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友現代臥底警察追求神仙毒梟受
“噗——”向軍嘴里噴出一口血霧,整個人踉蹌著往前跌了一步,雙掌一撐,才能勉強支著不磕到地上。可緊接著,不知來自身后誰的一腳,襲上了他的膝彎,他的腿跟碎弓一樣折了一道,膝蓋撞到地上,終于被迫跪了下來。 血霧在地板上覆出一道赤紅的長影, 恰巧從側墻的柵欄里,透進幾束外界自由的天光,向軍看著那光與影,覺得他這趟驚心動魄的監獄之旅,還真是頗有意思。 他前額的劉海,忽然被人抓在了手里,強迫他昂起頭,看向那個坐在角落里的魅影。 那人清冷,孤瘦,精致如巧錐的臉,像是蛋瓷一樣的白。他裸著一對纖薄的足,小巧得猶如璞玉雕成的藕。他套著寬松的針織薄衫,手掌埋進衣袖里,側顏埋進暗塵里,就像他將自己真正的名字,埋在“白狐”這個外號里。 他叫唐言。當然除了向軍之外,這間牢房里恐怕再無第二個人知道他的真名。糖,鹽,聽起來是不是很像某種調味品?是的,他向世人販賣的,正是讓人欲罷不能的精神調味品,是涂抹在無趣、或失衡的生活里,最刺激的佐料。 約克政經大學畢業的生化科學高材生,犯罪史上最年輕的博士,也是白手起家、自我成就的新一代毒梟。唐言通過研究亞馬遜無人叢林里、某種色彩斑斕的蘑菇,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法,提取出精神致幻的藥物。短短三年,經過他布設的暗網,像克蘇魯怪神的黑暗觸手一樣,將他自制的毒品,送進了千家萬戶。 一開始,連法律都不知道該如何制裁他。當數次立法聽證會召開后,人們終于將這種、不見于史冊的新型致幻劑,列入了司法規定的違禁品,卻發現白狐早已坐入了牢中,因為某種、反正是判不了終身監禁、隨時想出去就能出去的罪名——由最貴的律師,一手為他策劃造就。總之,先前沒有證據的,之后就更加只是捕風捉影。 暗處的茍且還在繼續,可警察們卻尋不到蛛絲馬跡,他等于被銅墻鐵壁保護了起來,連道上他的敵對勢力,都滲透不進。白狐身在牢獄,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繼續控制著外頭的交易?沒有人知道,向軍當然也不知,事實上,這就是他進來這里的目的。 又一只拳頭,朝著向軍的臉發起沖擊:“讓你偷親老大!你個自不量力的狗東西!你要是想死,直接跟兄弟們說,少他媽的惡心我們老大!……你看什么看,老大也是你的狗眼珠子能盯著看的?信不信你再看,兄弟們拿摳屁眼的手指頭,戳瞎你!” “呸!”向軍朝說話的粗膀子淬出一口血沫,“剛才是哪個的臟手,抓住老子的頭發往那邊揪了?我不看那么漂亮的老大,難道看你這個滿臉屎坑的家伙么!” 粗膀子早年得罪了仇家,被人剜了臉,結了一個個丑陋的血痂,被向軍嘲諷為“屎坑”。 “cao你媽的臭小子!你他媽的菊花又癢了是不是!是不是又想求爺爺們,給你塞點東西進去爽爽!” 接二連三的,一輪飛腳朝向軍屁股上頭踹來。向軍匍匐在地上挨著踢,一聲不吭,唇瓣上掛著的血線,觸目驚醒地垂在那里。 忽然,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來,像是暖歌,像是鳥啼。唐言給他的壯漢打手們下了命令:“給他遞一塊毛巾,讓他擦擦嘴,歇會兒吧。” 真是溫柔呢。向軍牽著嘴角苦笑。 “不用,”他抬起沾滿塵灰的手,頭也不回地制止道,“我的嘴唇,還沾著老大臉上的香氣兒呢,擦了就沒了……隨你們怎么打都可以,麻煩打的時候,別摁我頭,讓我再回味一會兒……” 向軍趁著唐言望過來的間隙,伸了舌尖,舔在自己唇瓣上游移,像在品嘗醉人的糖果。糖,鹽,如果臥底的過程,注定是一場充滿咸澀的艱辛之旅,那么時不時調戲那個美人,也是一種不錯的佐料。再說唐言的肌膚,是真的很美味。 接下來一輪狂風驟雨的暴打,自然是意料之中。向軍的唇瓣,被摁進墻角積攢的污泥中,啃了一嘴泥。“唐言的香氣”被玷污了,癢癢的,唇角邊好像還掛了半片蛛網。 唐言笑了,悠悠然轉過身來,伸出纖美的指尖,緩緩抹在自己紅唇上。映照著絲絲天光,真是美極了。向軍的腦海,響起了肖邦的A小調圓舞曲。唐言的紅唇,像是漂浮在清晨碧海上的一片赤藻,被陽光和海潮,染成滋潤的澤色。 唐言不徐不疾地說:“大牢就像一片不透光的黑域,如果你叫人給打死在了這里,沒有一個人會記得你的名字。你的尸體再也不能說話,它身上只有一個冰冷的編號,07951……你不怕么?” 向軍哈哈大笑,血沫鑲在他的皓齒間,像是一道道感嘆符,為他的無畏做著注解:“不怕啊,但我只求你,在我尸體的掌心里,留一滴眼淚作為紀念。我活著的時候,只看過你笑的樣子,我還想看你為我哭。我原本想啊,等哪天一定要找機會cao哭你,不過現在看來,怕是沒有機會咯,只不過親了一下你的小臉蛋兒而已嘛,真小氣……” 唐言慢慢地轉過臉來,朝他安靜地眨了下眼。 回到向軍“入獄”的那一天。 所謂入獄,便是切斷一個人過往、賴以生存的關系網,將他的身與心,送進一個密閉的地方隔離起來,在那里接受教化,接受從頭到腳的改造,使其洗心革面,煥然一新。但是顯然,唐言手眼通天、連向外界的暗網,并沒有被切斷;而向軍尚未被“洗心革面”的軀體,倒快要被高壓水柱,沖下一層皮來。 向軍一絲不掛地彎著腰,雙手捂著自己的襠,左躲右閃,盡量躲避水槍的噴掃。進了大牢,外界帶進來的衣服被剝光,第一步是接受沖洗,然后被灑上奇怪的干粉,領取一件囚衣,丟掉名字,成為一個長官口里、隨叫隨應的編號。 唐言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任何不自然的眼神交流或閃避,都可能被他捕捉住細微的痕跡。為了把臥底的戲碼做足,向軍入獄來時,沒有在獄中安排任何一個內應。只是過段時間,會有人來“探監”,他只負責,向他此次行動唯一的頂頭上司單線匯報。 而那個不知內情、端著水槍朝他噴射的獄警,笑得極為得意,甚至是面目可憎。向軍透過濃眉上滴落的水珠,望向那人咧開的唇瓣里、一顆礙眼晃動著的大黑牙,為警隊里還有這種畜生而感到嘆息。 按道理排隊沖澡的犯人,一個挨一個,每人最多三分鐘。可那畜生噴著噴著,好似來了樂趣,眉飛色舞地揮動著水柱,專門瞄準了向軍敏感的部位沖。 黑警臉上,浮著猥瑣的笑容,他甚至將水槍的噴口,移到了自己的褲襠,將那源源不斷、噴射如泉的水柱,意yin成了自己陽具的威風。他甚至興致勃勃地轉到一邊去,沖擊向軍的屁股,待可憐的新囚,下意識松手轉身,水柱又換了方向,直逼向軍的性器。 向軍的身材確實棒。一個受訓于警隊、成天負重三十公斤、爬鐵絲、越山嶺、在臭水溝溝里鉆來鉆去的人,怎么可能煉不出一身健美結實的腱子rou?再加上常年被陽光親吻的古銅色肌膚,他整個人散發著,叫雌性動物瘋狂的荷爾蒙。 那流暢起伏的肌塊,大小正好,仿佛擺在桌盤上的一塊可口巧克力。性器也很大,血氣方剛的年紀,一看便是含住了,能射你滿口的那種雄器。那黑警也不知是中意,還是妒忌,沖得人發疼的水柱,一路追蹤著向軍的“雞和蛋”,像是不把他的囊袋徹底給打軟了,就不解氣。呵,也不知是哪里來的什么仇、什么恨,簡直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淋完了浴,向軍成了個滴水的落湯雞,跟在隊伍最后垂頭喪氣地走出去,性器上滴著晶瑩的水滴,兩瓣常年受益于深蹲舉杠鈴的屁股,一路上翹得人人注目。向軍能聽到從兩側監牢里,傳來不懷好意的嘀咕聲音,他甚至不用轉頭,用眼角余光,都能瞟見人們眼里的饞饑。 據說世上有兩個地方,能把鋼鐵直男煉成同性戀,一個是部隊或警隊的受訓大營,還有一個,就是裝滿了男人的監獄。常年見不到一個女人,連見到一只母狗,大約都會覺得眉清目秀,何況向軍這樣、尚未被獄友“馴化”過的新人,如果能壓在身下把他cao成女人,應該會爽得不枉當一回男人。 來之前向軍就聽過一個笑話,說監獄里頭,沒一個囚犯的屁眼,沒開過花。此時想起,向軍可真有點兒笑不出來。 警司曾拍著他的肩膀說:向軍啊,知道這項艱巨的任務,組織上為什么非派你去完成不可么? 將軍老實答:因為有消息稱,唐言喜歡男人?而我恰好很英俊?因為我也在警隊的熔爐中,被鍛煉出了特殊的性取向? 老警司笑得意味深長:不,因為你比較能忍疼。記住啊,有些事,如果真是反抗不了,不如就享受它……時刻牢記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為完成目標,不惜一切代價,uand? 向軍打個哆嗦,覺得后頭的菊花,被人盯視得有些疼。 周圍的人已經用“真金白銀”,就他的菊花,開啟了賭盤:“喂,我賭兩根煙,他三天以內,必定被人開苞!你敢不敢跟我賭?” “cao,老子賭兩天,四根!” “一天半,八根!” 在這牢里不用現金,當然也沒有電子錢包,煙酒便是獄友之間通行的貨幣。向軍在心底感慨,這幫人端起他的殘菊數錢來,還真是慷慨。 這時候忽然響起一聲“逆流”,有個人抬高了聲音:“喂!你們這幫狗娘養的,又想要抽煙,可離咱們老大的白狐洞遠一點啊!老大最不喜歡聞煙味兒,這事兒大家都是清楚的!想和丁二狗一個下場的話,盡管再往洞口飄一絲煙味試試!” 眾人立刻沉默了幾秒,緊接著響起一片“知道知道 ”、“那是當然”的應和聲。向軍猜想,那個膽敢犯忌的“丁二狗”,一定被揍得很慘,恐怕現在已經去了重癥監護牢房。 倒是那個只在偷拍照片上、匆匆望過一眼的“白狐”,居然把自己住的那間牢房,稱作是“白狐洞”,身為一個毒梟,卻連一絲煙味都聞不得,真有意思。向軍開始昂著首顧盼,想要提前尋見白狐洞在哪兒。 不過白狐洞還沒瞧見,他倒是差點被帶進了閻羅府。當前頭的新囚,都依次領到了囚服,輪到向軍時,他卻被告知:適合你的尺碼沒有了,需要勞煩你自己,去某個倉庫里取。 天可憐見!向軍的身材,是最標準的衣架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大一些、小一些,都能勉強合身。連前頭那個水桶腰的肥仔,都能領到合適的尺寸,他的尺碼居然會沒有?這就是一個明顯到連偽裝一下的茅草、都不屑于蓋上去的陷阱。可人在牢檐下,向軍不得不拖著步子,往獄警指著電棍的方向走。 一推開所謂“倉庫”的門,從雜物堆后頭,就跳出來七八個、早就埋伏在此處的“獄友”。想必獄警也清楚,今日輪到這幾個家伙出監房做工,而他們自然不會放過特意送上門、接受“新人必修課教育”的肥rou。 幾個猛漢如狼似虎地撲上來,把向軍推了一個趔趄。衣不蔽體、連掛在肌rou上的水珠都還未揮發干凈的向軍,就那樣被人從后頭壓著腰,硬是掰開了后臀,露出了黑里透粉的菊花。可向軍自認是個攻啊,他的雛菊,還未曾為任何人綻放過呢,這丫的不會這么倒霉,第一回開苞,就被七八個人給輪著捅了吧? 向軍被摁著腦袋,只能聽到身后,有人急急解拉鏈的聲音:“嘿,剛洗過,還他媽挺干凈!兄弟們怎么著?哥們兒頭一個插進去,給兄弟們探探路?” 向軍的腦海里,正飛速演算和模擬著他一個人,要如何與七八個人搏斗、脫身的動作軌跡。 正在此時,倉門被“砰”地拉開:“快停下,白狐老大正往這邊過來!” 眾人立時肅立,褲鏈拉得一絲不茍。 怕歸怕,敬歸敬,人終究改不了八卦的本性。趁老大還沒來,有人小聲嘀咕道:“喂,這可真是稀罕事兒啊。打咱們進了這兒,你有沒有見過老大,碰過任何一只菜鳥的?” “菜鳥”是對新入牢囚犯的“昵稱”。 “沒有,”旁邊人搖頭,遂瞟了向軍的雛菊一眼,眼里不乏艷羨,“但能被老大那樣兒的仙兒干回屁眼,這小子簡直比那吃上天鵝rou的癩蛤蟆還要有福!我看啊,這都不能算是‘教訓’,簡直就是‘新手村福利’啊!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當輕緩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來的時候,一眾人立刻停止了yin笑,切回莊嚴肅穆的表情,恨不得當場來個稍息立正報告敬禮。當然,壓著向軍的那幾條粗膀子除外。 那是向軍第一次面對面看見白狐,也就是匿了真名的唐言。他覺得這人取的外號,真他媽的傳神。 有一年向軍去挑戰徒步登雪山,在半山腰皚皚茫茫的雪松林里,看見一只搖著尾巴、在雪海中歡樂跳竄的小狐貍。待向軍接近了,那狐貍的神情,忽然變得傲嬌起來。像是高貴的雪中公子,不徐不疾地踩著梅花步,抖擻著柔軟的白毛,那碧湖一樣澄澈的眼睛,瞇起來與向軍對望。就如此刻,睨著眸子、凝睇著向軍踱進來的唐言。 唐言穿著他那件V領針織薄衫,領口開得很低,露出他瘦削的鎖骨,像是兩段精致的浮枝。不用穿囚服,他在這牢里的地位一望便知。 本次任務的目標出現,向軍正想要熱情地打個招呼,不料唐言已撇過眼不望他,轉向對壓著他的大漢說:“洗過了?”很顯然,問的是他的屁眼。 眾漢眼里放光,比起看向軍的屁眼被干,他們更渴望欣賞的,是老大從未出鞘過的rou莖。想象中,應該比珊瑚玉還漂亮,比女人的胸部,還能讓他們興奮。 立馬有人期待道:“洗過了洗過了,干凈得跟準備下火鍋的羊腸兒似的!嘿,老大,趁熱吃吶……” 唐言輕風一笑,笑意蘊在眼底,唇瓣只動了一毫:“那就好,壓住了。我不喜歡反抗得太強。” 說著,便傳來解皮帶的聲音,金屬的鎖扣,輕輕撞在鎖針身上;而向軍心里的小宇宙,卻是哈雷彗星撞地球的節奏。 千鈞一發之際,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不知道是哪兒撞出來的勇氣,向軍豁出命去高喊:“等等等等等!喂,白老大,你這么漂亮一大美人兒,天生就是該被壓在下頭干的!怎么樣,要不要試試老子襠里的這根神杵,保準干得你哭唧唧地求爸爸再快點!” 鎖扣聲停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也停住了。沒人想到,這新來的菜鳥,竟上趕著要找死,被人往火坑里推還嫌慢,非要自個兒赤著腳,往火葬場里頭沖。 “呵呵。”唐言又是清風一笑,可這一回聽在向軍耳里,像是索命的四十八級龍卷風。“他的嘴很臭,屁股里想必也干凈不到哪兒去,”唐言系好了褲腰,邊轉身離開,邊丟下一句命令,“去拿塊肥皂來,給他塞進去好好地洗洗……” 如果這是在里,故事就會描寫向軍如何英勇對敵、以一敵七,不僅成功保菊,且將那幾個摁著他的大漢,揍得落花流水的情形。 然而這不是,這是向軍、充滿灰色幽默的生活。在現實生活里,同時與七八個壯漢為敵的結果,就是向軍毫不意外地,被揍個鼻青臉腫,掛彩的同時,還羞澀入“股”。 天知道那些人得逞離開之后,向軍一個人,在散發著霉塵味兒的倉庫里呆了那么久,究竟是以何種心境、什么動作,將塞進他屁股里的那塊肥皂,給“挖掘”了出來。總之當他嘴里叼著囚服,手里握著那塊東西,干脆仍舊一絲不掛、出現在走道里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這只新進的菜鳥,大概已經瘋了。 向軍一進自己的監房,第一件事,就是沖到水龍頭下,把那塊肥皂好好地洗凈。每間牢房的布置很簡單,兩張床,一扇窗,一只壁掛式便池,其上配有龍頭一只。鐵柵窗防止人逃跑,便池防止人憋尿——當然向軍有理由相信,白狐洞的布置,應當比此處奢華。 “喂,你該不會真有病吧?cao,老子可不想跟個瘋子關在一起!”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中年糙漢,向軍回頭一看,脖子上有一片青綠紋身。 是個“老鳥”。向軍沒理他。 二人間是最普通的待遇,除了唐言是獨住之外,誰也不想被移送到所謂“單人間”里去。牢犯如果在服刑期間有違規的表現,就可能被典獄長判處“獨囚”,送到僅能容下你蜷縮坐著的小黑屋里去。沒有一絲光線,墻壁上僅留一個黑乎乎的老鼠洞,連接著外界的空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關久了,人不死也瘋。 “喂!cao你媽,你跟老子裝逼是吧?是不是剛才那一頓胖揍還沒讓你學乖,不懂這牢里頭的規矩!”紋身哥的吼聲,跟鍋底被砸破了那么難聽。 向軍把肥皂和手,沖了好幾遍,終于關了龍頭,回答道:“呵呵,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忙。” 他向著紋身哥走過去,一拋肥皂,又精準接住,慢慢坐在床沿道:“我在洗我的紀念品呢。白狐老大第一次派人送我東西,你說,我怎么能不好好地珍惜?說起來,這玩意兒算跟我有緣。不是說,女人都忘不了跟她第一次相好的男人么?這玩意兒算是我的第一個相好唄……” 紋身哥先是驚異,隨后用研究的神情,打量著向軍這個人,頓了幾秒,哈哈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誰他媽不是從菜鳥熬過來的?有些男人,頭一回受個這,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比女人還他媽磨嘰!你這個……”他瞟了一眼,向軍扔在床上的囚服編號,“07951,你這人還挺特別!不是個神經病,就是條真漢子!” 向軍抽了張紙,把他的“相好”,小心翼翼地包起來,隨后套上囚服,遮掩起身上的青青紫紫,就是掩不了講話時,漏風的門牙:“不好意思啊,剛被那幫混蛋揍掉的,還滲血呢,怕是講話時發音不太標準,大哥你海涵。誒大哥,你北方人?” 向軍也沒想到,自己的乖戾舉動,竟這么容易,就博得了紋身哥的好感。不一會兒兩人就以哥弟相稱,天南海北地聊起來。既然是臥底,就要深入進牢里、這張微型的社會關系網中去,如果不多跟人打交道,又怎么能探知更多、關于唐言的消息呢? 聊了一圈,向軍終于把話題,扯回了目標人物身上:“誒,你說咱們白狐老大,剛進來的時候,也被人……”向軍側過一半屁股,指了指剛被“清洗”過的地方,“這樣過?” “哎喲!屁可以亂放,話你可不能亂講!”紋身哥警惕地朝柵欄外看了一眼,隨后壓低聲音道,“輕點兒!要是讓哪個愛管閑事的,把話傳到老大的耳朵里,小心你的屁眼子真要開花!這回可不是滑不留手、塞了不疼的肥皂了……” “那是什么?”向軍也學他壓著聲線,貓著腰做賊似的說。 “是啤酒瓶碎渣子!”這話音量雖輕,可配合著紋身老哥驚悚抖動的眉毛,聽起來,還挺扎耳膜,“嘿我告訴你啊,咱這牢里,要說有人的屁股眼子干凈,那恐怕就真只有白狐老大了!其余的呢,但凡能看的,早就被人插進去上過課了;要真是長得丑、叫人硬不起來的那種呢,也指不定被人塞過什么東西進去,受了教訓!” 向軍盡量以認真嚴肅的神情注視老哥,不透露一絲一毫內心活動:其實他在猜,眼前這老哥,屬于哪一種。 “那,白狐老大怎么就能……難道有人專門保護他?”向軍猜測,可能在唐言坐牢時,跟進來一批故意犯罪的手下,陪著他一起。 “屁呀!如果真是那樣,那這牢里還能人人提起老大來,都是一副打從心眼里服氣的樣兒么?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咱老大剛進來那會,那可真叫一個牛逼!……” 于是乎,紋身大哥繪聲繪色地給向軍講述了一個、簡直堪稱是神人的故事。 當初的唐言,照例是被七八個人給圍著,不,興許還要多。他人長得美,比女人還要精致的眉眼,加之看起來弱不經風、可隨意欺負的清瘦身骨,看得一眾禽獸,流著口水現了形。這幫男人,在牢里久也沾不著一絲葷腥,當天就急得跟jiba上頭插了導火索似的,把他給團團圍住了。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那間密閉的倉房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半小時之后,唐言冷著眉梢、鎮定如常地踱了出來,身上的白色針織衫,干凈得一塵不染,滴血未沾。而隨后沖進去的獄警,看見滿地的碎玻璃瓶,想是那些人,好不容易弄來一些烈酒,打算趁著酒興,痛痛快快地把他給輪了。 誰知道最后,一個個光著的屁眼里,被塞了一xue道的玻璃渣子,尖利的碎片,把他們本來也不怎么好看的菊花,徹底地毀了個容。更為蹊蹺的是,帶頭那位的肥肚皮上,刺了一幅白狐畫兒,白狐炯炯有神的眼珠,死死盯著它的獵物。那些人是笑著斷氣的,詭異莫名,血流如注。這事兒,擺明了就是唐言干的,可唐言說,他們是自殺。從頭到尾,獄警也沒找出來證據,玻璃瓶上沒有他的指紋,便不了了之了。 向軍聽得眼珠子發亮。想那唐言細胳膊瘦腿兒的,竟能在同樣的情況下,保住清白,還戮人于無形。相比之下……向軍的菊花,羞愧難當地自縮了一下。 當天夜里,白狐老大破天荒要cao一只菜鳥的八卦,在整座監獄范圍內不脛而走,飛入每一張添油加醋的嘴。在人們飛旋的口水里,兩人匆匆照過的一面,變形成為欲說還羞的曖昧,變成擠眉弄眼的基情,變成白狐老大對一朵壯男雛菊、志在必得的褻玩之心。 有自作聰明的,恍然大悟道:“哦,明白了明白了……去年這個時候,差不多也是老大過壽。今年他大概是想……嘿嘿,送自己一個‘特別的生日大禮’吧,噗哈哈哈哈……” 然后所有人望向這間囚室的目光,都像在瞻仰“大禮”。 那天晚上,紋身哥趴在床上、地震似的打呼,向軍則靠在自己床頭,借著囚窗外、漏下的一絲月光,專心致志,以指甲刻著什么。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來起床哨,眾人先聽到的,是向軍趴在鐵欄邊的一聲吼:“老大——白狐老大——我要見你——聽說你快過生日了——我做了個生日禮物——想送給你——” 睡眼尚且惺忪,八卦之心已燃起好奇。眾獄友齊刷刷幫著向軍傳遞,你一言,我一句,吼著嗓子,把求愛或者找死的話語,向著遠處的白狐洞傳去,然后等著看好戲。 千呼萬喚中,唐言終于走了出來。他不用做工,但隨時隨地,好似在這監獄里頭來去如風。他步到向軍的門前,隔著鐵欄揮一揮手,立刻有人打開了監房門,通知紋身哥:“立刻收拾收拾,準備出去做工。” 只剩下兩個人時,唐言靠在門口,悠悠然抬起一手,好像在檢查指甲的平齊程度,不經意地問向軍:“你要送我什么禮物?”言語輕得,像昨夜暖風。 向軍捧著一塊紙巾包,走到唐言面前,慢慢打開,皂身上刻的一幅白狐圖案,映入唐言眼簾。白狐炯炯有神的眼珠,死死盯著它的獵物——正是向軍想象中,以血刻在死人肚皮上的那一幕。細節精美,溝壑起伏,栩栩如生,一看便是以指甲、連夜雕摳出來的誠意之作。 唐言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忽地展眉一笑,對身后人使個眼色,讓手下替他收著。 誰都知道,那塊肥皂在向軍的菊道里走過一遭,手下的眼神,似乎有些嫌棄,可老大的命令豈敢不從?不過肥皂本就是去污的,天大的污穢,放到水下沖一沖,也已干凈如初,何況向軍自個兒,都拿在手里盤了這么久。 “謝謝,我挺喜歡,拿來洗腳就剛好,”唐言插起手臂,朝向軍抬了抬柳眉,“這牢里主動送我禮的,一般都有求于我,有時候是求我饒他們的命,有時候……說吧,你有什么要求?該不會,是還想求我干你吧?不好意思,今天我沒那個興趣。” 向軍回憶起自己受訓那年,交往的第一個男朋友。兩人在橡樹下午餐,對方吃完了一個三明治后,自己壓著他,用盡量野性、充滿男人味的聲音蠱惑他說:“我想吃你……” 現在,向軍努力找著那份感覺、那種眼神,用仿佛在說“我想吃你”的神情,盯緊了矮他一頭、卻氣勢高高在上的唐言說:“我想和你住一起,搬到你的白狐洞里去。” “呵,呵呵,哈哈哈。”笑完這三聲,唐言一言未發,轉身就走。 鐵閘門再次被關上,向軍不甘心地扒著欄桿喊:“喂!你回來!很過分么?這要求真的很過分么?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么?喂,我會暖床,我可以拿肥皂給你洗腳啊喂……”待唐言孤傲的狐影,快要消失在視線盡頭時,向軍豁出去一般大喊:“喂——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從此以后,向軍淪為了一個深情的笑話。他雕的那塊肥皂,也不知道真被老大拿來洗腳了沒有。人們只知道,他喊出的那句告白,被老大當作刺耳朵的噪音,丟到了置若罔聞的腦后。然而向軍并不死心,他開始收集,與白狐老大有關的東西,用來裝飾他家囚壁。 向軍很快,跟倒垃圾的獄工混成了好友,經常借著出來做工的機會,各種幫忙清掃、拍人馬屁,以此換取唐言丟棄的各種生活垃圾。 首先是一張糖紙。唐言還真愛吃糖,還只吃那種、包著椰奶濃心、五顏六色的水果味軟糖。向軍把留有糖果余味的塑料紙,貼了滿墻,還分門別類,按照周一至周日,將老大喜歡的口味,羅列得井井有條。 有時候閑了,他還趴在墻上抽著鼻子亂聞,用紋身哥的話說,“跟條饞嘴哈巴狗似的”,一聞就是半晌,說是在找什么,“老大唇瓣上的余香”。別人只當他是愛老大愛得魔怔了,只有向軍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在找什么。 后來又多了一件衣服,是唐言穿舊了的針織衫,被向軍整整齊齊地撫平撐直了,貼在墻上瞻仰。有時候他還摩挲著指尖,把那破衣服摸得,像在輕觸初戀情人的肌膚。 又有一回,紋身哥看了半天,沒看懂向軍蹲在地上,爬來爬去地搞什么鬼。他剛要跨近前來探究,就被向軍伸手一阻:“別過來!我在找老大的一根頭發,你別給我掀起風又飄遠了,或者沾在腳底下,帶得我都找不著。好不容易托了關系,從老大睡過的枕頭邊收集的!” 還真有如紋身哥這樣的好事者,趁著向軍不注意,把他寶貝的那根頭發,從墻上的透明膠布里扯出、給藏了起來,就為了看他焦急的反應。結果可把自個兒給看進去了,向軍跟老哥打了一架,奮不顧身,揮拳相向之狂猛,據說連獄警都拉不開。 由一根頭發引發的血案,在整個監獄,傳得沸沸揚揚。輿論變了風向標,由嘲諷、揶揄向軍的,變為了一致的同情。 連唐言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吹他的耳旁風:“老大……要不,咱就讓那小子住過來伺候您幾天試試?我看他再這樣下去,非整成個神經病不可!他那賤命一條是無所謂,可他成天的這么鬧,我是怕其他人,看了老大您的笑話……” 終于在向軍、為頭發掛彩后的第三天,繃帶還沒拆完全,唐言的命令,哦不,應該說是獄方的命令來了:“明天開始,你搬去1號監房住,愣著干什么!趕緊收拾你東西去!” 向軍沒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向著目標、邁進了一大步的激動心情。 本故事剩余部分我放在微博@甜味香菇。我的所有完結作品(目前270萬字)一次解鎖暢讀,不卡頓,不用一章章點擊購買,還有txt文包可下載。