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音辨位拿手戲,坑蒙拐騙豈可信
【第六十八回】在仙境 聽音辨位拿手戲 坑蒙拐騙豈可信 ———————————————— “是你嗎!是你嗎陳冤人!你告訴老婆子,是誰割了你的rou蒂,是誰泯滅人性,如此糟蹋你的尸身!” 鬼目婆的嘯叫聽起來十分凄厲,亡魂的巨大怨氣,仿佛被鎖在了小小銅盅里,使盡了全力欲往外頭沖。 “咚!咚!咚!”突然,銅盅被撞得晃了晃,像是下一瞬將被掀翻,陰魂就要從縫隙里鉆出來! “啊!”白芍駭得直接攀到了丑奴的身上。 此時哪兒還顧得什么親疏遠近、主奴規儀?他兩只小腿兒盤在男人的腰際緊緊收攏,雙臂好似一束凌霄花藤,牢牢扒在了男人肩上。 丑奴的懷抱便是他的保護罩,丑奴的體溫便是他的安心灣。 黑暗里某人唇角浮起了笑,健臂一摟,心滿意足地將小白兔摟入懷:媳婦啊,好久沒有這么乖,心甘情愿地送到懷里來…… 聽音辨位,是鷓鴣哨的拿手好戲。抱也抱夠了,扮作丑奴的他,覺得該是終了這場無稽的鬧戲。 他遂袖管一抖,從里頭掉出一粒棋子兒來——這還是某日他與洞簫仙對弈,趁對面不留神,偷藏起來耍無賴的那一顆。 棋子倏然丟出手,在空中飛出一道干脆的利弧,準確擊打在那個“rou蕊作祟”的銅盅上。 瞬時,盅身連同上頭的蠟燭一塊兒,翻了個底朝天。一枚閃爍的熒綠色光點,從漆黑的夜色里隱現出來。 定睛細瞧,才看清那是只會飛的甲蟲,正振動著翅膀,為剛脫離了銅盅的囚牢而歡慶。 “咦?哪兒來的發光小蟲子?”白芍對這反轉意外至極,從丑奴身上跳下來,眼珠子追隨著甲蟲滿屋子亂飛,還試圖揮了手臂去撲蟲。 丑奴三兩步跨到了屋中央,蹲下身,摸出火折子,重新燃亮了傾倒的火燭。 藍焰依舊穩當地亮起,再看燭頂的蠟池里,漂著些許不知名的黑色粉末。 大量的齏粉已在“砰”的一聲中燃盡,可未叫火舌吞沒的黑粉,依舊可作為,解釋怪力亂神的證據。 “呵呵……”丑奴拾起其余的某根蠟燭,睇著明顯被做過手腳的燈芯,玩味道,“怪不得,好好點著點著就滅了……” 下頭的燈芯,粗細都不一樣,顏色也古怪,不知是什么材料搓成,但肯定燒不起來。至于藍焰,想必也與特制的燭芯有關。 他又拎起“鬧鬼”的銅盅敲了敲,內部上端有個極易開合的暗格。想必甲蟲一開始便藏身其中,興許搖鈴,就是放它出來搗亂的訊號。 而所謂“被附身”的rou蒂,依舊死氣沉沉地呆躺在小碟子里,連半寸都未有移動過的痕跡。 事到如今,鬼目婆還有何狡辯的余地? 丑奴攤開掌心,對滿臉尷尬、被當場揭穿了把戲的鬼目婆說:“敬你是長者,又瞎了一對招子,孤苦嫠婦,怪可憐的。今日你欺瞞嚇唬我家少爺之事,就暫不與你計較。煩請交出來吧,捂得再熱,也成不了你的。婆婆請自重,別逼晚輩出手……” 鬼目婆縮在袖子里的手,不情不愿地捏出了那些金元寶,金面上還殘存著她不舍的指溫。 金子已遞回了丑奴手里,可她還要不甘心地掙扎一下:“我老婆子知道,這會兒我說什么,你二位都不會信——可我真的沒有誆你們!至于這些行走江湖的小手段,固然是有失體面,可有些人愚鈍,不使些法子令他們‘眼見為實’,即便我講出了實話,他們也只當笑話聽!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 “哦?你還有什么‘實話’未講?”丑奴饒有興趣地問。 “有!”鬼目婆煞有介事地答,“我老婆子的一雙鬼目下去探過了,他們根本沒有死,魂魄自然也不在地府里。” 這說法倒是稀奇,尋常人見到這些“殘蒂”,皆會覺得這是殺人毀尸的極惡手段,絕不會往人還活著的方向去想。 可若那些被活剝了下體的人還在喘氣……白芍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人間地獄,那些人驚見自己下身的慘狀,會不會發瘋? “這么說他們都還活在這人間?”白芍趕緊問。 可鬼目婆卻斟酌著,遲遲才出口:“也不是。若是同你我一樣的活人,我不可能聽得見他們的低語……” “荒唐。”丑奴給這神婆,下了坑蒙拐騙的定論。 他走到門邊,做了個送客的手勢,“你自個兒走出去,還能保住些顏面。見了老爺就說,陰魂們忙著投胎,無暇回應你的召喚。可你若是再擾亂少爺視聽,可別怪我對前輩不客氣。到時候恐怕就要麻煩外頭的捕快兄弟,抬著你老人家,橫著出這道門了……” “你!”鬼目婆見討回金元寶無望,也不再多辯,氣鼓鼓地往外邁腿。 可走至了門檻,她還是不服氣,便故作玄虛地冷哼一聲,回頭道:“呵,他們的魂兒的確不在地下,也不在人身上。魂兒們附在我耳畔說:他們呀,在‘仙境’里過得很好!” 仙境!鷓鴣哨心口猛地一突。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