 在場一千多人都sao動起來。在他們印象中,凡當上官長的沒有一個不要求小兵 忠心效死,如今我卻反其道而行之,如何不叫他們驚訝?! 我眼光掃過軍官團──軍官們個個態度堅定、眼光內斂,完全了解我要表達的 意思,更早有決心要將我們共同的政治理念付諸實行。 「大家都看過了、體驗過了,甚至已經承受了戰爭的痛苦。這是個黑暗的世界, 軍人、土匪肆虐鄉里,各地督軍終日混戰,官府貪污腐敗,剋捐雜稅層出不窮,盜 匪遍地、洋人橫行,官長坐擁金山銀山與萬頃良田,豪強惡霸肆意欺壓小民。你們 的父母、鄉里遭到欺凌,你們顛沛流離,你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姊妹攜手填于溝壑! 亡國亡種的大禍就在眼前,今天我們聚在這裡,就是要打出一個安和樂利的新世界 來!」 「從今天起三個月,我們將面臨最艱困的挑戰,在我們面前的不是楊人、不是 客軍,而是無知愚昧、彼此互相殘殺的鄉親百姓──這是我們最嚴厲的考核,我將 要用絕對的耐心去勸說,讓百姓各歸本位,更要用最勐烈的攻擊,讓每一個心存僥 倖的匪徒都受到應有的制裁!」我厲聲道:「我們有一碗飯,要分半碗給流離失所 的百姓;我們是救國救民的革命軍人,我們要消滅一切打家劫舍、破壞和平安定的 匪徒!我們是拯救民眾于水深火熱的骨干!我們更是建設新國家的鋼筋三合土!」 「從今天起直到世界末日,你們會永遠被記住,我們這一小群、這一小群立志 救國救民的人,將會是打開新中國大門的鑰匙,我們是有共同理想、緊緊相依的兄 弟。從今天起,誰愿意與我并肩保國衛民,誰就是我兄弟!」 「國民革命解放軍!」我身邊李德鄰熱淚盈眶振臂高呼。 「國民革命解放軍!國民革命解放軍!」現場數千名弟兄齊聲高呼。 「國民革命解放軍萬歲!」白健生高呼。 「國民革命解放軍萬歲!國民革命解放軍萬歲!」弟兄呼聲響徹云霄。 「為國為民!國民革命解放軍!」 「為國為民,國民革命解放軍!」 「為國為民,國民革命解放軍!」 【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