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章 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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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棠起身準備梳洗的時候,溫景明拉住了她的袖子,要她把貼身的衣服換下來給自己。 他已經出現了妊娠癥狀,怏怏地躺在床上,話說沒兩句,眼皮子就開始打架,幾乎要昏沉地睡過去。 謝棠親親他的額頭,換了寢衣,把昨夜穿得那一套塞給他,溫景明抱在懷里,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謝棠無奈,只好出去叮囑皎夜待會喊他起來吃點東西,自己又匆匆用過了早膳,乘步攆前往前朝。 溫景明懷孕后粘人得很,絳幘雞人小心翼翼地催了好幾次,他才舍得松開纏在她腰上的手,謝棠本想歪在床頭看兩本折子,又怕夜明珠的光亮鬧醒他,只好作罷,心里覺得自己越發往昏君的方向墮落了。 溫景明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他最近嗜睡,幸運的是胃口還好,在皎夜欣慰的目光下吃完了一餐飯,然后幾個小宮女抬了座木雕進來,雕的是洛神凌波的情景,雖然是木頭雕的,卻靈動飄逸,一點也不呆板。皎夜見他喜歡,便道是宮里新來的師傅雕的,聽說是南方人,家里很有些傳承,主子若是有興趣,不如把他叫進來說說南邊的風物和雕刻的道理,說不定還能給主子解解悶。 溫景明左右無事,便道:“那就請進來吧。” 皎夜歡天喜地地出去了,不一會,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跟著她走了進來。 “參見靜妃。” 溫景明道了聲“起”,那男子聽著這聲音,身體卻是狠狠一震,愣了好一會才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克制著目光里的探究和驚疑,不動聲色地看了靜妃一眼——靜妃正閑閑地撥著香爐的灰燼。 正好,他還可以再確定一下,木匠定睛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 果然是齊王!殿下不是已經死在那個昏君的手里了嗎? 當年齊王在戰場上不知所蹤,睿朝的軍隊雖然在主帥的調教下軍紀嚴明,不至于因為主將失蹤就變得一擊即潰,可是士氣到底受了影響,而對面的端朝軍隊也是赫赫有名的虎狼之師,此戰最終以睿軍的戰敗而終結。 戰后,裘將軍帶著人一具又一具地翻遍了整個戰場的尸體,最終在一具身形與齊王一般無二,然而面目全非的尸體上發現了周洵的印信,一支長箭從心口貫穿他的身體,從形制上看,此箭出自端朝。 齊王被敵軍以冷箭射殺,此事本該就這樣下了定論,可是不久后,齊王的一個親衛的尸體在山崖下被發現,一份密信被他縫在了貼身的衣物里,是來自新帝的刺殺齊王的密旨,上面有皇帝專用的特質火漆印,無論如何是造不了假的。 他們在親衛的住所搜出了一封絕筆信,上面寫道,最近他經常發現有人在暗中窺探自己,想來是周璽決定殺人滅口,他自知難逃一死,你既不仁,我便不義,他一定要把周璽弒君、、和殘殺手足的罪行揭露出來。 大敵當前,裘將軍不愿動搖軍心,于是試圖壓下此事,奈何齊王深得軍中將士的敬重,這種事情哪里是壓得住的? 士兵們本來就覺得皇位應該是自家王爺的,對周璽在齊王出征時登基心存疑慮,后來又有周璽為了打壓齊王勢力而克扣軍費一事,現在又知道周洵正是被他所害,頓時群情激奮,連仗也不想打了,一個個叫嚷著要打回京城削下狗皇帝的頭。 端軍趁勢發起總攻,京城里,齊王舊部徐維良領著北大營反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睿朝江山一片風雨飄搖,上一瞬尚且二分天下,與端朝逐鹿中原,下一瞬卻已經被攻破了首都。 謝棠做足了面子功夫,給死去的齊王追了帝號,辦了場極盡哀榮的喪禮。 周璽登基不到半年,又在孝期,還沒修帝陵,于是謝棠命先把周洵靈柩停在景帝的陽陵中,又親筆圈了塊風水極佳的寶地,讓少府在上面修一座氣派恢宏的帝陵,一切費用都從她的內帑出——天下山澤都是皇帝的私產,但凡撥出一點,都足以造一座合規制的帝陵,何況看她的樣子,要撥的并不只是一點。 好一番懷柔之策,齊王舊部遍布睿朝軍隊,安撫了他們,就等于按住了軍隊潛在的抵抗,結果也很明顯,將軍們雖不至于各個感激涕零,但也沒掀起什么風浪,偶爾有幾個心懷家國的,也很快就被了結了——正是恩威并施。 靜妃轉過頭問他:“聽說你是南邊來的,那就是睿朝人?” 聽見睿朝兩個字,木匠眼睛一閃,莫不是殿下此刻受制于人,所以用這句話來暗示,他也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木匠原是齊王親衛之一,身手極好,江山改姓后,他雖然沒有復國的豪情壯志,卻也不愿意把自己最得意的一身武藝,用來報效當日的敵國。于是他拾起了當兵前的家傳手藝,成為了一名木匠,不料一個多月前,崔尚宮不知從哪里看中了他做的一個玉兔燈雕,便使了些手段把他請進宮里。 木匠本不情愿,卻在這里看見了故人。 他躬身道:“在下確實是睿朝人,若蒙不棄,便為您講講南邊的風物。” “什么睿朝人,如今都是我端朝子民,”正好小宮女端了碗湯藥進來,皎夜伸手接過托盤放在桌子上,聞言橫了木匠一眼,又對溫景明笑道,“主子該進安胎藥了。” 木匠在進華月殿前,領路的太監就已經告訴過他,靜妃乃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如今又有皇嗣,若木匠能討來靜妃的一個笑臉,就夠他受用一生了。 他雖然一直都知道齊王是個坤澤,可是突然知道他有了孩子,還是天子的種,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也不知道殿下現在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他自顧自腦補了一出強取豪奪的苦情戲,當下拳頭都硬了。 “燙,先放著,”溫景明拿小勺撥弄著湯碗,“睿朝二字,他不過是順著我的話說罷了,不必計較。”又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木匠,“你說吧。” 木匠于是調動口舌,很是描繪了一番江南正月送神的景況,期間多引市井趣事,連那位似乎對他頗有微詞的皎夜姑娘也不禁掩口低笑,靜妃的神色卻漸漸淡下來,目光一旋,對上了窗外搖曳的湖水。 “這洛神凌波雕的很好,你若不介意,不如給我講講雕刻一途有什么要領?” 不知為什么,那些江南的風物人事,讓他覺得十分惆悵,胸腔里好像塞進了一團空氣,擠壓著心臟,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木匠很奇怪,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木匠故意猶豫道:“貴人相詢,小人本該知無不盡,只是這雕刻本事是小人家里祖傳的,先父瞑目前還反復叮囑小人,其中真諦,不可外傳,所以……” 靜妃笑道:“難道我還圖你這門手藝過日子嗎?” 木匠磕頭稱不敢。 僵持了一會,皎夜對木匠道:“我們主子不圖你那點微末技藝,我知道你防的是我,我告訴你,我雖然是個奴婢,卻也不稀罕,我也不愿意平白被人猜疑,這樣吧……”她轉頭對溫景明屈膝行了一禮:“還望主子可憐我,移步殿外涼亭,那是四面透風的地方,奴婢走開,他便不用怕有人偷聽了。” 此話正中溫景明下懷,于是皎夜退下,命人在涼亭布置果品點心和祛暑劑的冰塊。 木匠坐在溫景明下方的矮凳上,伺候的人井然有序地退到了聽不見兩人談話的地方,溫景明看木匠他一眼,辨不清情緒:“你似乎有話對我說。” 木匠“咚”地一聲跪下來,哽咽道:“王爺……” 溫景明手一頓,這兩個字在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他的神色仍是平靜的:“我忘了很多東西,你既然是睿朝人,依你的意思,你覺得我是……已經死去的齊王?又或者,我和他長得很像?” 木匠驚詫地看著他:“殿下?!” 溫景明淡聲道:“我失憶過。” “天底下不會有長得這么像的兩個人,”木匠磕了個頭,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齊王身上,有一道從這里,”手指指在右邊倒數第二肋,“到這里,”畫到左下腹,“三寸長的傷疤,是昔年征瀾國時留下的。” 他又磕了個頭:“敢問貴人,是否有這樣一道傷疤?” “有的,”溫景明怔怔道,“有的。” 不過謝棠告訴他,這是他執行任務時留下的。 木匠淚盈于睫,低聲道:“殿下為何?” 就算失憶,如此要強的一個人,怎么會甘心困坐深宮,委身于人? 溫景明灌了口茶,細看會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發抖:“閉嘴。” 他抬起眼睛:“把眼淚收回去,說說你們家的雕刻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