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熟悉的墻磚出現在眼前時,凱勒爾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現在得感謝希洛把法陣設在了城內。否則從外面走回府邸絕對能要了他的命。他磨磨蹭蹭躲開主干道,沿著小路回家。 尤德爾黑了大半的宅屋在燈火通明的貴族府邸群中顯得格格不入。那些人縱酒高歌徹夜狂歡,音樂晝夜不息。而尤德爾及其家仆卻守著精確的時間表。 凱勒爾站在自家的墻外,抬頭遙望高樓上窗戶內透出的一點微光。 他還沒睡。這很難得,畢竟尤德爾的年紀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像壯年時一般有無窮的精力去對付繁忙的公事。 他總是不懂尤德爾為什么不再戰斗,卻將精力都投在了那些文書上面。每當這時候他就會發自內心地鄙視老頭。 是尤德爾教會他怎樣去做一個戰士,可他自己卻先放棄了信念。 凱勒爾不想從正門回家。尤德爾的書房能直接看到大門的動靜。若是知道他回來了,少不得提上去一番盤問。他繞到后院,在黑暗中摸索半天,尋到了磚墻上的一塊缺口。 從小到大凱勒爾混蛋事沒少干。小時候尤德爾本來有給他安排同其他人一樣的作息,然而凱勒爾卻總裝作睡著,等整棟宅邸都陷入沉眠后再偷偷爬起來從后院翻出去玩。少年總是有無盡的精力和大人斗智斗勇。雖然現在他不干這種幼稚的事情了,秘密機關的位置卻還記得清清楚楚。 凱勒爾活動活動胳膊,扒住墻沿,踩著缺口用力一躍,橫翻過圍墻。 然后栽進草堆中。 凱勒爾倒在地上,捂著肚子,身體一陣痙攣。剛才那一下使勁,身體里的珍珠也跟著轉了一圈,狠狠碾過柔軟內壁上的敏感點。快感沖過神經,他霎時丟了力氣,胳膊沒撐住,松手掉進草垛。 “什么人!” 前面巡邏的守衛聽見異響,提著油燈迅速奔過來。長槍直直沖著他脖頸。守衛莫名覺得這身形有些眼熟,低頭一看,驚呼出聲。 “凱——” 凱勒爾翻身爬起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閉嘴。”他惡狠狠地威脅,“否則明天你就沒工作。”多虧天黑,守衛看不清楚他耳后泛起的紅霞。 守衛噤若寒蟬,頻頻點頭。 “不要告訴老頭我回來了。”凱勒爾收手,朝房子走去。 “可是大人……這幾天很擔心您。” 府邸上下都知道尤德爾對凱勒爾的風流頗有微詞。只是家丑不可外揚,尤德爾也很少直接提起。連續兩三天徹夜不歸,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凱勒爾冷笑,“他只是怕我影響了他的名聲而已。” 守衛自知兩人的矛盾不是自己可以多嘴的,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鞋子踩過青草地擦出沙沙聲響,每走動一步珠子都在體內攪出濕潤的粘液。凱勒爾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想趕緊逃回房間。 “您受傷了嗎?”守衛跟在他身后,總覺得青年走路姿勢有些怪異。凱勒爾性子直爽,從不忍氣吞聲,在酒館沒少跟人惹事,常常掛彩回來被將他帶大的老女仆一陣說教。守衛思索片刻,推測這必然是又在酒館跟人干上了,因為不想惹尤德爾發怒,所以才翻墻回家。他趕緊上前想要扶凱勒爾一把,卻被一股力量彈開。 “我沒事!”凱勒爾猛然拍開他的手,“回你的崗位去。” 守衛摸不著頭腦,只好站在門口,目送凱勒爾徑直上樓回了房間,又看看自己手心。 凱勒爾剛才的確是推了他一把。但在凱勒爾碰到他之前,有一股力量先行一步輕飄飄擋住了他的手。力度不大,卻像海岸線的潮汐一般溫和而不能抵抗,輕得像種錯覺。 凱勒爾一只手緊扣著床頭,另一只手勾住嵌在rou里的珠鏈。 他試著將那串鏈子拽出來。然而體內的珠子末端像是有磁力吸附,無論怎么用力也沒有松動的跡象。抽出一部分便不再動彈,且一松手就會被吸回去收縮成原狀。 “嗚!” 一小串珍珠瞬間碾過內壁,鏈子回彈在陰蒂上打得他又疼又爽,縫隙中不受控制涌出一股滑液。身下的被子已經浸出一小灘痕跡。 好想要…… 被反復刺激了一路的花徑早已濕得泛濫成災。小顆的珍珠根本喂不飽貪婪的蝴蝶。他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弄壞那看似脆弱的珠鏈,胸口反而酸脹不堪。柔軟的胸肌有些發硬,輕輕按壓就疼得不行。乳尖更是癢得厲害,然而因為發腫,一撓就疼。被折騰了一天,凱勒爾的體力已經透支了。多得要溢出的情欲也不能抵擋困意的侵襲。 他要殺了希洛,絕對。這是凱勒爾在睡著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隨著青年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他的身上逐漸暈開一層銀色的光暈。月華照在他赤裸的后背上,尾椎骨處的印記閃閃發光。光芒像流水般不斷朝著凱勒爾的腹部匯集,注入蝴蝶斑紋。蝶翼被染成亮眼的銀色,唯有蝶身團團的黑氣依舊抵抗著銀光。與此同時,他身上多年來戰斗留下的傷疤也緩緩消失,皮膚光潔如初。 “你是不是生病了?” 凱勒爾切掉盤子里一半的培根。“沒有。” 尤德爾也不批評他驕橫的態度,端起瓷杯飲了一小口紅茶。“瑪莎說你最近不怎么出房間。” 瑪莎是他們宅邸的女仆長,負責打理生活起居,從凱勒爾小時候起便十分慣著他。想必是見他這幾日精神不佳,給尤德爾打了小報告。 “這不正合你的意?”凱勒爾反唇相譏。他可不是不知道尤德爾恨不得把他關起來。 他這幾天確實哪兒也沒去。在和珠鏈斗爭無數次都以失敗告終后,凱勒爾終于和它短暫地達成了單方面的和平。只要他不到處亂跑,珠鏈含在體內帶來的刺激不算太多,只是反反復復撩撥欲望讓凱勒爾無法發泄,十分難受。每當晚上泡澡清理積蓄的粘液,哪怕手指輕輕摳動都能讓他失控好幾次。身體也總是處在興奮狀態,進入夏季,逐漸輕薄的布料根本遮不住他胸前隨時挺立的凸起,不捂嚴實便沒法見人。這讓凱勒爾更不愿意出門了。 晨光落在窗前的鮮花上,寬闊的餐廳內只有他們兩人面對面。火藥味在空氣中摩擦,難得悠閑的早餐時間似乎又要變成一場大戰。尤德爾的眉頭只是皺了微微一瞬便松開,不再理會他。這動作讓凱勒爾想起了希洛。那人也是什么都不肯說。 又是希洛。凱勒爾拿著刀子的手一使勁,金屬便在白瓷盤上刺出尖銳的雜音。他這幾天覺都睡不好,夢里全是遮天蔽日的藤蔓。早上醒來便只能尷尬地趕緊去換底褲。 尤德爾正讀著信件,朝這邊瞥了一眼。 “我吃飽了。” 凱勒爾沒好氣地放下刀叉起身。他蹬開椅子,椅腳在大理石地面摩擦出沉重的聲響。 尤德爾沒有多言,看著他離去。直到凱勒爾走到門前,他才云淡風輕地開口。 “我一會要去一趟王宮。”他說,“你跟我一起。” 凱勒爾仰躺在床上,身后靠著軟墊,手里拿著一疊羊皮紙。 這是他上次委托研究院辦的事。本來早該到他手中,然而由于米卡當夜的突襲,直到現在他才從尤德爾手里拿回來。 他雖然不喜歡那群老古板的作風,卻也不能否認他們做事滴水不漏。凱勒爾只給他們撕了一頁古籍,送回來的信息抵得上一本薄書。 據研究院調查,書頁上的文字至少是五六百年前所使用的。這意味著那還是一個魔法盛行的年代。這種文字早已失傳,從中能夠解讀出的資料非常少。 但后面羊皮紙上寫下的東西卻更加豐富:雖然書頁本身的出處已經無可考,但經過他們對比發現,在歷史上留下來關于魔法的書籍中,這種似鳥爪腳印的法紋一直反復出現在記載里。 法術可以通過學習獲得,但法紋卻是魔法師們獨一無二的標志,是神靈賜予的特殊符號。 除非父母雙方有一方是魔法體質,而另一方是普通人,孩子才能完全復制長輩的法紋。但即使假定這一脈一直獨傳到今日,不知多少代后,孩子體內的魔法血脈早已稀薄得微不足道,幾乎不存在這種可能。換言之,可能有魔法師從暴亂之后一直活到了現在。 幾百年以上的壽命顯然已經遠遠超出正常人的理解。所以研究院對結論存疑。信件的最后附有院長的留言。他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這張羊皮紙非常特殊,無論用刀劃還是火燒都無法破壞,因而推測其中有魔法力量干擾。如果凱勒爾需要繼續深究,建議他去找王國的大祭司商討。論起魔法,沒有人比大祭司更懂得其中奧妙。 凱勒爾重新審視手里的古籍殘片。銀白色的腳印散發著和煦的柔光。不知為何,他現在看到這光芒就發怵。瑪莎在樓下呼喚他,凱勒爾收好羊皮紙,翻身下床。 即使已經勉強接受了異物的存在,馬車的顛簸還是讓讓凱勒爾摳著窗板的手迸出青筋。多虧坐在旁邊的尤德爾閉目養神,沒打算和他講話,否則他害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呻吟出聲。 車夫拉動韁繩,馬車忽然停下了。尤德爾睜開眼睛,不怒自威。 一輛馬車從后面疾馳而來,經過他們身邊,緩緩降速,車廂與尤德爾窗子相對。 “大祭司。”尤德爾聲音沉穩,聽不出喜怒。 “別老是一副面癱樣,尤德爾。多笑笑,王會更喜歡你一點。” 隔著華麗的綴金布簾,女子空靈的聲音輕佻活潑。 聽見這話,凱勒爾翻了個白眼,吐吐舌頭。 “我能現在就回去嗎,尤德爾?” 對面靜默片刻,秀氣白嫩的手指撥開簾子。風刮起垂下的一挑白發。 “難得一見呢,大忙人。” 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纏住發尾,來人卻生著一副俊朗的男性面相。他打量著凱勒爾,翹起嘴角。“不知道酒館頭牌的滋味如何?” 他這一下可算是踩了凱勒爾尾巴。本來這幾天困在家里就憋得難受,這人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即使尤德爾就坐在旁邊,凱勒爾也忍不下這口氣,頭腦一熱便開口還擊。 “恐怕比不上全王宮禁衛軍給你的滋養吧,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