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愛愛次日醒來，已是中午。

    讓她驚訝的是李瑞言還在，他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廚房里還有人在忙活。

    看到周愛愛下樓，李瑞言讓人上菜，又揮手讓她坐到餐桌前。

    菜品一樣樣上來，看起來精致又好吃。

    周愛愛感受到李瑞言在獎賞她，她回想昨晚的表現，哪一樣讓他格外滿意嗎？

    似乎……和以前沒有太大的差別吧？是她變緊了嗎？

    盡管心里閃過很多念頭，但她依然面色如常吃著飯。

    飯后，李瑞言將她拉到沙發上，就坐在他的懷里，手還在梳她的發尾。

    溫柔得像撫慰一只貓。

    在暖和的下午，陽光透過白紗制成的窗簾，投映在客廳的光已經微弱，卻讓人格外發困。

    周愛愛順從地將耳朵抵在他的胸膛上，撲通、撲通。

    她竟然在金主身上，找到了一絲安心感，這樣的感覺讓她又生出不安。

    “你去年經歷了什么？”

    “什么？”正出神的周愛愛沒聽清，將耳朵從胸膛上抽離。

    “去年，從醫院離職，是發生什么事了？”

    李瑞言能明顯感覺到一向溫順的周愛愛瞬間像立起刺的貓一樣，第一次對他有了抗拒感。

    但只有一瞬，周愛愛在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眼眸，將剛剛的抗拒和刺兒都收起來。只是沒有再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到她的不安，李瑞言握著她的手，在上面輕輕拍打。

    在漫長的沉默中，周愛愛終于發出聲音。

    “我……”

    “我被強jian了。”

    調查的蛛絲馬跡讓他也猜到了這個結果。李瑞言沒有打斷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被……好多人強jian。”

    “有……不認識的……認識的，還有他……他的朋友……”

    周愛愛講得斷斷續續，支支吾吾，她像解剖自己一樣，把受過傷血淋淋的傷口翻出來給李瑞言看。

    她講自己忽然有一天就像被詛咒一樣，到哪里都遇到了很壞的人，她不知道那是為什么，明明她從來都很乖，沒穿過暴露的衣服，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有過不合適的言語和眼神。

    為什么，他們可以這么糟踐她……

    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將這件事說出口，不像跟宋裊裊說的時候那般無所謂。

    說到后面，她已經流得滿臉是淚，明明話都說不清楚卻還是想要把滿腔的委屈和痛苦講出來。

    李瑞言給她遞了數十張紙，平時優雅安靜的漂亮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仍然做著一個安靜的聽眾，在她的臉頰輕輕擦拭她的淚水。

    “你沒有做錯什么，你只是遇到不幸的事。”

    周愛愛扁著嘴，哽咽變成抽泣，她眨著眼睛，想把淚水從眼里眨掉，好看看李瑞言是不是開玩笑。

    這么長時間以來，她從一開始拼命想療傷，到最后認命，從沒有，從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原來不是她的錯，不是她長得好看的錯，不是她一個人下夜班的錯。

    周愛愛將頭埋在李瑞言胸膛里，抱著他的腰，眼淚將他的襯衣打濕，他能感覺到襯衫傳來的濕意和內心深處的情緒。

    李瑞言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她。

    “乖乖。我們小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吧，哭一哭。”

    等她終于緩過神來時，襯衫已經濕了一大半，周愛愛妝都哭花了，這么失態的樣子讓她很抱歉。

    “對不起……”

    周愛愛后知后覺感到羞怯，她從李瑞言身上爬下來，垂下眼簾掩蓋哭紅的雙眼。

    李瑞言摸了摸她的頭，將她眼角殘留的淚水擦拭干凈，“沒關系，聽到這些事情我很心痛。我們小愛很堅強。”

    “公園的男人，小愛，想找他嗎？”

    周愛愛抬起頭，詫異的看著他，明明妝已經花得亂七八糟，但眼神里的茫然還是讓李瑞言心生惻然。

    “找他……做什么？”

    “這個世上報復人的手段不少，對于我來說，可以做出更簡單、更讓人痛苦的手段。”

    周愛愛剛剛回憶起那些不堪的事情，刻在骨子里的恐懼和無助歷歷在目。報復那個讓自己失去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傷害她的人……

    太想了，為什么她只能變成妓女，被包養，而他傷害了自己還能逍遙法外？

    “怎么找……？”

    “交給我。”

    調監控查人對李瑞言來說易如反掌，幾個小時的功夫，一張照片和一份檔案送到別墅里。

    李瑞言看著那一張紙，愣了一會兒。

    “死了？”

    周愛愛盯著那張照片微微發抖，就是這個人，就是他強jian了還是處女、還干干凈凈的自己。

    他把自己弄臟了，從人間拉到地獄，讓自己從此再也無法擁有人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可是他死了，他為什么會死？他死了她恨誰？她已經被弄臟了，還沒來得及讓他嘗到自己的痛苦，為什么他就這么死了？

    還是意外猝死，死得這么快嗎？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一定……

    周愛愛抓著A4紙，指甲掐得發白。

    “小愛！”

    李瑞言喊她，聲音響亮，好幾聲才換回周愛愛的神思。

    “怎么了？”

    李瑞言拉著她的手，還是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像在教育自己的女兒一般輕聲細語：“他做錯了事，死了是報應。”

    李瑞言沉默了一下，看著周愛愛的臉，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在這段不幸的經歷里是受害者，你要學會放過自己。你沒有錯，是那個男人的錯。”

    這個女孩在那時候經歷這么多的痛苦，在內心里肯定一直在否定自己。

    李瑞言抱著她，他聽著自己胸腔里傳來猛烈的心跳聲，那么響亮，好像回到十七八歲剛剛初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