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八卦洞門開,龜蛇交尾啞藥來
下卷開篇前,先講一下鷓鴣哨與司空摘星兩個名字的由來。 鷓鴣哨這個名字,來自于天下霸唱里的一段番外傳奇,中的鷓鴣哨,是一個身懷絕技的摸金校尉。我想表現出我筆下鷓鴣哨身上的那種傳奇性與靈氣,順便借此向霸唱致敬。 大學時代我非常著迷盜墓。雖然在懸疑上更引人入勝一點,但霸唱的語言功力,毫無疑問更勝三叔一籌,有那種老天津說書人的腔調。在本文的某些章節中,我試圖模仿出那種“說書腔”,但我才疏學淺,自然是無法依樣畫瓢,只能是以自己的方式略略致敬。 司空摘星這個名字,來自于里的神偷前輩司空摘星。我試圖把鷓鴣哨塑造成陸小鳳和楚留香的綜合體,有陸小鳳的機智,又有楚留香的風流。當然我才華有限,只能是東施效顰,無法刻畫出古龍先生筆下的宏闊江湖,所以只能略描粗影。 可能也是這個原因,鷓鴣哨被有的讀者批“渣”,說他和女人曖昧不清,其實是受了楚留香人設的影響吧。但無論是楚留香還是鷓鴣哨,他們對唯一的真愛都是足夠深情的。 上卷講采花,下卷講偷珠,正文開始。 ———————————————— 【第四十六回】摘星崖 兩儀八卦洞門開 龜蛇交尾啞藥來 ———————————————— 蘭陵城郊,有一座摘星崖。其崖陡峭,其勢巍峨,若非輕功卓絕者,很難飛身上得崖去。 而在山崖之巔,有個圓谷包一般的山洞,其狀似鼎。這便是鷓鴣哨的太師傅“丹弘道人”,用以煉藥制丹的勝地。 而洞內更深處,鑿出了一間內室。其室幽靜,仰息可聞,這是鷓鴣哨的師傅、江湖上美名遠播的義賊司空摘星大俠,所隱居的閉關地。 這日清晨,“疲累”了一整夜的白芍,早已在晨光曦暖中呼呼大睡,而為他蓋嚴了薄被的鷓鴣哨,卻片刻不殆地火速趕來摘星崖,欲向他早已仙逝的太師傅,求取一枚神奇的丹藥。 健步一蹬,黑衣一擺,年輕的盜王輕松躍上了云巔,揣著許久未歸的懷念,站在了洞門前。 他抬目望見石門上,新雕了一幅八卦圖:雙魚互咬,兩儀相合,四象安位,八卦定恒。鷓鴣哨提唇一笑:師傅新上的門鎖,還真有點兒意思。 此間是丁丑年辰時三刻。丁四、丑二、辰五、三刻,四數相加,得數一十四也。以當前兩條太極魚的魚眼所縱之直線,對應的坎、離二卦為基,朝日輪經走的方向,總共轉過一十四個卦位,便能得到……鷓鴣哨心算著:是震、兌二卦。 故而他以拇、中二指,嵌入到魚目凹陷處,從容一旋——“轟隆隆!”石門漸升,千金巨石猶如懸空之幕般自行抬起,為鷓鴣哨開啟了足以暢行的高度。 鷓鴣哨大步跨入洞中,拱手對著虛空請安道:“太師傅仙魂安好哈。不孝徒孫鷓鴣哨,今日為求‘啞藥’特來叨擾,還望太師傅的仙魂,能大度海涵。那個……反正您已升了天,留下那一筐子亂七八糟的神藥,也無人來食。不如您就寬宏大量,賜予徒孫一顆可好?” 這話說得嬉皮笑臉,一聽就不似在與仙逝之人對談。丹弘道人離世后,他在世時所煉制的丹藥,全由他的徒弟司空摘星繼承保管,鷓鴣哨這是在向他的師傅求藥呢。 “孽徒!”一聲洪鐘般的吼音,從黑乎乎的內室門隙中傳來,聽起來像是怒雷驚濤、猛虎震哮,可只有鷓鴣哨心里頭最清楚,師傅這話里藏著的,乃是不可言說的小傲嬌,“自你下崖已半年有余,你定然是流連于俗世繁華之中,忙著花天酒地,也不知常回來探看為師!為師我閉關口饞,日日夜夜思念著百味林里的炭烤叫花雞。你呢?好不容易上來一次,也不知給為師提一壺酒來、配一只烤雞,枉費我傳你一身絕學,你卻將為師忘了個干凈。你說你是不是忘恩負義的不孝徒!嗯?” 鷓鴣哨趕忙辯解:“師尊,天大的冤枉啊!分別的這段日子,我心中時時惦念著師傅,未敢有一刻,輕忘師傅的教誨。我猶記當初下崖之前,師傅對我千叮萬囑,不準我隨隨便便上崖來擾,更加不準拿飄香四溢的吃食來,誘惑師傅您出關。師尊曾賭咒立誓,不悟出‘摘星訣’的第十層心法,絕不出關享樂。徒弟哪里敢破壞師傅您的大計啊?” “這……”內室里傳來口水下咽的聲響,司空前輩顯露出一點兒心虛,“唔、那……那你個不孝徒此番來求藥,又是怎么回事!為師已將易容術的真諦,傾囊相授于你,你自個兒學不到爐火純青,竟是還要來浪費你太師傅的丹藥,這如何說得過去!” 所謂“啞藥”,不是真能讓人口不能言的毒藥,而是一種、能讓易容者嗓音大變的奇藥。 地道的易容術應當分為兩面:易容,加變聲。貼人皮面具的那一面功夫,鷓鴣哨已然習至了臻境,即便是與白芍貼面而吻,對方也難瞧處易容的痕跡。 可嗓音卻是一大漏洞。上回,鷓鴣哨憋著嗓子假扮胡女,就已叫白芍起了疑。若非恰有竹筷飛箭暗下殺手,白芍倘若真是追根問底起來,怕就不是那么好過關的了。 所以這一回,既是要常伴小美人身邊,便須求個更為穩妥的法子。為了讓白芍掏凈了耳朵也辨不出來,鷓鴣哨決意讓自個兒的聲音低沉如柴。 鷓鴣哨嘿嘿一笑,半懇求、半討好道:“我知道啊,師傅您老人家最疼我了!您自小含辛茹苦地將我拉扯大,最大的盼頭,不就是想我早些娶一房媳婦回來,好一塊兒孝敬您么?眼下啊,徒弟心中,就有一個中意的。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司空摘星果然著了這臭小子的道。 鷓鴣哨搖著頭嘆道:“可惜我與他之間,生了一些誤會。他見了我啊,恨不得立起一面荊棘的墻,將我擋在墻外。如今,我就是再想靠近于他,聲淚俱下地訴訴心里話,他也一句都不愿聽。師傅教導我:‘我輩中人,凡是想偷的,未到手之前,絕不可輕言放棄’。而我只想偷走他的一顆心。思來想去,如今只有換一副他不排斥的皮囊,再度靠近他、栽培感情。師傅將我當兒子一般疼愛,為了您美貌的兒媳,您可不能不出手助我啊!” 鷓鴣哨的嘴,忽悠人的鬼。不僅天真純良的小少爺要上當,連慣看世事的老賊精也難免。 “真的?有多美?”司空摘星問。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天上的大雁見了他,也不肯搬家。”鷓鴣哨一通胡吹。 “那確實得追!”司空摘星贊成道。 鷓鴣哨眸中一亮:“那師傅是答應替太師傅賜藥了?” 沒想到司空摘星卻道:“為師是答應了。可能不能得藥,還要問過你太師傅的在天之靈!” 伴隨這一句高喝,從內室的門縫之中,倏然飛出來二十八顆靈丹!這些紅、褐不同色的丹藥,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組成飛陣,向著毫無準備的鷓鴣哨而來,令人眼花繚亂,根本不知該伸手去抓哪一顆好。 可俠盜鷓鴣哨,豈會被這區區的考驗難倒?師傅的提示已然明確,“在天之靈”——玄機自然是在天上尋! 鷓鴣哨左袖一揚,最前頭的七顆,被他揮向洞頂,“啪啪啪啪”盡入相應孔洞,孔口大小,將丹珠銜得恰到好處。他又如法炮制,揮動右袖再入七顆,隨后縱身一旋,腳法精準,余下的一十四顆,被他的腿側,剛好踢進正確的位置。 抬頭一觀,這諸天二十八星宿圖,他早了然于心,記得分毫不差。這多虧了小時候,師傅逼著他罰抄百遍。 天分三垣,總有四宮,一宮七宿,統有二十八星宿也。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以二十八丹的位置,代指二十八星宿之所在。 而這其中,蒼龍目(青龍宮位于龍眼位置的那顆),朱雀丹(朱雀宮位于朱雀前額的那顆),白虎齒(白虎宮位于白虎獠牙的那顆),玄武珠(玄武宮位于玄龜膽內的那顆),這四個部位,是星宿圖的命門。鷓鴣哨便以紅丹置入,其余的二十四處,皆填以尋常褐丹。 “徒弟斗膽猜測,師傅賜我的啞藥,應當就在這四中取一。可究竟是哪一顆……”他一揖手,朝內室門隙,恭敬低頭道,“還需向師傅請教。” “呵,你在外風流得,腦筋都不清醒了!”司空摘星譏諷道,“就該叫毒蛇纏住了狠咬一口,方能有救!” 玄武玄武,正是雄龜求子不得,放任雌龜與巨蛇交尾之產物。故而此神獸由龜蛇相纏而成,有鱗無甲的長蛇,盤絞在有甲無鱗的碩龜身上,二物相融為一,此物主宰北方之吉兇。 鷓鴣哨自信抬首,瞅準了“玄武珠”道:“徒弟明了。多謝師傅成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