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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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太遠,他們這邊趕集都是去鄉里,叫平原鄉,就是稍微大點的村子,大概有兩個半楊柳村那么大,房子挨得密集些,有了點城鎮的規模。 平原鄉每月逢初一十五是大集,四鄰八村的人趕著牛車或走路挑擔子來買賣,往來縣城村舍的貨郎市儈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帶著些城里玩意兒下來擺攤,或是收點東西去城里賣,總之很熱鬧。 初七二十三是小集,來的就是一些周圍人,比大集差遠了。 今天是七月初一,正是大集之日。 陳舟硬擠上去的這輛牛車車主叫顧岳成,是顧岳明那一輩的堂兄弟,算是顧正歌的表堂叔。 其中一個稍微黑點的中年阿家和那個少年,是顧岳成的老婆孩子,另一個中年阿家和小君也是顧家的,關系不遠,因為家里男人要下地干活,所以蹭車前來。 顧正歌也是蹭車的。 他們這一車人主要是為了賣香袋,順便出來放放風。 就如同裹腳習俗只存在于大家閨秀間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適合這里,這里的小哥們還是比較自由的,偶爾也能出來玩玩,只要不太過,不會有人說什么。 更別說他們還有正經理由。 陳舟被壓在胡子大叔身后,一臉悲催的表情聽著后面幾位說最近香袋不好賣的事情。 “都這時候了,也確實不會有多少人買了。” 一位阿家道。 那小哥卻嘟了嘴:“去年到七月底才不好賣,今年太早了吧!” 那小君也嘆了口氣,說:“可能是今年蚊子沒那么多吧。” 他們倆是最愁的。 好不容易有個賺銅板的機會,怎么舍得這么快就結束? 胡子大叔倒是看得開,回頭對自己孩子笑道: “沒事,反正你的嫁妝都給你準備好了,厚著呢,不差這幾個錢。” 說的那小哥臉色通紅,硬是什么都不顧的越過陳舟,砰的一拳砸到自己老爹后背。 他阿家一邊用手臂推著陳舟,一邊笑罵: “哪有當爹的這么說的,真是!” 胡子大叔哈哈大笑。 陳舟:“......” 饒了寶寶吧,寶寶都要被擠成大餅了! 你們一家子秀和睦也就算了,關寶寶什么事?! 陳舟心里像是裝著一個河豚,一鼓一鼓的,夾縫中求生存的用眼睛去看那小哥,警告他不要他媽的太過分! 那小哥臉又紅了,迅速縮回身子。 陳舟終于得到解放,坐直身子——順便還非常有心機的側了過來——聽其他人對那小哥的調侃,手上偷偷摸摸的拽了拽顧正歌的衣袖。 顧正歌微微偏頭瞄他一眼。 陳舟趁那兩位阿家對著臉說話,小君小哥也沒留意這邊的時候,用嘴型對他說了句: “我餓。” 顧正歌:“......” 默默地扭過頭去。 陳舟還想搞小動作,可惜那小君已經拉住顧正歌和他說話了。 顧正歌邊聽邊用余光看了看陳舟,此人現在正在摸肚子,應該是沒吃早飯。 可他的籃子里只有香袋和水壺,一點吃的也沒有... 顧正歌想了想,對周小君說: “從這里到集上,牛車要走半個時辰吧?” 周小君一邊打開蓋著籃子的布清點里面的香袋,一邊點頭:“嗯。” 顧正歌立馬瞄了眼陳舟,后者表示自己已經接收到了這條‘重要信息’。 只是一想到還要再忍一個小時...立馬可憐起來。 顧正歌也沒辦法。 看他那撇嘴的小表情又好笑又心疼,又顧忌別人,又想上手去揉,糾結的不行,只好無聲的回了一句: “忍著吧。” 陳舟臉一黑,傲嬌的轉過身,不理他了。 一個小時,難熬的很。 牛車速度不快,但路實在難走,一路晃晃蕩蕩,時不時還要碰上幾塊石頭或者土坷垃,連腦子帶內臟都跟著顛來顛去,屁股也硌得生疼,難受的很。 幸虧陳舟不暈車,不然非吐了不行。 但饒是如此,下車之后第一件事也不是欣賞古代集市的風姿,而是扶著一顆大樹做醉酒狀。 顧正歌擔心陳舟,偏又沒辦法去問,急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周小君倒是興奮,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拉著他就要往集市上竄,雀躍的像個小鳥。 集市開在平原鄉中心一個空曠處,賣東西的很多,攤子挨著攤子,牛車進不去,只能停在陰涼處,有專門的老頭帶著小孩幫忙看著,不用給錢,走的時候意思意思給點吃的就行,很令人放心。 顧正歌想了想,微微使了點力氣拉著周小君湊近陳舟那邊,路過的時候拽了他一把,給他指了指水井的方向,示意他去洗把臉。 陳舟甩甩腦袋走到那邊,排隊打水洗了臉,又喝了幾口涼的,年輕力壯的身體很快滿血復活! 他表示:餓了。 但是他身無分文,金主爸爸還被拉走了...該死的! 看到那拽著顧正歌胳膊的小娘炮陳舟就咬牙切齒。 胡子大叔也跟過來喝了幾口水,喝完之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走。 陳舟終于把視線轉到集市上。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人也不少,男的男的,老的少的,嗚嗚泱泱。 講究的蔬菜水果攤子用幾根木桿和麻布支起一小片遮陽地方,下面鋪上一塊破麻布,東西就擺在上面。 賣魚的則就地挖了個大坑,活潑的魚兒們在不大的坑底甩來甩去,濺起一圈水花。 還有賣柳編物的,就這么占一塊地方,把筐,籃子,箅子,扁擔,簸箕等放在面前。 賣rou的在一顆大槐樹下面,一頭肥豬剛被殺好掛在樹杈上,豬血豬內臟豬下水等東西被單獨放在矮甕中,五大三粗的老板裸著上身,手中鐵刀飛快,把那頭豬分解開來。 賣羊,雞鴨等活牲口的,因為有味道被趕到了在另一頭。 還有賣土肥皂的,賣針線的,雞鴨鵝蛋的,調味料的...更有現場做吃的買吃的的,用土灶支起一口大鍋,或是煮面熬湯,或是油煎燒烤。 香噴噴的味道飄散在空氣里,被敏銳的鼻子吸進肚中,咕嚕嚕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 “餓...” 陳舟走進集市,找到顧正歌的背影,眼巴巴的盯著他看。 顧正歌也著急,怕陳舟坐車不舒服,又怕他沒錢吃飯,好不容易才找了個空,把周小君帶到他阿堂身邊,道: “我去看看鹽多少錢,你跟著李阿伢他們去問收香袋的來了沒。” 周小君很仗義的表示:“我跟你一起。” 顧正歌唬他:“等會趙齊要來。” 趙齊,就是那位趙小君,由于有些心直口快和周小君起了點口角,目前處于誰也不搭理誰的狀態。 周小君聽了后果然垮了臉:“那好吧,我走了。” 顧正歌點頭,看著他和那三個人走遠。 剛想回頭去找陳舟,腰上卻已經多了一雙手。 “好多人呢。” 他生怕別人看見,把陳舟的手拉下來放在手里。 雖然剛泡了涼水,但架不住年輕火力壯,一摸上去還是熱乎乎的。 倒是不燙,應該沒有中暑。 陳舟察覺到他想放開,張開手跟他十指相扣,眼睛不住地往賣吃的的地方瞄。 ...很失望,沒有賣熟rou的。 “想吃rou。” 陳舟哼哼道。 顧正歌好笑,看了眼他的新衣服問:“你有錢嗎?” 陳大窮逼一臉正氣的搖頭:“沒有,連下面都是光的,雞和蛋都沒有布兜著,賊不適應。” 他想念內褲了。 顧正歌嘆氣:“.....怪我多嘴。” 這人忒不要臉,他再也不問了。 從腰間拿出一個布袋來,給陳舟數了幾個銅板,讓他自己吃東西去。 他剛才說趙小君要來沒有說謊,這位成親后就變得直來直去的家伙,今天坐著自家牛車過來賣菜園子里采下來的蔬菜。 雖然和自己男人一起,但非要找顧正歌,讓他在賣鹽的地方等著。 “白面的菜包子一文錢一個,芝麻餅子三文錢一個,有賣煎豆腐的,再喝碗綠豆湯...” 顧正歌算著,給陳舟數了十文錢出來。 然而陳舟十分大爺,攥著銅板在賣吃的的地方逛了一圈,最后還是把顧正歌拖了過去付錢。 顧正歌看著那回到自己手里的銅板,和身邊叫著: “老板,燒餅,白面的!” 的陳舟,非常無奈。 店家不知道啥叫老板,但還是從自制烤爐里拿出一個小孩臉大的芝麻燒餅來,笑道: “白面的好吃。” 陳舟點頭:“那是!” 還用肩膀碰了碰顧正歌,示意他趕緊付錢。 “你就不能自己來嗎?” 非得被人發現才算! 他瞪了陳舟一眼,數了錢遞過去。 陳舟拿起用荷葉包著的guntang燒餅咬了一口,嘶嘶哈哈,理所當然的說: “唔...我有媳婦兒,為啥自己上?” 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 “......” 顧正歌耳朵紅的不行。 陳舟把燒餅遞過去讓他咬,眼睛卻瞄著別的攤子。 有賣煎豆腐的,被煎的四面焦黃,油滋滋的豆腐塊,襯著碧綠的小蔥,一看就好吃,一文錢給六塊。 有賣現蒸的白面包子的,餡兒看著沒rou,但有雞蛋,手心那么大的包子一文錢一個。 有支平鍋賣卷餅的,薄薄的一層豆面餅卷著蔬菜和醬,一文錢兩小個。 有加了雞蛋的玉米面攤成薄餅,趁著還沒完全熟,用筷子卷起晾涼變脆的蛋卷,按斤算,五文錢給半斤。 還有煮的nongnong的綠豆沙,加了蜜的豆子藕湯,熱水沖雞蛋,煮菱角和栗子,煮魚圓... 雖然都不是特別精貴的食材,但吃的還是很多的,一點都沒有網上所傳的那么枯燥無味。 畢竟是和平年代,離天子腳下的都城朝安也不算太遠,雖然沒有人會紀錄這些平民的生活,但民生也是要發展的嘛~ 不然那些民間特色食物怎么來的? 陳舟就著顧正歌的牙印旁咬了一口,拉著他往藕湯攤位那兒走,道: “我要喝這個。” 臉上分明寫這三個字——給我買! 一點都沒有用了別人錢的不自在。 笑話,自己媳婦兒算別人嗎?! 顧正歌也是寵,跟店家要了一碗,放在一個用來做桌子的樹根上面,還去旁邊買了煎豆腐,卷餅,包子和烤面棍。 烤面棍是一種烤出來的,手指長的咸香口味的死面餅子,類似餅干,脆硬脆硬的,挺費牙,但是越嚼越香。 此攤位除了烤面棍還有烤螞蚱和烤知了,一根棍串著好幾個,樣子實在不好看,雖然老板想免費贈送品嘗,但被顧正歌婉拒。 包子是最讓陳舟失望的,因為那個餡兒有點發酸。 是那種故意發酵出來的酸味,不難吃但是也...不好吃。 藕湯不錯,糯糯的帶著食材本身的甜味,豆子都煮爛了,用葫蘆下面那部分裝著,很大一碗。 “夠嗎?” 顧正歌還真拿捏不準陳舟的食量,平時帶飯的時候,他拿多少陳舟吃多少,一點都沒有吃不下的意思。 陳舟把咬了皮,只剩一點底兒和滿滿餡兒的包子塞到他嘴里,看看桌上剩余的食物,又摸了摸肚子,不客氣的說: “再來點吧。” 顧正歌把包子嚼完咽下去,問: “吃魚圓嗎?” 魚圓就是魚rou丸子,剁碎的魚rou加上一點蘿卜啥的,用魚骨魚頭熬成的湯煮出來的。 陳舟站起來往那攤子上看了看,白嫩嫩的魚rou丸...不太想吃。 “腥不腥?” “魚rou都有點味道。” “不要。” “...那吃蘿卜餅?” 蘿卜餅,就是蘿卜絲和玉米面一起蒸出來然后用油煎的餅。 陳舟想了想,搖頭:“還是給我買個燒餅吧。” 玉米面...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吃玉米面了。 顧正歌去給他買。 這時候趕集的人基本都來了,買東西的也多了起來,所以等了一會,回來的時候陳舟已經把桌上的東西全吃完了。 但還占著那個樹根,叼著一個用來插豆腐的木棍,表情吊兒郎當的,一點都沒把旁邊端著碗瞪他的大哥放在眼里。 那大哥一見他往這邊走,責怪的眼神立馬就落在了他身上。 顧正歌沒有那么厚的臉皮,趕緊把陳舟拉起來,把荷葉包著的燒餅遞過去讓他自己吃,道: “我看見趙齊了,我得去賣鹽的那邊,你自己逛逛吧。” 陳舟立馬就不開心了:“這誰啊?” “村里五月初娶來的小君。” “......” 陳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見顧正歌已經走了,迅速跟在他后面。 離得不遠,保持兩人中間始終有人路過,但依舊能看到對方的距離。 因為買賣私鹽犯法,所以整個集市上只有一家賣官鹽的,店家也是官家的人,穿著衙門的衣服,非常顯眼。 賣鹽的并不是每個集市都有,而是三個月下來一次,這次不買就要走好遠去縣城買。 很多人用車拖著糧食來換。 鹽是可以用糧食換的,價格根據縣城糧店的成交價來,其實也算不上劃算,只是不出錢大家就覺得省下來了似的。 用錢買的話,最好的那種白細鹽大概在二百文上下一斤,次一等的鹽塊要百文,雜質很多的鹽坷垃也要五十文左右,最破的那種鹽土倒是便宜些,但吃起來不怎么咸,且因為雜質太多,每次用它做飯都渾濁發黑。 鹽貴,很貴。 但不吃鹽人會虛,會沒有力氣,會生病,所以不買也不行。 街上這些做吃食的店家大部分是私鹽官鹽摻著用,得非常注意供奉著官府的人,以及用私鹽的量,一個不好就要治罪,每年都能聽說這種事情,還會因此斬下一些人的腦袋。 這附近被縣守大人管轄的很好,普通人一般接觸不到私鹽,接觸的到也不太敢買,要么買些稍便宜的海物,海帶紫菜海魚干什么的,要么就得買官鹽。 顧正歌手里有林阿家給的二個圓錢,買二斤左右二等鹽塊,回家自己用臼子磨碎。 趙小君很氣他沒有等自己,咋咋呼呼的念叨起來。 顧正歌也不理他,拿過官家遞過來的油紙包放進籃子里。 趙小君得不到回應更氣,捏捏他的手臂,叫道: “你是聾子嗎!” “遇見你之后挺希望是的。” 顧正歌一句話堵回去,可憐趙小君那笨腦子,半天才明白,然而人已經往前走了。 趙小君氣得跺腳,趕緊追上去。 兩人要去收香袋的地方看看。 收香袋的市儈有好幾個,一般都集中在一棵大槐樹下面,很容易找到。 兩人...不,加上后面的陳舟,三人走過去,周小君等人已經在和那市儈講價了。 周小君和顧家小哥眼圈微紅,趙小君察覺不好,上去問: “怎么了?” “他要跟我們降價!” 顧家小哥是個氣性大的,一臉的不服氣。 十來個別村的小哥小君也跟著叫喚。 可惜那市儈也是一群人,雖說是各自干各自的買賣,但價格早就商量著定下了,不管怎么鬧,說降價就是降價。 “就這個,” 一個年紀略大的市儈拿出一個鴛鴦配花的香袋,道: “這個樣子的,城里都沒人要了,我們也沒辦法啊!” 又有市儈道:“你們樣子也沒個新的,一看這個值錢都繡這個,我們實在收不了多少。” 另一個市儈道:“你們要是有別的樣子,我們能給你們按原價。” 周小君想起顧正歌從西北那邊翻來的樣子,正準備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卻被拉住了。 顧正歌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動。 周小君成親早,今年還沒過十五歲,有點不明白,但很聽話的照做了。 市儈和小哥小君們又是一通吵,后者臉皮薄嘴笨,明顯落了下風,不過很快就有老阿家們加入戰局。 這下,雙方基本打平。 但也只是基本而已,畢竟錢在人家手里,人家不收你有什么辦法? 小哥小君們都快急死了,眼淚汗珠一起掉,阿家們也是說的滿頭大汗,對面的市儈們更累,汗水都把衣服濕透了。 “就降一文錢,四文錢要是賣我們就收,又不是騙你們,真沒人要了!” 市儈蹲在地上抹了把汗,覺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煙了。 可惜對面那些阿家不聽,非要拉著他按五文錢算。 幾人又吵起來了。 這時,一只偏瘦的大手伸了過來,拿起被隨意扔在籃子里的香袋看了看。 “呵,這大紅公雞,真喜慶!” 一句話,直接讓兩方閉嘴,n雙眼睛齊刷刷向后望去。 陳舟:“?” 咋了? 顧正歌無奈,用眼神瞄了下籃子,示意他把香袋還回去。 陳舟以為自己拿了什么不該拿的東西,手里一松,香袋啪的一下落回籃子里,嘴里還道著歉: “抱歉啊,我眼瞎,沒看出這公雞還有點名堂。” 香袋主人臉紅的不行,聲音恨恨的說:“哪里是公雞了!” “哈?” 陳舟又低頭看了眼,嘴上飛快的回了句: “這大紅冠子,不是公雞...那是母的?” “......” 那小哥怒道: “這明明是鴛鴦!” 陳舟:“......” 他可能真的眼瞎,反正沒看出來。 市儈那邊倒是高興了:“聽聽人說的,繡成這樣子我怎么賣?反正就四文,這還是給你面子呢,就這個做工,多少錢買的多少錢賣,不賺的!” 那小哥啪啪抹眼淚。 其實這做工也可以了,其他人繡的基本上也這樣,主要是陳舟沒見過鴛鴦的原因。 陳舟看著顧正歌一臉不解。 剛才他離得遠,沒怎么聽清楚發生了什么,等走進了,耳邊也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吵吵,沒聽明白。 顧正歌知道今天肯定是要降價了,無非就是撕破臉和不撕破臉的區別,嘆了口氣道: “降一文就降一文吧,下次我們換個新樣子。” 一句話又惹起一陣吵嚷。 主要還是不甘心,沒日沒夜繡出來的東西,說降價就降價,誰愿意? 可又說回來,做買賣的哪有一定? 顧正歌很無奈的聽著耳邊的喊叫,連周小君趙小君都冰釋前嫌,齊心協力的拉扯他的衣服,怪他亂出頭。 陳舟倒是明白了原因,往那邊拱了拱,小聲問他: “你做了多少個?” “十三個。” “那不少了。” 十三文呢! 顧正歌心累道:“人家不收,就一文也沒有。” ——這倒是。 做買賣,最忌認死理。 陳舟打開他的籃子,拿出幾個瞧了瞧。 說句有點裝逼的話,顧正歌繡的比那個大公雞繡的好多了! 瞧瞧這走線,多干凈! 瞧瞧這配色,多和諧! 瞧瞧這... “這小鳥還怪可愛的。” 陳舟看著手里香袋上那個站在枝頭的胖乎乎小鳥,覺得真的挺萌。 再想想自己香袋上那個只有幾條線的小紅魚,又開始不滿意起來。 討厭,給自己男人的這么簡單! 不過,看在自己那香袋被塞的鼓鼓囊囊,比一般的香袋多用了一倍藥材的份上,他選擇了原諒。 顧正歌瞥見他爪子上還沾著芝麻,頗為嫌棄的把東西搶了過來。 陳舟反正也看完了,沒說啥。 那市儈們倒是盯上了這個新樣子,一個個湊過來要看。 顧正歌怕的就是這種情況,皺著眉把東西往手里攥了攥,倒是周小君挺好強,拿出自己的往前湊: “這可是西北來的新樣子,你們給多少錢?” 市儈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香袋,一時間下不定主意。 周小君繡的沒有顧正歌好,而且這個樣子只有一面... “五文,行不行?” 眼看話題就要轉,其他村里的小哥不干了,硬生生重新拉回到鴛鴦配花上面來。 “這樣子只有一面你給五文?那這個是不是也得按原來的算?” 一時間唇槍舌戰又開始了。 陳舟努力從帶著情緒的話里面尋找信息,終于明白要降價的原因,想到現代那些花樣百出的營銷手段,非常不屑的說: “不就是沒人要嗎,讓它賣出去不就行了?” 市儈們冷笑: “這樣子多的爛大街了,誰要?” 陳舟迎著他們的眼神,蔑視道: “那是你們能力不行,一群s——” 好在顧正歌踢了他一腳,硬生生把傻逼二字吞了回去,不然今天非得跟人干一仗。 市儈們臉色更冷,瞪著他像是要把他剮了。 “說的容易。” “你倒是試試?” 陳舟還真得試試,畢竟他舍不得顧正歌的東西賣不上價,緩了語氣說: “過幾天就是七夕...你們過七夕吧?” 見人點頭,陳舟才說: “七夕是牛郎織女見面的日子,男人嘛,肯定想在這一天收到點不一樣的東西,讓他們在香袋上弄點記號,再編個故事傳出去,買的人肯定一大把一大把的。” 眾人不太明白,反問:“什么記號?什么故事?我們又不是說評書的,講什么故事?” 有小君大膽道:“太難了可趕不及。” 陳舟想也沒想:“弄顆紅豆。” 說著,不等人反應過來,說了個紅豆的故事。 一個去打仗的男人死在了邊關,他家小君就在村口天天等,天天等,怎么等都不回來,每天哭的肝腸寸斷,眼淚就掉在村口一株植物上面,日日澆灌這株植物,長得非常健壯。 有一天,男人戰死的消息穿了回來,這位小君承受不及 哭的撕心裂肺,最后泣血而死。 而這時候,那株植物也長出了豆莢,裂開之后從里面掉出一顆顆赤紅的豆粒,晶瑩鮮艷,就像人的眼淚和血珠往下掉一樣。 人們說,這是那位小君貞潔的血淚凝成的,所以把結出來的豆子,叫相思豆。 說實在的,這種故事陳舟一張嘴就能說出十個八個來。 但沒想到,威力還挺大,一群人聽得津津有味,抽泣著摸鼻子擦眼淚。 市儈們依舊市儈,聽完之后就開始考慮這故事的價值。 答案當然是可行。 不可行硬著頭皮也要去試試。 馬上就要七夕,他們沒有太多時間猶豫,應了下來。 陳舟跟他們商量:“那還是五文錢,成不?” “成!” “不過得馬上干。” 陳舟懵逼:“干啥?” “繡紅豆啊!” 說著,非常眾志成城,一人去挑豆,一人去買針線。 陳舟更懵逼。 繡...繡紅豆? 確定這能弄上去?! 他本來的意思,是隨便往香袋里面塞一顆完事,沒想到這些人...這么實誠。 陳舟抬頭看了眼顧正歌,眼神少有的帶了些抱歉。 顧正歌倒是笑了笑,趁身邊人歡快之余,小聲對他說: “沒事,很簡單的。” 其實也不簡單。 紅豆那么圓潤的東西,真的不好放在上面。 用細繩捆住中間,稍不注意就會彈出來。 要是十字捆...也很難,且一點也不牢固。 一群小哥小君坐在樹蔭下,你呼我喊抱怨著,市儈們在旁邊指點,老阿家們說自己的經驗,現場那叫一個混亂。 陳舟都看不下去了,提議: “要不,用粘的吧。” 市儈搖頭:“怎么可能粘的上去?” “那...換個長點的?黑扁豆怎么樣” “......” “放心,反正沒人聽說過,換了也不知道。” “......” 一群猴精的市儈們,此時看陳舟的眼神,仿佛再說:你才是這個山頭最精明的猴! 但依然婉拒了他的建議。 沒辦法,比對完一眾豆類之后,他們也覺得紅豆最合適。 多好看啊,圓圓滾滾的,就像故事里那個小君的眼淚... 他們要是有這么好的小君,死也愿意啊! 一群邋里邋遢的大老爺們,愣是把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角色奉為了窗外的白月光,心頭的朱砂痣。 陳舟能說什么? 只能自夸一句:牛逼! 不愧是我! 最后,還是用白線繡一個小小的袋子,繡的針腳稀一點,把紅豆君裝進去完全封死,從外面能透過白線縫隙隱約看到里面紅色的豆粒...也算是一種少女...少哥嬌羞的狀態。 而且這種鼓起來的東西放到花蕊上面非常漂亮,顯得有弧度。 顧正歌的小鳥踏枝也是有花的,大小襯著紅豆正合適。 陳舟看著太可愛,有點舍不得,打算偷偷跟收他東西的人說一聲,讓多加點錢,不然實在太虧了。 顧正歌阻止,道:“不用,他每次都給我按六文算,這次也說了,按七文。” 陳舟覺得還是太低,不過勉強能接受。 “那,你下次也給我做一個這么好看的。” 顧正歌瞄了眼他腰間:“這個魚我就覺得挺好,不花里胡哨的。” 比那些一繡一整個布面的樣子好看多了。 陳舟咂嘴:“沒想到你還是簡約派的啊。” “什么意思?” “請我吃rou我就告訴你。” “...噗。” 礙于旁邊有人,不敢大聲笑。 陳舟倒是想著那個殺豬的大叔不放了,喉嚨一動一動的咽口水,拽著顧正歌袖子道: “你就給我買唄,我真想吃。” 說著,還對他擺出一臉可憐樣子,兩手合起搓來搓去,聲音發嗲: “拜托拜托~” 顧正歌眼睛瞪大,幾乎要看呆。 好半天,才壓住心頭那點猛顫,回: “好。” 他們倆現在在一片樹蔭下面,靠著一棵柳樹,顧正歌旁邊本來是趙小君,不過這會兒他去找自己阿堂說話了,陳舟就順勢來他身邊,賣萌求rou吃。 要是放在之前,他確實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出賣色相。 不過效果很滿意,顧正歌的表情怪好看的。 貓一樣哼哼兩聲,笑道: “傻樣,我有這么帥嗎,都看呆了。” ——有的。 顧正歌沒來得及回答,趙小君就已經往這邊走了,嚇的他趕緊把陳舟往后推。 “你自己去玩,這邊還得等一會呢。” 說出來的話跟哄孩子一樣。 陳舟沒有看人繡花的癖好,而且現在心思全在集市上,沒有拒絕,順手摸了把他的屁股,站起來走了。 . 人越來越多,集市也開始熱鬧起來。 七月蔬果已經開始成熟了,有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陳舟過去逛了一圈,厚著臉皮蹭了個切開的梨子吃。 梨子不大,青黃青黃的,汁水很多,甜度...沒有現代的甜。 逛了逛唯二的兩個賣土肥皂的攤子,果然很貴,一小塊豬胰子就要二十三文,這還是沒有香味的。 有賣麥芽糖的,甜味四溢,但是很貴,一文錢一個小棍,上面也沒有多少。 這里的糖都是糧食糖,顏色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琥珀色,有的像現代的糖稀,有的曬成塊,不過大夏天的,就算是塊狀一摸也是黏膩膩的。 蔗糖陳舟沒見過,甘蔗也沒見過,不知道有錢人是不是吃的紅糖。 或許,可以趁這機會做個生意? 陳舟腦海思緒亂動,從熬紅糖到發家致富妻妾...呸。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轉頭,看見收藥材的,又后悔自己當初怎么沒報個醫藥專業,這時候也能有點用處。 不像寫程序,他媽的計算機都沒有,寫個屁的程序! 繞過賣魚的,看到有賣針線頭繩木簪子的,頭繩就是一條長布,顏色很鮮艷,遠遠看著似乎繡了點什么東西。 簪子也就那樣,都是木頭的,做得精不精致陳舟也看不出來,現代的時候也不喜歡女孩子的飾品,無奈離開,在心里pass掉‘打開女性市場’這一選項。。 有抬著甕賣醬的,一湊近就能聞到一股子大醬味,他又開始尋思做萬能調料老干媽,以及炒菜必備郫縣豆瓣醬...這里好像沒有辣椒... 好的,繼續pass! 陳舟接著往前走。 前面有做木工的,老板就是平原鄉的人,攤子就擺在自己家門口,放著些桌椅板凳,好幾個光膀子的大漢在吭哧吭哧鋸木頭。 陳舟忽然靈光一閃,火速沖過去,逮住一個大哥就問: “你能幫我做個玩具不?” “什么?” “上面一個薄片,下面一根細圓棍,開個洞把它們連起來...” 陳舟一邊說一邊比劃。 這玩意就是竹蜻蜓,現代爛大街的小孩玩具,雖然做工簡單但是樂趣十足,材料滿大街都是,只要找個木匠就能做出來。 拿到有錢的地方去賣,一個五文錢,兩個就是十文錢,十個就是五十文... 陳舟又開始幻想金銀滿倉妻妾...呸! 渣男! 長著顧正歌五官的小豆丁在心里唾罵,讓陳舟暫時收斂了一些邪惡心思,只留下一個翹起來的貓尾巴顯示著主人的傲氣。 果然,牛逼的人到哪都牛逼! “那個...” 那位大哥擦了擦臉上的汗,問: “是不是木點燈兒?” “啥?” 陳舟一臉懵逼。 那大哥重復了一遍他說的話:“上面一個薄片,下面一個細棍,一搓還能飛,不就是木點燈兒?” 還說:“這玩意我給你點不用的料子,你自己也能做。” 表情輕蔑,完全看不上這么個小玩意兒,順帶著連眼前這小伙子也看不上。 陳舟:“.....” 打擾了。 裝逼失敗的陳舟繼續在街上晃蕩了一會,沒什么好玩的,就默默回到顧正歌那邊,在離他三米左右的陰涼地方蹲好,拿根樹枝亂涂亂畫。 其實他還有很多賺錢的點子,但一想到自己以后不會在農村生活,也不想賺錢給除了顧正歌之外的人花,又全給撂下了,打算等以后再說。 顧正歌那邊也已經差不多做完了,市儈們正一個個的給算錢呢。 賺了錢,大家都很開心,周小君趙小君兩人眼神在空中一碰,還沒說什么就各自被阿堂叫走了。 兩位還有點擔心顧正歌,怕他一個未出門的小哥亂逛出事...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阿堂就是顧正歌叫來的。 顧正歌這個心機boy表情俊秀且正直的擺擺手,表示自己沒關系,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身瀟灑離開,完全無視身后兩位略帶憐憫的眼神。 某人很快追了上來,在咸豬爪放在自己腰上之前顧正歌先一步出手,抓住那個爪子老老實實放好。 陳舟:“...學精了你。” 顧正歌嘴角一勾,笑道:“走,去給你買rou吃。” 來之前已經說好,要趕在中午大熱天之前回去,剛才賣香袋浪費了一些時間,這會兒他們要加快速度了。 賣rou攤子前的下水豬血內臟和骨頭都沒有了,肥rou也賣的很快。 大豆出油率太低,又要做豆腐什么的,所以這里的人平時吃的主要還是動物油脂。 “老板,今天生意咋樣?” 陳舟去跟殺豬的店家套近乎。 店家也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一點也不老,也不古板...但能感覺到那小伙子是跟自己說話,手上動作不停,嘴里回答: “今天不好,可能要剩下,你要是買就多要點,下一次就不殺豬了,把之前腌起來的rou拿出來賣。” 有位買rou的笑著說:“大熱天都不愛吃rou了。” 另一位笑著反駁:“rou誰不愛吃?” 還有人對陳舟說:“要吃就吃鮮rou,腌起來的味道不如鮮的好。” 這里的rou是用鹽水和酒曲腌的,因為是剩下來就腌,不拘泥月份,也算不上臘rou,所以味道不咋地。 陳舟看了看,一位大叔剛買了一條五花rou,聽說是正好一斤,十九文。 說起來算是便宜了,畢竟這里一斤是十六兩,不小一塊呢。 陳舟也想吃五花,讓顧正歌一口氣給他買了兩斤,還說等晚上做石板烤rou吃。 石板陳舟去找,烤rou顧正歌負責,分工明確,效率高產。 稱好之后,顧正歌又讓店家切了一塊肥rou,一塊瘦rou,這是趙萬春要求的,說再不吃rou就要饞死了,半威脅半賣慘的讓林阿家出了錢。 把用荷葉和干茅草捆好的rou放在籃子里,顧正歌看了眼拿著五花rou往自己身上比劃的陳舟,道: “放里面吧,別臟了新衣服。” 陳舟不想。 這是他的rou,他的! 他想往懷里塞,被顧正歌瞪著眼看了半晌之后,放棄。 妥協的把rou塞到他的籃子里,還不放心的囑咐: “記得還我。” 這小氣巴拉的樣子得到顧正歌嘲諷笑容一枚,非常生氣的去捏他的腰。 顧正歌沒想到他這么大膽,還在人家攤子前呢就動手動腳,一個不小心被他得逞,捏著腰上的軟rou掐了兩下,癢的打了個哆嗦。 “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陳舟順手勾住他的腰往別的地方走。 顧正歌驚恐:“干什么呢!” “沒人看你。” “......” 他當然知道沒人閑得發慌盯著他倆看,但萬一遇見熟人呢? 可偏偏身旁的人還得寸進尺,在他腰側輕輕摩擦,顧正歌很快就受不了了,求饒: “好了,我錯了,你放開我吧。” 討好的捏捏那人的手臂。 陳舟有點驚訝:“我摸了兩下就受不了了?!你也太敏感了吧!” 又看看他褲襠:“下面...沒事吧?” 要是濕了,這世界又沒內褲,不得順著大腿往下流? ...臥槽! 順著大腿往!下!流!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陳舟就覺得自己想流鼻血。 “......水喝多了。” 顧正歌誠實說道,羞的扭過臉去。 他并沒有get到陳舟的調戲,還以為他看出自己想上茅廁。 陳舟一臉懵逼,腳步都停下來了,好半天才說:“水喝多了...那你去尿尿啊。” 又不是沒有吊,找個地方站著尿出來不就行了? 難道...他有馬桶依賴癥? 不在自己家茅坑就拉不出屎來? 又或者... 陳舟滿臉不可置信,忽然發力拉著他跑出集市。 賣rou攤子本來就在集市最外圈,再往外走一點就能是平時撿柴火的樹林子。 陳舟直接把他拉到樹林里,躲到一棵樹后面,湊近耳朵問他: “你,該不會是蹲著尿吧?” 顧正歌耳朵紅了一圈,眼神慌的四處亂瞄,腦袋倒是遲疑著點了一下。 陳舟一臉‘臥了個大槽’的表情。 “就...這幾天。” 把這么私密的話說出來,讓顧正歌臉發燙,卻又得保持淡定,那雙平時冷淡的不行的眼睛都軟了下來。 他想拉著陳舟走,那人偏偏一副好奇的樣子,問他: “就這幾天是什么意思?” 難道還跟女人來月經一樣? ...難說。 畢竟下面有女性的器官,來月經也正常。 但前面也有東西,來月經怎么墊衛生巾? 不會流到小雞雞上面嗎? 陳舟眼神往下,有點想扒開他褲子一看究竟的沖動。 而對于顧正歌,他向來是把沖動化成行動,連腦子都不用過,直接就上手了。 剛碰到衣服邊緣,顧正歌就反應過來了,趕緊往后縮了縮,抓住他的手飛快道: “李太君跟我說,這幾天就是好懷孩子的時候,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陳舟,你別鬧,有人來看見怎么辦。” “小樹林哪來的人。” 雖然這么說,但得到答案的陳舟到底還是網開一面,放過了他。 顧正歌緩了口氣。 這還沒完,陳舟又說: “你去尿尿吧,我給你看著。” “...我憋一會吧。” 其實尿尿的感覺也不是太強烈,他覺得自己應該能憋到—— “噓噓~” 某人十分壞心眼的吹起了口哨,顧正歌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夾起了腿。 顧正歌:“......” 陳舟壞心眼得到滿足,彎起眼睛,把籃子搶在手里,把人往樹林里面推了推,道: “乖,快去,別憋壞了。” 顧正歌只好去。 為了避免陳舟看見,還特意往里面走了走。 只是沒走多遠,陳舟陰森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還往里走,小心有蛇咬你的屁股!” 威脅意思不言而喻。 顧正歌向來順著他,沒辦法,停下腳步,躲在一棵樹后面解褲子。 水聲很快就傳進耳朵,聽得陳舟心猿意馬,眼睛卻又舍不得離開那露出來的衣服。 下面也很誠實,隨著那聲音一點點站了起來。 陳舟:“......” 摸摸自己小兄弟,一臉悲涼的呢喃: “要不,咱哥倆就把他當女人上了吧,反正他也是蹲著尿的。” 雖然就那幾天。 小小舟是個單細胞生物,平生只思考‘往里沖’和‘怎么沖’兩個問題,感覺不到主人的情緒,還歡快的跳了兩下。 陳舟更悲涼了。 悲涼之余,大腦中始終負責冷靜的一塊,又向他提出一個問題:顧正歌跟著人往安定關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像現在這樣,避開人之后躲在樹林里尿尿的? 有沒有人聽過他尿尿? 有沒有人...看見過? “咔嚓!” 樹上一根手腕粗的枝丫被陳舟硬生生掰了下來,提好褲子回來的顧正歌一臉疑惑: “怎么了?” “你...別人...有沒有看過你...尿尿?” 陳舟問的很艱難。 因為他覺得,這就跟不相信顧正歌似的。 他會生氣的。 一定會的。 陳舟這么想著,卻依然問了出來。 顧正歌果然垂下了眼睛。 ——他生氣了。 一定生氣了。 陳舟心里忽然慌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把人抱在懷里親了親臉,又把頭放在他肩窩使勁蹭了蹭,悶悶的聲音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嫉妒,我只要一想...我不敢想,我會殺了他的!” 又把頭抬起來,用額頭頂著顧正歌的額頭,一臉無助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以前也沒有這樣過,我...媳婦兒,為什么啊?” 他就是覺得不安心,忽如其來的慌張感覺直接把他所有的情緒撲倒,都沒有理由。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次也沒有,陌生的令他恐懼。 他喜歡顧正歌,也相信他,但一想到誰會和他發生點什么,就心亂的不行。明明知道心里那些污穢不可能發生過,但那種不安就一直彌漫在心里,怎么也消散不了。 怎么也... 不對。 是可以安下心的。 只要眼前這人...說一句... “沒有的陳舟,沒有的。” 顧正歌被頂疼了,把頭移開,伸手捏著他長了些rou的臉,無奈道: “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護著自己的,而且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小哥,好多呢,不會有什么的。” “......” 安心了。 陳舟哼唧唧把人抱懷里用腦袋蹭,還不要臉的給自己開脫: “我就是一想就爆炸,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我想到法子之前不準嫌棄我。” “嗯,好。” 顧正歌寵溺回答,感覺肩頭有些黏,趕緊把他推開,伸手去懷里拿帕子。 只是還沒碰到衣服就停了下來,改用袖子擦他頭上急出來的汗,然后拉著人去拿籃子。 “等等。” 走了一段后陳舟忽然想到什么,轉頭就想往回走,還說: “我去看看你尿尿的地方。” 看看是什么樣子,順便紀念一下。 顧正歌:“......不準!!!” 黑著臉把人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